夜里,庫里南的車速并不快
開出去沒多遠就降了速,莫名其妙跟在裴懷之車后。
沈譽白單手搭在車窗上,指尖無意識地輕點。
裴懷之臉上諂的笑意,在他腦子里揮之不去。
還有蘇沫那副……不想看到他的樣子。
口像堵了一團棉花,悶得他不過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上來。
就像一頭忽然迷失了領地的野,煩躁地巡視著,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找什麼。
前方,那輛白的寶馬在路邊停下。
蘇沫從車上下來。
裴懷之也跟著下車,繞到邊,臉上帶著溫的笑意,不知道在叮囑些什麼。
沈譽白的車停在街角影里,他靜靜看著兩人道別。
看著裴懷之想去牽蘇沫的手,又被不著痕跡地避開。
看著蘇沫對他擺了擺手,轉走進了小區大門。
沒有擁抱。
也沒有親吻。
裴懷之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開車離開。
直到那輛白寶馬消失在路的盡頭,沈譽白才緩緩降下車窗。
“咔噠。”
打火機藍的火苗在黑暗中跳躍,映著他晦暗不明的臉。
他狠狠吸了一口煙,尼古丁的味道瞬間侵占了肺腑,卻毫無法驅散心底那無名的邪火。
自己真的是有病。
竟然會想知道他們發展到哪一步了,那個姓裴的,有沒有跟住在一起?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悉的號碼。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
“說。”
陸庭州清冷的聲音傳來,帶著一剛結束工作的疲憊。
“喝酒。”
沈譽白的聲音沙啞,干的兩個字。
陸庭州皺眉,看了一眼腕表,已經快十一點了。
“剛下班,不去。”
他本想直接掛斷,回家抱老婆。
“陸三兒,”沈譽白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帶著一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委屈,“出來陪我喝點。”
陸庭州握著手機的作一頓。
這聲音,不對勁。
沈譽白這人,天塌下來都能當被子蓋,什麼時候用過這種語氣。
“地址。”
“迷度。”
——
陸庭州到酒吧時,宋澤已經在了。
他剛從手臺下來,一疲憊。
曲悠放假回家,他正覺得這偌大的京市空落落的,沈譽白的電話就來了。
也好,有地方打發這無聊的夜晚。
陸庭州推開包間門時,沈譽白已經喝上了。
威士忌加冰,琥珀的在水晶杯里晃,他面前的桌上已經空了一個酒瓶。
陸庭州銳利的視線掃向宋澤,眼神無聲地詢問:怎麼回事?
宋澤聳聳肩,端起酒杯朝他晃了晃,表示自己也是剛到,一無所知。
兩人剛坐下,沈譽白就拿過兩個空杯,直接倒滿,推到他們面前。
一言不發。
他舉起自己的杯子,朝兩人示意了一下,然后仰頭,一飲而盡。
整個作,帶著一子破罐子破摔的狠勁。
宋澤挑眉,端起酒杯,陪他喝了一杯。
陸庭州的杯子卻遲遲未。
他不聲地將酒杯往旁邊推了推。
一來,他不想喝,怕一酒氣回去熏著桑晚。
二來,他不喜歡這種沒頭沒腦的悶酒。
他看著沈譽白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終于開了口,聲音清洌,帶著不容置喙的穿力。
“出什麼事了?”
“有事就說。”
“大男人喝悶酒,不是你的風格。”
沈譽白倒酒的手一頓,抬起頭,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此刻沒了平日的神采,只剩下煩悶。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就是心里不爽。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把杯子重重地磕在桌上。
“晚上跟蘇沫,和那個男朋友,一起吃了頓飯。”
他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聲音蔫蔫的。
“心里……不太爽。”
陸庭州一聽這話,原本淡然的眼皮倏地抬起,深邃的眸子直直地看向他。
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早就跟他說過,別去招惹蘇沫。
那丫頭是桑晚最好的閨,真要鬧出點什麼事,讓桑晚夾在中間難做。
宋澤在一旁聽著,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話里那子“暗自神傷”的酸味。
他擰起眉,微微前傾,一針見地問。
“你吃醋了?”
沈譽白像是被踩了尾的貓,瞬間炸了。
他猛地坐直,聲音都拔高了八度。
“吃醋?”
“我吃蘇沫的醋?”
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指著自己的鼻子。
“你看我像嗎?我,怎麼可能?”
宋澤看著他這副激烈否認的樣子,搖了搖頭,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也不破。
這種事,當事人自己沒意識到,別人說再多都是白瞎。
陸庭州冷眼看著他,薄吐出的話,比杯里的冰塊還冷。
“別因為自己空虛,就發。”
“尤其,是對邊的朋友。”
“免得造不該有的誤會,最后朋友都沒得做。”
沈譽白被噎了一下,氣焰頓時矮了半截。
他梗著脖子,道:“我才沒有!”
