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句 大雪封山

第八十二句

第二天上午, 謝祈音費勁地從床上翻起來，著天邊醒神發呆。

從這裏飛去黔城大概需要兩個小時，屏鎮偏遠，落地黔城之後還要開大概一個多小時的車才能進到鎮裏。而小學又在鎮裏的山區, 大概又要坐將近兩小時車進山、上山。

還沒開始這段行程呢, 就已經覺到累了, 不由深深嘆了口氣。

這次去見孩子們，謝祈音特意托當地老師收集了每個人的尺寸, 在鎮裏定了保暖的外套和鞋給他們。還打算到學校的時候考察一下，如果有天賦不錯的孩子, 準備設立合理鼓勵機制的獎學金。

下午一點，謝祈音落地黔城, 第一站就先去吃了社件上力推的酸湯牛火鍋。

吃完午飯後, 掏出手機打了車, 然後盯著微信發呆。

顧應淮和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了兩天前。

謝祈音深吸一口氣, 冷氣沁肺腑, 凍得把手又往袖口裏了。

報備還是不報備呢？

有點猶豫, 因為顧應淮還沒回任何話。

也不想矯，但又難免地有些賭氣，不想做第一個發消息的人。

謝祈音嘆了口氣, 最終還是收起了手機。

下午到達屏鎮後，已經沒有什麽其他力氣逛了，整個人在酒店的被子裏適應海拔。

這裏的溫度比江城還要低不，冷的空氣無孔不鑽，攀附在每個地方，即使是室都冷得要命。

謝祈音側躺在的枕頭上，默默發了個朋友圈, 發布前還特意篩選了一番不可觀看的人，確保顧應淮不在其中後才點擊了發送。

“地暖。好想地暖（流淚）（心碎）！！！”

裴度讀完態幾乎是秒評：【江城沒地暖是有點冷，回北城吧。】

這句話說到了謝祈音心坎上，等的就是有人提地址，眼睛一亮，佯裝不在乎地回：【我不在江城了，我這會兒在黔城。黔城，黔噢。我已經坐車到了屏鎮，就是黔城的那個屏鎮。我還準備上山來著，就是屏鎮靠著的那座山，大概明天早上上山。裏頭有兩個學校，一個是中學一個是小學，我打算去小學看看，小學噢。】

朋友圈倏然靜滯了。

過了幾分鐘，看見頂上方蹦出個紅點，點開一看，是江燼。

江燼：【哪裏來的複讀機？】

什麽人啊這是。

謝祈音惱怒，氣鼓鼓地把手機扔開了。

一直到睡前顧應淮都沒給點贊，也不知道他是看了還是沒看。

謝祈音這一覺睡得不算好，酒店隔音不行，走廊上總有人大大鬧，把吵醒好幾次。

重新睡的時候又上某間房的親活，曖昧的聲音約傳來，惹得謝祈音無奈睜眼，到後來也不知道自己是睡著還是沒睡著了。

清晨，兩位工作人員按約定開車來樓下接謝祈音。

也顧不上風度了，裏裏外外穿了四層，裹得像粽子，素和人家會了面。

“謝小姐，幸會幸會。”

“您好您好，謝小姐。”

“幸會，二位辛苦了。”

上山要駛過一段出鎮的高速公路，然後才能上盤山路。開了一段盤山路後又得往出口方向走，過一段小路才能進到山腰的小學。

為防止謝祈音不自在，教育局特地喊了位職工相陪，所以在車上也不算過分沉默。

副駕駛的工作人員轉遞了個橘子皮來，地說：“謝小姐，後邊的路會有點顛簸，我擔心您懷孕了會不舒服，給您帶了點橘子皮來，聞聞會好很多。”

“謝謝。”謝祈音手接過，笑著問，“你們平常會上山視察學校嗎？”

駕駛座的男人點點頭，應聲答：“會，大概一個月一次，如果上學校缺乏資金要拉贊助，我們會陪著贊助商上山。”

若有所思地“噢”了聲，抿抿，繼續說：“如果屏鎮這兩所學校未來有什麽資金問題，你們可以繼續來聯系我。”

兩人滿臉激，不約而同地回：“誒喲，那真是激不盡了，謝謝，真心謝謝您。”

謝祈音莞爾一笑，“應該的。”

上山的時候還真被顛得有些暈車了，腦袋埋在橘子皮上，努力嗅著那清香，緩解著腦子裏的漿糊。

車窗外逐漸飄起了雪，混在風裏，模糊了駕駛職工的視線。

前座兩人都是一愣。

“局裏不是說今天不下雪嗎？昨天我還看了天氣預報，都說不下雪。”

“可能是說不下大雪吧，小雪下下估計也就停了。”

“最好是這樣，不然下山就有點麻煩了。”

謝祈音迷迷糊糊地聽著，沒怎麽放在心上，只在心期盼著快點到。

到達小學的時候已經快到正午飯點了，不學生已經沒了心思學習，在等飯吃。

積雪未化，車子很慢地開進了學校升旗坪，低樓層的學生聞聲向窗外，滿臉好奇地討論起來。

講臺上的數學老師拍著戒尺說：“安靜安靜，看黑板。”

課代表在底下弱弱舉手，用著方言說：“老師，你看哈，外頭有架車嘛！”

