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救世主 我那位小祖宗

-

第三棵紫丁香在今宵20歲生日那天一早送抵15號院。

今宵聽雷伯說, 這是沈修齊從他爺爺一位好友的園中討來的，12年樹齡，正是生長旺盛期, 開花最盛, 高度也與已有的兩棵相仿。

這時節本不合適移栽, 天氣太冷，園中土壤還未完全解凍, 植株也適應了原有的土壤環境，貿然移栽活率較低。

但沈修齊為了讓這棵樹能在生日這天送到15號院，特地高價雇傭了一個園藝團隊, 從紫丁香還未移栽時就仔細籌備著相關工作, 修剪病弱枝條，保護系與土球, 連兩邊的土壤環境也進行了針對的改良，就是為了讓這棵新樹能順利活, 并能與老樹同時開花。

今宵對沈修齊的決定總是有莫名其妙的信任，不論是這樹，還是別的什麽，相信他都能理好。

除夕那晚發生的事, 在年初六去沈凝那裏吃飯, 聽沈凝說了整整兩個小時。

許多人不看好與沈修齊的, 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們知道胡家當年有多厲害。

這越是鼎盛的家族，便越需要考慮傳承, 沈修齊便是這“傳承”裏最重要的一環。

事要從十多年前說起, 胡旋本有個才智過人的叔叔，碩士畢業就參加了工作，在西南某貧困縣住持扶貧工作。

胡旋叔叔是個關注民生肯做實事的好領導, 在他就任期間，引進新技與管理模式，扶持農産品深加工加工企業落地，開辟全新銷售通道，確保當地農民勞有所獲。

因當地礦産富，但開采過度，留許多環保及財政問題，胡旋叔叔都因地制宜出臺相關改善政策，積極為當地企業牽線搭橋，讓部分企業功實現從單純供應到加工銷售的轉型。

除此之外，還積極對外招商引資，針對當地特開發旅游項目，建設度假村及特民宿，帶旅游業發展。

一系列決策落地，增加了無數就業崗位，農民收亦有顯著提升，為該縣功摘掉“貧困”的帽子做出了突出貢獻。

有此履歷，胡旋叔叔本該青雲直上，奈何一次出行遭遇重大車禍，當場亡。

此事傳出了許多謀論，有說他了某些地頭蛇的蛋糕因而被人記恨慘遭報複，也有說當地為了國家專項扶持本不想摘掉“貧困”的帽子，結果他一來就大刀闊斧地改革，暗地裏得罪了不人。

這其中牽連甚廣，許多辛外人難以知曉，只知道在事發後，中央巡視組迅速進駐該省開展巡視工作，打響了全國掃黑除惡的第一槍，功摘除了不部“保護傘”。

興許就是從胡旋叔叔出事開始，胡家便開始走一條難以挽回的下坡路，這讓胡旋爺爺分外憂心，因而，才特別重視與沈家的這樁姻親。

沈修齊與胡旋的孩子將會是胡家盡全力托舉的唯一對象，單單就這件事來說，對沈家是百利無一害，更不必說，他們還有諸多利益綁定，胡向榮居高位多年，有太多資源可供沈家利用。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胡沈兩家的結合是他們圈子裏默認的一件大事，哪怕當年因突如其來的集團危機，胡家需要靠解除婚約急避險，他們周圍人也認定這是權宜之策，只等風頭一過，胡家又會幫著沈家重振旗鼓。

只是沒想到沈修齊可以憑借一己之力挽回頹勢，不僅沒靠胡家分毫，甚至連自家爺爺和父親的關系都未利用。

兩家的話語權在一夕之間扭轉，聯姻的主權到了當初那個被無聲無息解除了婚約的人手上。

這幾年，胡家為了挽回沈修齊沒想辦法，但沈修齊始終不為所，後來又有了。

沈凝跟說，胡旋是個很驕傲的姑娘，知道沈修齊不喜歡，所以當初一有機會便嚷嚷著要解除婚約，甚至那個“永嘉是沈修齊私生子”的謠言，也是背地裏所為。

想要讓向沈修齊低頭，那可比登天都難。

可除夕夜卻一反常態，意外地溫乖順，就連對當初很介意的永嘉都分外心。

胡家這般示好，亦是表明了他們的決心，家中二老不可能完全不為所，更何況胡向榮對他們家有提攜之恩，父親沈泊寧也一直主張胡沈兩家結親。

近來這段時間，胡向榮的愈發不好了，老人家唯一的願，就是在臨終前見到胡旋與沈修齊完婚。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沈修齊也被架上了高臺，一時間，所有的外部力量都在迫他接這樁聯姻，不接，那便是忘恩負義，是大不孝。

