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句 要帶球跑了

第二十句

男人聲音響起的那一刻, 謝祈音想，這個世界上最離譜的事一定不是跟未婚夫小叔滾了床單，而是滾完後肚子裏還揣了他的崽。

沒說話，兩只眼睛在驗孕棒和木門上來回瞟, 大腦飛速轉。

門外的顧應淮沒聽見回答, 頓了秒, 又重複了一遍問題：“祈音，需要我幫忙嗎？”

謝祈音渾一僵, 支支吾吾地回：“不用，不用幫忙。”

心虛地盯著驗孕棒, 眼睛一閉一睜把它扔進了垃圾桶裏。

誰能想到安分守己了二十三年，一闖禍就闖了個大的。

老天鵝, 自此人生的小火車要瞎勾八開了。

謝祈音著頭皮挪到門口, 眼觀鼻鼻觀心地開了門, “不好意思應淮哥, 讓你擔心了, 我來生理期了。”

為了洗刷嫌疑特意把重音落在了後半截, 聽起來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覺。

不過顧應淮沒想到那兒去，他垂眼看著謝祈音茸茸的腦袋，聽低低的解釋, 覺像是有些委屈的申訴。

不開心他敲門了？

他收回眼神，語氣低沉：“等會兒讓人給你換一壺紅棗姜茶。”

謝祈音維持人設，淑地點點頭：“…噢。”

剛邁出洗手間，就見顧應淮起了袖子準備進去洗手。

一聲強大的預警鬧鈴在腦海裏作響起來。

謝祈音瞳孔再次地震，轉過一把拉住顧應淮，一個箭步沖進了洗手間然後“砰”地一聲再度把門關上。

顧應淮看著眼前閉的木門：“？”

他神微頓，擡手叩門, “祈音？”

“等，等會兒——！”

謝祈音發誓自己這輩子沒有這麽狼狽過。

星辰集團堂堂二小姐在這裏清理洗手間的垃圾桶。

扯著脖子，嫌棄地“咦”了好幾聲，輕擰著眉梢，將清潔袋系好提起，然後步態僵地走了出去。

重新打開門，謝祈音又恢複了剛剛的模樣，淑地掛起微笑：“噢我…我有點東西忘記拿了。”

顧應淮緩緩挪下視線，看著手裏的清潔袋沉默片刻：“？”

謝祈音一本正經地補充：“正好幫清潔工減減負擔。”

半晌，他淡淡“嗯”了聲，接了這個說法。

這可能是在生理期時某些奇怪的大小姐包袱吧。

沒多久，服務員送來了一壺為謝祈音煮的姜茶。

坐在桌邊看著窗外的風景，無言又尷尬地喝著。

一杯。

兩杯。

N杯……

直到覺自己都快熱沸騰了才停止演戲，撂下茶杯後對顧應淮說：“應淮哥，我下午還有點事，不如我們先走吧？”

顧應淮看一眼，邊跟季明宇代事邊回：“嗯，正好我要回公司。”

謝祈音點點頭，提起清潔袋，撈起小包準備去付款。

走到門口時顧應淮從後邊邁著長越過了，幾不可察地勾了下角。

但謝祈音沒注意到，只以為他工作比較忙所以先走了。

朝服務員招了招手。

服務員見狀從不遠小跑而來，聽見說“付款”後有些詫異地提醒：“謝小姐，顧總已經付過了呀。”

謝祈音一愣，轉頭看向消失在走廊遠的黑背影，心生點點異樣，“嗯？什麽時候付的？”

不是說好請客的嗎？

結果服務員笑回：“在點餐的時候就刷過卡了。噢，我想起來了，他說，如果您要是問起來就說，反正那些菜大部分是給他準備的，所以他來付。”

謝祈音想起那些大補之，角微僵。

心底的泡泡倏然破碎。

…什麽人吶這是。

掩下尷尬的神，點了點頭，提著袋子去扔垃圾了。

扔完垃圾等司機來接的時候，謝祈音對自己的手指進行了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清洗。