“我就是看不慣那個男朋友。”
“一看就別有用心,借著蘇沫想跟我攀關系,拉合作,目的太強。”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的理由無比充分,理直氣壯。
宋澤放下酒杯,接了他的話。
“如果真是這樣,那你確實該提醒一下蘇沫。”
“聽你這意思,那個人對的不單純。”
沈譽白立刻點頭,像是找到了盟友,看向陸庭州。
“對!”
“你讓桑晚跟說一聲。”
他皺著眉,語氣里滿是嫌棄。
“什麼暗對象,都多年前的老黃歷了。”
“別一腦子扎進去,到頭來發現人家只是跟玩玩,順便從我這撈點好。”
“那人,蠢死了。”
最后三個字,任誰都能聽出他語氣里的不甘和委屈。
陸庭州端著酒杯的手,指節微微泛白。
他抬眸,鏡片后的視線,盯著沈譽白那張寫滿煩躁的臉。
他什麼時候這麼好心,為一個人被騙與否而心過?
除非,那個人在他心里有分量。
男人和人之間,哪來那麼多純粹的友。
尤其這事,發生在他沈譽白上。
陸庭州放下酒杯,杯底與桌面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輕響。
聲音不大,卻讓沈譽白下意識地閉了。
“你也不小了。”
陸庭州的聲音很淡,聽不出緒。
“該收心了。”
“要是真遇上喜歡的,就正經點,奔著結婚去。”
他沒提蘇沫的名字。
但每個字,都像鼓點,重重地敲在沈譽白的心上。
宋澤靠在沙發上,懶洋洋地晃著杯里的酒,角噙著一抹悉一切的笑。
他朝陸庭州遞了個眼神。
兩人心照不宣,等著沈譽白自己發現。
但該提醒的也提醒了,要是非要招惹,就得奔著結婚去。
沈譽白不知道聽懂了,還是沒有聽懂,他沉默了,默默喝著酒。
——
午夜。
三人從迷度出來,夜風裹脅著酒氣,吹得人有些恍惚。
沈譽白的司機大黃早已等在門口。
“醉了,送他回去弄點醒酒湯。”陸庭州代。
“陸總,放心。”
沈譽白腳步虛浮,半個子的重量靠在大黃上,被他拖著塞進了后座。
宋澤看著那輛遠去的庫里南,雙手在口袋里,轉向陸庭州。
“這次,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
陸庭州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眼鏡,夜在他鏡片上流淌。
“嗯,沒有這麼喝過悶酒。”
宋澤輕嘖,“以前是荷爾蒙作祟,純走腎。”
“這次,我瞧著倒像是走心了。”
陸庭州看著車燈消失的方向,薄難得地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
“希是真的。”
他頓了頓,補充道:“蘇沫好。”
“能治他。”
宋澤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兩人,一個吊兒郎當,一個潑辣直爽,天生的歡喜冤家。
蘇沫那丫頭,看著咋咋呼呼,卻比誰都通。
真要了,沈譽白這匹韁的野馬,才算真正有了歸宿。
——
庫里南后座。
沈譽白歪著頭,靠在車窗上,窗外的霓虹怪陸離地從他臉上劃過。
“這是去哪兒?”看著街景,他皺眉問。
“送您回星河灣。”
大黃從后視鏡里看了他一眼。
沈譽白閉著眼,眉頭鎖,似乎在跟什麼較勁。
半晌,他含混不清地吐出一個地址。
“去……汀蘭苑。”
大黃一驚。
汀蘭苑?那不是個普通小區嗎?沈總在那兒沒房產啊。
細想之后,他再次看向了后視鏡。
蘇沫住在汀蘭苑,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確定是汀蘭苑嗎?”
“你耳朵有問題?”
小陳心里咯噔一下,得,汀蘭苑。
但……這大半夜的,喝這樣去找蘇小姐?
不怕被打出來?
他著頭皮,在導航里輸了地址。
車子平穩地駛向城南。
二十分鐘后,庫里南停在了汀蘭苑小區門口。
保安亭的燈雪亮。
穿著制服的保安走了過來,禮貌地敲了敲車窗。
“先生,麻煩登記一下,您是哪一戶業主?”
大黃降下車窗,陪著笑臉:“師傅您好,我們不是也主業,我們來找人的。”
保安看了一眼車牌,又看了一眼后座醉醺醺的男人,皺了皺眉。
“不好意思,我們不能直接放你們進去,你可以打個電話嗎,讓業主下來。”
“這個……”
大黃正為難,后座的沈譽白卻不耐煩了。
他推開車門,帶著一酒氣,搖搖晃晃地走到保安面前。
“找個人犯法嗎?”
他指著自己的臉,聲音拔高了些。
“我長得像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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