今宵聽完沉默了一會兒，問沈凝為什麽要跟說這些。

于來說，這段結果如何，關鍵并不在，實在無需知曉這些細枝末節。

沒有可以與胡旋競爭的資本，沈修齊也不會讓去競爭。

兩爭一男，聽起來是一樁風流韻事，實則對三方都不好。

胡旋是什麽出？今宵又是什麽出？胡旋去爭去搶跌了份，為了沈修齊頭破流是不自量力。

而一個理不好男關系的男人，也很難讓人信服。

沈凝當時手裏端著一杯威士忌，聽問，忽然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喝了不，像是醉了，一雙眼霧蒙蒙的。

說：“所有人都覺得我們兩家結親好，數不完的利益好，這麽大一塊都送到邊了，不吃就是傻子。”

“可我是他姐姐啊今宵。”

沈凝拉著的手說：“所有人都好，但他不好，那就是不好，再的，我也不想他忍著惡心吃。”

確定沈凝是喝醉了，拉著的手還覺得不夠親近，得要靠在肩膀上才夠，抱著說：“他這些年，就喜歡你這麽一個，你不要輕易放棄他。家裏的事很難辦，你多給他一些時間，他會給你一個代。”

今宵這時候想來，好像只有沈修齊才是最信任的那一個。

若不是永嘉向“告”被他看穿，他應該絕口不會提除夕夜的見面。

他知道自己能理好，也相信不會因為害怕路難走就放開他的手。

移栽工作結束，園藝團隊負責人留了的聯系方式，說他們會定期上門維護，確保這棵紫丁香能順利活。

今日天氣晴好，今宵站在院中著那禿禿的樹梢，忽然想，和沈修齊的就好像這棵紫丁香，發生得不合時宜，看起來不堪一擊，但生命會向你展示它的頑強，不可輕易小看。

期待著它開花。

回到客廳，關素荷問：“栽好了？”

過完年之後，今宵勸關素荷別再去療養院，關素荷答應了。

今宵嗯了一聲說：“過段時間就能開花了。”

關素荷笑得欣：“這份生日禮倒是別出心裁。”

今宵忽地笑出來：“，這是我讓他種的！”

關素荷乜一眼：“那不是人費盡心思尋來的嗎？”

今宵嘻嘻一笑：“那倒也是哦。”

關素荷放下了手中的書，起了朝走過來：“今日你們打算去哪兒過生日啊？”

今宵給自己倒了杯水，說：“不知道呢，晚點他忙完會來接我。”

“來，”關素荷沖招招手，“來我房間。”

今宵放下水杯跟了過去。

進了臥室，關素荷站在自己的儲櫃前翻了好一會兒，翻出個赤紅的木盒子遞給。

“這是什麽？”

今宵坐在床邊，將盒子來回翻看，盒子已經有些年頭了，邊邊角角都是磨損過的痕跡，嵌在八個角上的銀飾也氧化嚴重。

解開老銀鎖扣將盒子打開，裏頭是一條珍珠項鏈，底端還綴著一顆嵌滿碎鑽的圓形紅寶石，有鴿子蛋那麽大。

滿眼驚豔看向關素荷，不可置信問：“這是送給我的嗎？”

關素荷將項鏈從盒中取出：“我給你戴上。”

今宵放下盒子，擡手將長發一攏，出纖白細膩的脖頸。

“這是我和你爺爺結婚時，你爺爺送我的，當時的東西還是好啊，這麽多年了，這珍珠都沒怎麽變。你和湛兮在一起，總得要有一兩件撐得起場面的首飾，沒什麽好東西，這條項鏈就當是給你的20歲生日禮。”

項鏈戴好了，今宵迫不及待起往鬥櫃前一站，沖著上頭放置的一面菱花鏡臭：“哇——好漂亮呀，不愧是今教授，審一絕啊！”

關素荷也跟著笑：“那你今晚就戴著去和湛兮約會吧。”

今宵一聽這話，又回去抱：“可我也想和關老師一起過生日。”

關素荷面帶嫌棄地推推：“跟你們這些年輕人玩不到一起，你們自己去吧。”

今宵甜甜一笑，往關素荷面頰親了一下：“謝謝。”