數學老師是新來的支教大學生，聞言向外瞥去，愣了下，對課代表說：“你去老師辦公室裏跟劉老師說一聲。”

課代表得了令，溜得飛快。

沒多久，三三兩兩的老師從樓上跑了下來，校長更是笑不見眼了，連忙和謝祈音握手。

緩了一會兒，舒服了很多，也禮貌地挨個握回去，寒暄了幾句。

接下來就是按流程給教學樓剪彩，局裏那位職工拎出攝像機，掛在脖子上問校長：“殺豬了沒有？”

校長擺出笑容拍了幾張照，回他：“哪能沒殺咯，搭工地的時候就殺豬敬過土地爺了，學生們加了頓餐。”

漫天飛雪遮蓋不住衆人的笑，謝祈音看了眼時間，決定砍去演講的環節，跟他們說：“到飯點了吧？直接小孩們去吃飯吧，別肚子了。”

老師們也正有此意，趕安排每個班去打飯了。

慢悠悠進了略有些簡陋的食堂，跟著大部隊視察飯菜，心一，決定來年以景譯和星辰的名義再送些資來。

謝祈音早上墊了點肚子，這會兒一點也不。接過某位食堂阿姨的勺子，朝排隊的小姑娘揮揮手，聲問：“寶貝，過來，我給你打飯菜。”

那小孩第一次見如此明眸皓齒的大姐姐，一時間有些害，扭了一會兒才上前。

謝祈音了的腦袋，給這整條隊伍都打了飯。

收手後，有些腰酸，手指撐在後背上輕著，了一會兒突然到了一雙小手。

謝祈音驚得回了手，低頭一看，發現是剛剛的小姑娘。

小孩地笑，在謝祈音腰上溫地打著圈，小聲說：“姐姐，你跟我姐姐一樣都懷孕了，我給你吧。”

謝祈音心，溫聲回：“謝謝你，我覺一下子就好多了ò.ó！！”

幾百個小孩開開心心地吃著飯，冷風呼嘯著，玻璃窗外已經被白茫茫的一片所遮蓋。

這會兒幾個大人終于察覺出了不對勁了，紛紛看向外面。

校長皺眉說：“屏鎮有好幾年沒下過這麽大的雪了。”

主任回：“不小孩家裏住得遠，我們要不今天就宣布放寒假吧？下個學期來了再考期末考試也可以。”

幾位老師討論了一下，都同意了這個說法。

局裏兩個職工回頭看謝祈音，附耳提醒：“謝小姐，我們等會兒得提前下山。”

原本還想陪著聽幾節課，聞言也只能不舍地應下：“好，聽你們的，你們更專業。”

下午，老師帶學生們回宿舍睡午覺，正準備關教學樓的燈就見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個個全熄了，整棟樓像被強行按下了關機鍵，徹底安靜了下來。

謝祈音剛在樓梯上走到一半，聽見“啪”的聲響，茫然擡頭，發現走廊的燈也暗了。

冷風瘋狂地往走廊裏灌，天漸黯，迫極強，像極了冰災前兆。

那兩位帶上山的員工臉微變，拿出手機一看，群裏果然發來了“大雪封山”的新聞鏈接。

出鎮的那條路路面太，出了連環車禍，被警封了。為了群衆安全，盤山路也被封了，這會兒屏鎮山區的村莊和學校仿若了無人問津的孤島。

雪風饕，沉的天空讓人竟有些膽寒。

校長連忙把謝祈音帶進辦公室，倒了壺出門前燒好的熱水，遞給取暖。

室沒有空調，即使關著窗也能到寒冷。

謝祈音眼眶被吹得通紅，冷得手指都不靈活了，坐在沙發上慢吞吞地掏出手機，艱難地翻開顧應淮的微信。

對話依舊沒有更新。

幾位老師都是一臉憂愁和擔心，就連局裏那兩位工作人員也張地打起了電話，細細問起山下的況。

謝祈音強裝淡定，低頭垂眸，眼睫微，挪著僵的手指敲鍵盤。

打了又刪，刪了又打，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消息發了出去。

說：顧應淮，我有點害怕。

發完消息後，謝祈音準備再說幾句解釋一下，結果手機屏幕突然就閃黑關機了。

一愣，驚慌地按開關鍵。發現沒有用後把它塞進了懷裏，絕擡眸，“草。”

忘了，破水果手機的電池貴得很，天冷了就罷工。

啊啊啊啊！！什麽時候罷工不好，偏偏在發完這條引人遐想的消息後罷工。

謝祈音轉頭看向其他幾位老師，打算問他們借手機打個電話，卻沒想到他們也忽然“欸”出聲，彼此對賬起來：“我手機沒信號了，你們呢？”

接著就是一聲聲回應：“我的也沒了。”

謝祈音：“……”

將話吞了回去，坐在角落裏開啓了獨自憂傷。

局裏的工作人員在安老師，畢竟已經及時通風報信過了，山下的人會馬上采取措施。

只是這場雪不知道還要下多久，大家心裏也有些沒底。

謝祈音略有些惆悵地看向窗外。

不知道顧應淮是不是真的回國了，如果說一開始是希的，那現在就不那麽希了。

謝祈音環抱著自己，祈禱他不要因為這條微信而自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