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沒有開燈，一片昏暗之中，傅言無聲地看向俞政卓。

從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得見俞政卓的半張側臉，看不清他眼底的緒。

“為了什麼對不起呢？”許久，還是率先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俞政卓只是默不作聲看著車窗外，似在斟酌。

傅言忍不住輕輕笑了聲。

隨后，朝他直言道：“是因為，我今天和你一塊兒找你大嫂奔波了一天，還是因為顧佳人，還是因為你不想和我結婚了？”

“還是，你這句對不起，本就不是和我說的？”

俞政卓渾微微一僵。

原來已經猜到了。

或許是剛才他和顧景熠說話時，聽到了只言片語，又或許是剛剛在他請求下車幫忙時，猜到了。

然而無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都已經不重要了。

和顧佳人不一樣，傅言足夠聰明，也足夠理智，什麼都瞞不過的眼睛。

他扭頭看向傅言，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可顧佳人又不在這兒，聽不到。”傅言和他對視著，淡淡的笑容里，帶著幾分通和無奈。

“對不起傅言。”俞政卓目微微閃爍了幾下，低聲道：“對不起，我知道，這件事兒會讓你覺得膈應。”

“倘若你不想繼續這樁婚事，隨時可以停，我尊重你的任何選擇，但倘若解除婚約，你能不能……”

傅言卻沒等他說下去，冷靜地打斷了他的話：“憑什麼呢？俞政卓，你告訴我，我憑什麼要承這一切，憑什麼要幫你的忙？這是你單方面的錯誤，什麼你尊重我的任何選擇？”

“是，都是我的錯。”俞政卓頓了下，聲應道。

“這當然毫無疑問是你的錯！你作為一個三十二歲的男人，在你可以控制自己的時候完全不加以節制，讓顧佳人對你產生了，你這就是蓄意引！”傅言抬高了幾分音量道。

“而且你在明知道自己對顧佳人的還沒放下的況下，卻答應了和我的訂婚！你這是連著傷害了兩個人！”

“我為顧佳人不值，更為自己不值！”

“你要還是個男人，你就該自己去我家說清楚原因，退婚！”

俞政卓默不作聲聽說著，等說完了，才輕聲反問道：“那你自己呢？你有沒有想過，退了婚之后，你該怎麼辦？”

這個年代，假如說好了結婚卻忽然反悔，對于一個孩子的名節來說，一定會有很大的負面影響。

更何況是在傅家這種家庭。

傅言點了點頭，回道：“是啊，大家都已經知道我和你要訂婚了，這事兒已經宣揚出去了，我該怎麼辦呢？更何況今天我又是以你未婚妻的份來勸你大嫂給顧、江兩家道歉，原本我沒下車也就罷了，或許這事兒還有挽回的余地。”

“可是剛才你求我下車，我立刻拒絕了，你卻求了我第二次，你就該知道，在我下車的那一瞬間，我跟你就沒法分開了，你和顧佳人也沒有任何可能了！而且那一刻我又明明白白地知道，我是為了你喜歡的那個孩兒下車的。”

傅言這一句句冷靜無比卻又帶著刺的話，扎得俞政卓心里愈發難。

當時他心急如焚，只想著，顧佳人不能再為了他而懲罰，并沒有考慮太多的后果。

又或者說，因為他心里原本就沒有傅言，他清楚知道自己和傅言之間的婚姻，只是因為傅家對他的肯定和欣賞。

他承認，當時在急之下他本就沒有站在傅言的立場替考慮過。

“在結婚之前忽然知道自己的丈夫心里有別人，你知道這對我來說有多殘忍嗎？你有想過我的嗎？”傅言沒給他息的機會，繼續往他的心里扎刀子。

“在顧佳人和我之間，你毫不猶豫選擇了維護顧佳人。對不起就有用了嗎？”

“我傅言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至于淪落到和一個小姑娘搶男人的地步？俞政卓，你真的太侮辱人了！”

可更殘忍的是，剛才在俞政卓求下車時，傅言就明白自己沒有其他路可選。

和俞政卓要訂婚的消息早就放了出去，無論下車與否，這都已經是既定事實，下了車，無非是更加坐實他和之間的關系，加上顧佳人在那挨訓，再加上俞政卓求了兩次，除了下車，還能有第二種選擇嗎？

“傅言，我并沒有這個意思！”俞政卓有些急了。

“不管你是什麼意思！退婚是我要求你去做的，所以用不著你來關心將來我該怎麼辦！”傅言想都不想地回道。

“我幫你，不是想以此為要挾你給我什麼回報，你也并不值得我這麼去做，只是因為當時我想幫顧佳人一把，我不忍心再看訓！你搞清楚自己的份，我傅言用得著你來愧疚彌補什麼嗎？更用不著你來同！”

更難聽的話，傅言也不想再繼續往下說。

俞政卓倘若娶了，那就是倒門，將來孩子也不一定和他姓。

其實約知道，俞政卓對沒什麼，他是在母親刻意引見他們兩人之后，忽然有一次毫無預兆地主找開始約會，那時便覺得有些奇怪，原本以為他們兩人之間肯定沒戲了。

而且他們已經約會了好多次，俞政卓卻始終停留在拉的手這一步為止。

現在，終于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他心里有其他人，恐怕一輩子在他心里這都會是個疙瘩，何必強求一個不喜歡的男人留在邊？

好在，現在對他僅僅也只是有一些淺層的好。

承認，因為他的紳士因為他的睿智，覺得他和別的男人確實是有些不太一樣，但好在，對他并沒有到很喜歡的地步。

及時止損的道理，還是懂的。

俞政卓聽說完，好半晌，才低聲回道：“傅言，你是個很好的姑娘，但是假如因為我而影響了你的將……”

“將來會是什麼樣，誰知道呢？”傅言笑了笑，朝他道：“一輩子太長了，心存芥的兩個人在一塊兒互相折磨幾十年又有什麼意思？”

“你現在就和我一塊兒回傅家，商量咱們退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