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滴水不！

帝王的確想威脅徹底鏟除，奈何晉王不溜手，竟讓他尋不到一可昭告天下的實證……

南宮玄羽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下冰冷的決斷。

帝王權衡，有時不得不屈從于現實。

為了皇家面，為了暫時穩住那條深藏不的毒蛇，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允州容氏，謀逆同黨，滿門抄斬，一個不留！”

而容太妃本人，為了保全先帝的面，帝王早已派人將理。

南宮玄羽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淬著寒冰：“前幾日朕已接到消息，容太妃……在行宮‘暴病而薨’。”

“至于清……”

他頓了頓，聲音里聽不出緒：“褫奪封號，貶為庶人。賜……鴆酒！”

李常德無聲地躬：“奴才遵旨！”

眾人齊聲道：“陛下圣明！”

……

清長公主府，早已不復昔日的喧囂與煊赫。

雖然被足了，可和母妃、容家的來往依舊十分切。

帝王派人深查、清算容家的事，清長公主又怎麼會不知道？

在線昏暗的寢殿里，厚重的簾幕低垂，隔絕了外界所有窺探，也仿佛隔絕了生機。

清長公主上只胡裹著一件素白寢，發髻散，眼下是濃重得化不開的青黑。

自從得知宸貴妃平安無事、容家即將傾覆的消息，巨大的恐懼讓清長公主日日忐忑不安。

起初，十分驚惶，夜不能寐，生怕下一刻就有軍破門而。

可日子一天天過去，除了府中下人的眼神愈發麻木、恐懼，外面竟似風平浪靜。

一僥幸……在清長公主心底悄然滋生。

“皇兄……終究還是顧念兄妹之的……”

這樣喃喃自語，試圖說服自己。

不過是個被母妃利用的可憐人。

一個失了名聲，無用的長公主。

皇兄那般英明神武，怎會真疑心到頭上？

定是宸貴妃狐主，搬弄是非，才害了母妃和容家！

滔天的恨意支撐著清長公主，讓在恐懼中，竟生出一劫后余生的虛妄。

直到沉重的府門被強行推開的聲音，伴隨著甲胄撞的鏗鏘，狠狠砸碎了清長公主心中，最后一自欺欺人的幻夢！

猛地從榻上起，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沖破腔，手腳瞬間冰涼。

來了！

他們終究還是來了！

腳步聲由遠及近，沉重而規律，每一步都像踩在清長公主的心上。

門被推開，刺目的天涌，照亮了飛揚的灰塵。

李常德后跟著兩名面無表，手托朱漆木盤的侍。

木盤上是一只青玉酒壺，和一只同的玉杯。在昏暗的線下，流轉著冰冷、死寂的澤。

清長公主臉上的瞬間褪盡，劇烈地哆嗦著，控制不住地抖起來，像秋風中的最后一片枯葉。

踉蹌著后退，撞翻了小幾，上面的茶盞摔落在地，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清長公主語無倫次，聲音嘶啞破碎，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絕：“不……不可能……皇兄不會……”

李常德無視的失態，展開手中明黃的絹帛，聲音平板無波，如同宣讀最尋常的文書：“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清長公主為帝，不修懿德，悖逆人倫，勾結外戚，謀害宮妃，其罪當誅！”

“朕念及脈，特賜全尸。即日褫奪封號，廢為庶人，賜鴆酒一杯。欽此！”

“南宮曼霞，接旨吧！”

“清”二字是先帝賜予的封號，如今已經不是長公主了，自然不能再用。

圣旨上的每一個字，都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南宮曼霞的心上！

“不！！！”

發出凄厲的尖，撲倒在地，涕淚橫流：“本宮是冤枉的！是宸貴妃那個賤人害我！”

“我要見皇兄！皇兄！你聽我解釋！我是被的！皇兄——”

南宮曼霞哭喊著，掙扎著，試圖撲向李常德，卻被兩名孔武有力的太監牢牢按住。

李常德的眼神如同看著一尸，沒有毫容。

他使了個眼。

一名太監上前，穩穩拿起酒壺，將那澤詭異的鴆酒，緩緩注青玉杯里。

在杯中輕輕晃，映著南宮曼霞扭曲、絕的臉。

李常德的聲音毫無起伏：“庶人南宮曼霞，上路吧！”

酒遞到眼前，甜膩的死亡氣息鉆鼻腔。

巨大的恐懼充斥在南宮曼霞心中，所有的哭喊、辯解和怨恨，都卡在了嚨里，只剩下篩糠般的抖。

南宮曼霞死死盯著那杯酒，眼中是極致的驚恐與不甘！

為什麼？！

為什麼宸貴妃那個賤人沒事？！

為什麼偏偏是？！

明明做得那麼……

是了，一定是的手段還不夠高明，被宸貴妃那個狡猾的賤人識破了！

恨！

恨宸貴妃的命太！！

恨自己為何不再狠辣一些！！！

南宮曼霞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自己不過是別人心布置的棋局中，一枚用完即棄的棋子……

雪中送炭的晉王，那支嵌著海棠花的赤金鐲子，在冰冷的現實面前，化為最諷刺的嘲笑。

南宮曼霞至死都沉浸在，對沈知念的滔天恨意，和對自己失手的懊悔之中。將真正的執棋者，忘在了怨恨的影里……

太監的手穩定而有力，開的下頜。

冰冷的杯沿，上南宮曼霞的。

“唔……不……”

破碎的嗚咽，被強行灌的毒酒堵住。

辛辣、灼燒瞬間從嚨蔓延而下，如同吞下了一塊燒紅的炭火。

劇烈的絞痛隨即在腹中炸開，仿佛有無數把鈍刀，在里面瘋狂攪！

南宮曼霞猛地瞪大雙眼，眼球幾乎要凸出來，劇烈地痙攣、蜷，像一只被投滾水的蝦米。

痛苦地抓撓著自己的嚨和口，寢被撕扯開，卻無法緩解那腸穿肚爛般的可怕痛楚！

“呃……啊……”

不調的嘶鳴，從南宮曼霞的嚨深出，帶著沫。

布滿的眼睛死死瞪著虛空，充滿了無盡的怨毒、不甘，和生命流逝的巨大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