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知渺心頭了一下，已經分不清他是認真的，還是說說而已：

“……徐斯禮，你再胡作非為，我現在就打電話給爸媽。”

徐斯禮輕嗤一聲，總算不不愿地將車速調回正常水平。

車窗外的霓虹燈如流水般掠過，安靜在車廂蔓延了半晌，快到紅燈口，他一邊減速，一邊慢聲問：

“你們醫院那個AI醫療項目，找到投資方了麼？”

時知渺的目黏在窗外的街景上，語氣淡淡：“沒有，都還在觀。”

“連陸山南也觀？”徐斯禮很欠地嘲弄，“我還以為，以你們的，你一開口，他就會立刻拍板呢。”

時知渺轉回頭看他，刺回去：“難道徐總會因為私人，就給幾千萬的項目，無條件開綠燈？”

徐斯禮指尖在方向盤上輕點，桃花眼微彎，帶著幾分氣：“要是關系到位，我還真能開。徐太太要不要試試跟我開個口？”

“說真的，你要是跟我撒個，別說區區幾千萬了，幾個億我都能為你扔著玩兒。”

“……”時知渺語氣冷，“項目是醫院的，談了也沒我半分好，我犯不著出賣相。”

“知道就好。”徐斯禮在這兒等著呢，“要是讓我知道，你為了拉投資，對陸山南賣什麼不該賣的，我真會把你關起來。”

時知渺沒說話，指尖無意識挲著掌心。

前方綠燈亮起，徐斯禮重新啟車輛，也重新切回正題：

“你們那個項目我也看過，其實有前景，我有點興趣。”

時知渺狐疑地看向他：“真的？”

徐斯禮目視前方，語氣不溫不火的：“那些投資方猶豫，無非是因為市場上沒有功的案例，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往往能獲得巨大的回報。我覺得，投你們不會虧。”

他側眸看，“我把明天下午的時間空出來，你帶著項目書過來談。”

時知渺心頭微微一。

自從聽陳教授分析AI醫療的好后，是真心希它能功的。

然而這個項目找了好幾家投資方都沒有確切的答復，都是說要考慮。

現在聽徐斯禮有想法，有些高興，可又怕徐斯禮耍什麼花招……

“徐斯禮，你別戲弄我。”

“我工作時，不談私事。”

徐斯禮還反過來說呢，“時醫生才要擺正位置，別以為能靠私走后門，回頭被我挑出項目當眾批評，可別躲起來哭鼻子。”

時知渺抿：“我不會哭。”

“那你剛才在海邊為什麼哭？”徐斯禮冷不丁調轉話頭，時知渺毫無防備，指尖了一下。

“心疼我了？”他步步，桃花眼里漾著細碎的，“上說從來沒有過我，其實是過的吧？”

“……”時知渺克制地說，“我只是淚腺發達，眼淚掉著玩而已，沒什麼意義，你別太自作多了。”

徐斯禮被氣笑：“為了否認對我的，都開始胡編造了？我以前怎麼沒見你哭過？”

“沒見到不代表沒有。”

“真哭過？”徐斯禮皺眉，“什麼時候？為什麼？”

時知渺眼睫閃了下，邦邦道：“沒有。”

徐斯禮被這前后矛盾的話噎住：“你這人，說話怎麼顛三倒四的？”

“你都能出爾反爾，我為什麼不能？”

徐斯禮被堵得無話可說，又氣又無可奈何，就這麼一路無話地到了陳紓禾家樓下。

車子剛停穩，一直等在樓下的陳紓禾立刻沖過來拉開車門：“渺渺！你沒事吧？”

時知渺下車，搖搖頭：“沒事。”

陳紓禾轉頭瞪向車里的徐斯禮：“徐斯禮！你神經病啊！磨泡沒用就想搞強制了？你下次再敢綁架渺渺……”

徐斯禮沒等罵完，直接踩下油門揚長而去，車尾燈囂張地消失在夜里。

陳紓禾氣得跳腳：“沒禮貌！！”

時知渺拉著往樓上走：“算了算了。”

陳紓禾反過來抱時知渺的手，生怕被走：“這就是個人販子！不行，你以后包里必須帶著辣椒水或者電擊棒，他要是再敢對你圖謀不軌，你就電死他丫的！”

時知渺連聲點頭：“我回頭就安排上。”

·

折騰到凌晨一點，時知渺才躺到床上。

天花板在黑暗中扭曲詭異的圖案，看著，毫無睡意。

徐斯禮在海邊說的那些話，反反復復地在耳邊回響。

他說那年在國把自己當機榨……

他說暴雪里唯一的憾是……

……他真有這麼嗎？

當初不愿娶的是他，讓傷心的是他，現在死纏爛打的還是他。

到底什麼才是真的？

時知渺心煩意，干脆抓起被子蒙住頭，不準自己再想。

……

次日，午休。

時知渺見阮聽竹和孫醫生都在，開口問：“阮醫生，孫醫生，你們下午有手嗎？”

阮聽竹從電腦前搖起頭：“沒有，怎麼了嗎？”

“徐氏集團邀請我們去做項目匯報。”時知渺說。

阮聽竹愣了愣：“儀邈風投的人沒有聯系我，時醫生是怎麼知道的？”

孫醫生笑著打趣：“這還用問？肯定是徐總私下跟時醫生說的唄！”

這也沒什麼好否認的，時知渺坦然點頭：“是。說下午三點半。”

孫醫生看了下時間：“還很充裕，那我們準備一下就過去吧！”

阮聽竹頓了頓說：“雖然是好事，但我覺得還是該按規章制度來，總是私下聯絡，不合規矩。”

時知渺點點頭：“嗯，阮醫生說得對，那下次再有這種事，我就說我擔不起口頭轉達的責任，讓他們有事直接給醫院發送正式通知。”

“……”

如果真跟甲方爸爸這麼說話，那也太拿喬了。

阮聽竹一時語塞，“時醫生，你……”

這時，大主任推門進來，打眼一看：“巧了，你們都在啊。”

孫醫生起：“大主任，您有什麼事嗎？”

“博源銀行的風投部門說想深度了解我們的項目，得辛苦你們跑一趟了。約了下午三點。”

孫醫生聞言頓時笑了起來，心直口快道：“這又是沾了時醫生的吧？徐氏集團和博源銀行，一個是時醫生的夫家，一個是時醫生的娘家，這種關系，就是想公私分明也分不了啊！”

時知渺不敢攬功：“他們有興趣投資是因為項目足夠優秀，跟我沒關系。”

大主任笑得更歡：“是是是，徐氏和博源慧眼識珠，我們醫院前途似錦，時醫生也是居功至偉！”

孫醫生糾結道：“兩家都興趣，那咱們要怎麼行？”

阮聽竹立刻主張：“還是照舊吧。博源那邊由時醫生和孫醫生負責，徐氏這邊我去。時醫生沒意見吧？”

這確實是之前的分工，時知渺也沒什麼想說的：“那就分頭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