年初六過後，沈修齊變得很忙。

集團新一年的工作需要他和沈凝共同主持，每日早出晚歸，陪的時間很。

也趁著放假這些天將研究院的畫稿一并畫完，準備將之後的時間留給劇組的角創意畫。

臨夜，沈修齊的車停到15號院門前，關素荷在樓下催：“湛兮等你呢，還不快點。”

今宵在樓上心打扮了三個多小時，聽見催促，一陣兵荒馬的叮鈴咣啷，沒一會兒便拎著包噔噔噔跑下樓。

走出家門時，天邊還懸有一線橙紅，柚木院門大開著，車旁佇立的男人隨意披一件黑大，手裏捧著束豔的玫瑰。

看見時，他邊的笑容很幹淨，有種在渾濁嘈雜的暖氣房裏呆久了，忽然推門拂來一陣松木香的清新。若不是大裏穿了正裝，他這笑容更像是什麽青春男大。

忽然間，今宵就有了校園的悸與怦然。

朝他跑過去。

“跑慢一點。”

今宵踩著一雙八厘米的高跟鞋一路跑得叮叮當當，盈的長卷發隨跑，靠得近了，他懷中的伊夫伯爵隨微風拂來醉人的香氣，今宵臉微紅，直直撲進了他懷裏。

明明早上才分別，可思念似乎從不設限，拽著他西服擺，仰起臉，綿綿地對他說：“好想你。”

沈修齊單手摟著纖薄的腰肢，俯往上印下一吻。

是甜的。

他摟著上了車，今宵掉了寒的小外套，裏頭是條黑的抹小禮，的脖頸間，一顆紅寶石分外璀璨。

坐到沈修齊上，牽著他的手放在脖頸，問他：“好看嗎？”

沈修齊挲著手中這溫細膩的理，笑意蠱：“不如你。”

他的視線始終在那張臉上流連，一點也舍不得移開，可又不了掌心接到的，便升起車隔板俯首去吻脖頸。

起伏的脈搏在他舌間躍，他對如此迷。

步步沉溺的時刻，一些不合時宜的話語橫進來，他想起那夜與胡旋的談。

胡旋比他想象中更直白，直說：“我需要你。”

他當時輕挑了下眉，順手拿起茶臺上的煙盒磕出一支咬在上，并不是想，只是想借點氣味清醒。

胡旋卻起了，攏著火靠近他，在一簇小火苗的映照裏，他忽然覺得，自己有點不認識眼前人。

他沒有傾，擡手拿下了邊的煙，不接，也不回應。

胡旋見他這般，只輕松笑笑收起了打火機，并未因他舉有任何難堪。

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邊依舊掛著得的笑，笑意裏，流一瞬他不理解的豁達。

直言：“我知道你很喜歡今宵，因為，你很難接與我聯姻。但我不介意。”

看著他眼睛說：“我不介意你們談，也不介意你在婚後繼續養著，只要沒有孩子——”

“我介意。”

他打斷了，神未變，語調沉沉。

眼前人陡然一頓，還未閉合的瓣微微翕，像是咽下了不話。

曾經那麽驕傲的一個人，肯為家族利益做到這般地步，屬實不易。

可他從不是個喜歡恤別人不易的人。

他靜靜著茶臺對面的胡旋，眸中平靜無瀾，緩緩開口：“沒有遇到之前，我沒有考慮過結婚，遇到之後，我的結婚對象不會有第二個人。”

胡旋聽著這話輕蔑一笑，一開口便扯破了整夜的僞裝，暴出本。

“沈修齊，你就這麽喜歡當救世主嗎？救了永嘉，救沈家，如今還要救今宵，救人于水火能給你帶來前所未有的快嗎？”

他忽然笑了起來，笑聲很輕，聽來卻意外很嘲諷。

“你們胡家，不也等著我這個‘救世主’來救嗎？”

他起了，收斂了緒，居高臨下說話時，語調很淡：“我那位小祖宗，沒了父親沒了家産正是一窮二白的時候都沒想過要我去救，怎麽你胡旋出比我高，比我還能呼風喚雨，如今卻做出一副沒我就不行的模樣？你親眼見過你叔叔如何鬥，怎麽沒從他那裏學到任何一點自我實現的辦法？是在功勞簿上躺得久了，便不知該如何利用雙手去創造了嗎？”

胡旋蹙著眉咬著牙：“沈修齊，你別太過分了。”

他淡淡一笑：“胡旋，忍大度的賢助角不適合你，與其在我上下功夫，不如學學沈凝，好過此刻低聲下氣，日後忍氣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