邊洗邊絕，要不是顧時年搞就不會跟顧應淮有機會滾床單，就不會懷孕，也不會狗狗祟祟地在洗手間裏提垃圾袋。

都怪顧時年，他全責！

上車之後，卞清聆正巧給謝祈音發來了微信。

那邊隨口概括了幾句看病的過程，然後說：【看病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上次你在萬莊說的事，你怎麽樣了，生理期來了嗎？】

謝祈音如實回道：【聽聽，我懷孕了。】

這種質一般的飛躍讓屏幕那頭陷了死一般的沉默，三秒後發來了滿屏的問號：【什麽意思？？？？？】

【歐買噶——！！！】

【你真的懷孕了？？？？】

【不是戴套了嗎？】

【戴套也懷上了啊？】

【顧總這麽強？？？】

【噢不是，這不是重點。】

【櫻櫻你打算怎麽辦啊？】

【天哪，要不我先飛回北城吧？】

那邊絮絮叨叨地說著，突然發現謝祈音沒說話，有些慌地說：【謝祈音，說話！】

沉默兩秒，覺得不夠，又補了句：【讓顧總也說話！】

謝祈音抿了抿，思考片刻回了句：【不用回來，你工作要。我沒跟顧應淮說，我這會兒在想怎麽辦。】

在腦海裏拋出了無數個假設，又覺每個假設都不太道德，只能一一否決掉，最後說：【我現在想到的解決方法是，單方面先把婚約給鬧取消，再跑路，等把小孩生下來了再帶回謝家。】

卞清聆也強行冷靜了下來，思考過後極其認真地發來一句承諾：【櫻櫻，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就算你最後害怕了不敢把小孩帶回緹山北巷也沒關系，我來養。】

後座的謝祈音猛然擡頭。

按下車窗，迎著風悄悄地紅了眼眶。

聽聽怎麽這麽好，做壞事也願意支持。

半晌，卞清聆話頭一轉，以最理的口吻問出了那個問題：【不過，櫻櫻你有沒有想過打掉？】

【想過幾秒，但又覺得沒必要這樣傷害自己。】謝祈音沉思片刻，接著反問了一個問題：【聽聽，你覺得生小孩的前提應該是什麽？】

卞清聆愣了秒，回：【有錢有有時間。】

謝祈音不由一笑，眼角彎彎。

也是這麽想的。

而且最巧的是，這些都有。

認真敲下一段字回複卞清聆：【我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是，我有能力為ta和自己的餘生兜底。】

沒等對面回答，謝祈音翻出了江城文旅局負責人的微信，回複：【你好呀，我考慮好了，下周我參加完朋友的婚禮就去江城簽約（玫瑰花.jpg）。】

負責人很年輕，回複得也很及時：【好的！期待櫻花樹大大的到來！】

謝祈音抒了口氣。

正好借這個合作的由頭離開北城躲躲，到時候如果家裏找上門來了就再跑到國外去。

正準備撂下手機，卞清聆的最後一條消息也發來了。

對面憐萬分，語氣非常激，充滿了中二之魂。

——【那麽我的天鵝寶寶！快踏上帶球跑之路吧！！！】

謝祈音看了眼後視鏡裏的司機，指尖微蜷，莫名張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剛剛強裝的冷靜和淡定也出一條破綻來。

拎著小包第無數次天，在心裏原形畢地嚎。

啊啊啊啊啊啊是啊！

要他媽的帶球跑了！！！

-

繼那天之後，謝祈音和顧應淮的聊天框裏再沒有出現過新對話。

甚至因為心虛，還把兩人的聊天框也刪了，名其曰眼不見心不煩。

而顧時年因為早就被拉黑了，只能從各個渠道裏約出去約會。

被拒絕了好幾次後，他直接明目張膽地上門堵了謝祈音，然後拽著去吃了法餐看了電影。

顧時年覺得那場約會本應該很完，但出了些不太浪漫的岔子。

比如說，當他重金聘請某演奏家來拉小提琴時，對面的謝祈音哈欠連天，最後閉上了雙眼。

再比如說，包場影院後，他想要靠在上拉近一點兩人的距離，忽然一臉警惕地抱著米花往左挪了個位置。

跟邊那些人吐槽時，他們一開始還有點不信。

圈裏家最貴的大小姐豈是不懂浪漫的俗？

直到他們看向顧時年那快要氣冒煙的臉，才微妙地沉默一秒。

…好像是真的。

後來顧矜枝婚禮的前夜，邀請了伴娘團下榻秦家的酒店。

姐妹夜話時，程麓提起這件事笑彎了腰，幾人紛紛向謝祈音求證此事真假。

謝祈音端著盤葡萄，坐在沙發邊罕見地沉默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知道自己懷孕後覺得自己越來越容易睡不飽了。

明明才剛懷孕沒多久，的睡眠閾值就從原來的九個小時變了十個小時，一分鐘都不行。

那天顧時年非要拽去約會，家裏的幾個長輩也面慈藹一副磕cp磕上頭的表，讓不得不跟著去了。

一路上向他說過好幾次很困，但顧時年偏不信。

結果到了餐廳後，浪漫悠長的小提琴曲一拉，直接掉夢鄉。

再提起米花這件事。

謝祈音回想起那天，表變得一言難盡起來。

在餐廳因為犯困沒吃飽，現在又不是減的好時機，于是只能在電影院裏吃點小零食。

電影看到一半，顧時年忽然哼著氣靠近，一副了的樣子。

謝祈音擔心自己這桶小米花也要分他一半，所以直接挪了位置。

謝祈音邊嚼葡萄邊想，顧時年一點也不懂，被迫吃這種高熱量的食也很委屈的好嗎！

搖搖頭，心虛地回：“聽顧時年造謠。”

程麓依舊在哈哈大笑。

不過大家由此也明白了一件事，顧時年這相當于跟圈裏明牌了：謝祈音跟他綁在一塊兒了，那些不該心思的別心思了。

謝祈音斂眸陷沉思。

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必須等一個最好的機會來提。

不過對此莫名有強烈的第六。

顧時年這人向來很會掉鏈子，也許用不著多久這個機會就能送到了眼前。

-

第二天清早酒店就熱鬧了起來，四都充滿了喜氣。

化妝師們敲響了各個伴娘的門，謝祈音也萬分困乏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洗漱後坐在了梳妝臺前任們捯飭。

兩小時後，妝容致的謝祈音敲響了顧矜枝的房門。

這會兒李斯媛和晚厘已經在裏頭幫忙藏婚鞋了。

幾人稍稍一商量，表蔫兒壞地指了指謝祈音的擺。

謝祈音懶懶低頭，愣了下。

今天只有穿了平底鞋所以沒有拆掉那塊布料，如果坐著不的話剛好可以藏住一雙鞋子。

略略挑眉，乖巧地接下了這個任務。

顧矜枝起得最早，坐在窗邊化新娘妝的時候眼皮一直在發沉。

謝祈音慢悠悠挪到了邊，眼睛發亮地進行了一波誇誇。

“祈音，你來得正好，幫我拍拍照吧，我等會兒發微博給看~”

謝祈音接過的手機，站在各個角度對拍拍拍，邊拍邊慨顧矜枝的貌。

拍著拍著，手機忽然震了兩下，謝祈音掃了眼，把手機還了回去，“是姐夫。”

顧矜枝對此輩分稱呼已經習慣了，沒有讓謝祈音改回來。

邊看消息邊跟謝祈音笑說：“他接到那群男人了，在過來的路上。晏舟在猜，等會兒會是誰先找到婚鞋。”

顧矜枝掃了一眼謝祈音的尾，跟著問：“祈音，你覺得呢？”

謝祈音愣了秒，低頭看了眼腳踝，“……”

…是誰都行。

只要不是顧應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