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正經人 不必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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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見車燈閃爍一下，今宵才轉進了家門。

小溪山這套一進四合院是關老師的祖産，他們二老退休後，就一起從遠山郡搬到了這裏生活。

今霖為了孝敬二老，將這四合院重新設計裝修了一遍，院子雖小，但造景頗為用心，戶影壁上的繁花似錦紋樣還是關老師親手畫的。

這時節，院中晚香玉香氣正濃，西窗外的木犀落下一地金黃，池中魚兒食著落花，蓮影水中搖，碧波粼粼。

小院兒各項設施齊全，沒了豪宅別墅傭人司機，今宵的生活也有基礎的保障，唯一不適應的是孤獨。

仔細鎖好門之後，繞進了影壁後的廚房，將沈修齊準備的晚餐放進微波爐又熱了一遍。

方才提著布袋子進來，準備將晚餐倒騰進家裏的餐，一打開布袋子就瞧見了在餐盒下的一沓錢。

拿開餐盒略一數，整十萬。

料想是他知道了從路時昱那兒只拿了二百，這才特地拿來補償的。

對著那十萬塊錢愣了好一會兒。

如果那球真是靠指導才進的，也就拿了。

可沈修齊的球技遠超想象，雖說不至于百分百指哪打哪，但那球的落點和當時建議的位置相去甚遠，甚至還換了桿，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參考的建議，那這錢就不該拿。

像們這樣的球，如果不是遇上特別闊氣的客人，平時也就拿200-500的小費，雖然路時昱只給了200，但了了車門一事，已經滿足了。

況且，并不想再和他們有什麽接。

將餐盒洗幹淨，連著那十萬塊錢一起放回了車裏，這才給他發消息讓他鎖車。

一天的工作結束，他們也不會再有什麽聯系了。

取出晚餐，坐在料理臺前點開了手機通訊錄，眼看著屏幕上的“沈湛兮”三個字，指腹無意一，界面跟著跳出“拷貝”一詞。

鬼使神差地，將這個名字粘到了搜索框。

搜索網站很快給出了響應：「抱歉，未找到相關結果。」

怔怔著這九個字，利落退出搜索網站，回到通訊錄刪掉了那個號碼。

和那座園子一樣被止搜索的名字，不會與産生什麽關聯。

收拾料理臺的時候，借著廚房燈瞧見了西窗下的那盆永懷素，擔心它死了，趕放下手裏的活兒，走出門將花盆搬進了廚房。

這蓮瓣蘭最是難養，幹了了冷了熱了都不行，將花盆放在水池邊，手了盆中的土。

好些天未曾照管過它，以為它要不行了，沒想到還活得好好的。

就像得知父親出事的那一刻，也以為自己要不行了，沒想到還活得好好的。

來一張巾輕輕去了葉片上的塵土，澆了一點水才將花盆搬回了南書房。

關老師還在家時，這永懷素年年都開花，今年關老師不在，也想好好養護著，等開了花再搬去療養院給關老師看。

其實還沒能適應自己一個人的生活，但生活技能已經掌握了七七八八，收拾院子，做簡單的飯菜，爬個梯子換個燈泡，照著教程維修個小型家電都不在話下。

這要擱以前，那雙手還沒到廚房水池就先被孟士喊停了。

用媽媽的話說，這人的手就是第二張臉，得要心養護，半點活髒活都幹不得，被一家子人寵著長大，如今，得要用這雙手創造全新的生活了。

收拾完廚房才關好燈回西廂房，今兒累了一天，隨便翻了套睡就進了浴室洗漱，等躺到床上的時候，已經是臨近午夜了。

臨睡前習慣看一眼學校的消息群，一點亮手機就看到一條新信息，一小時前發來的，號碼備注已經被刪掉了，是沈湛兮。

[辛苦了。]

盯著這幾個字看了一會兒，沒回。

轉而點開微信，左下角通訊錄的位置多了一個醒目的“1”，心中有些預，點開詳，看到了他添加好友時的備注“沈湛兮”。

在那個確認界面停留了好久，久到一雙眼發幹發，最後還是退出，沒有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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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修齊陪著閆玲打完橋牌已經快十二點了，他從小在這園子裏長大，二老也一直留著他的臥室和書房，每次家宴結束，他都會在園中留宿，今夜他得償所願，配合閆玲贏下了沈君正那對兒礬紅彩龍紋杯，送走了沈凝，他心滿意足地上了樓。

正要進房間，閆玲住了他，這老太太瞧著疑神疑鬼的，他好奇走過去，剛一進書房閆玲就將門關上，拉著他小聲說：“小旋外派任務結束了。”

“嗯，然後呢？”

沈修齊興致缺缺，懶懶散散往牆上一靠，明明今夜那子酒勁兒早就散了，他還裝得一副酩酊模樣，明顯是不想聊這話題。

閆玲當然知道這乖孫心裏在想什麽，可有任務在，總得把話帶到，便繼續說：“年底是爺爺大壽，之前你們那事兒沒，老胡三番五次地找你爺爺下棋聊天兒，你爺爺想讓我問問你是什麽想法？若你還願意，這次就趁老胡過壽給你倆定下來——”

“可別。”沈修齊打斷了。

閆玲一掌拍他上：“聽我把話說完！”

沈修齊沒聲兒了。

閆玲繼續道：“當年的事發生得突然，有些誤會在所難免，況且那是小旋心裏有你才分外在意，事後老胡不也登門解釋了？”

停頓了幾秒：“你們如今男未婚未嫁的，都到時候了，就沒理由再讓小旋等了，小旋真的蠻好的，這幾年愈發出了。”

沈修齊今天心很好，聽了這話也不惱，只說：“好不好跟我有什麽關系？我又不娶。”

閆玲早料到沈修齊會是這個反應，語重心長地勸：“可你也老大不小了啊，湛兮，我和你爺爺還想抱曾孫呢。”

沈修齊深吸了口氣，一把攬過閆玲肩膀，轉開了門將往門外推：“，我還不到三十，怎麽就老大不小了？我這強力壯的，您還怕抱不上曾孫？”

“我也不是這意思，”閆玲扭過頭沖他說，“這不是我和你爺爺年紀大了，你再晚點兒，我倆這把老骨頭可就抱不嘍。”

“抱不您就站一邊兒看，您二老別拿曾孫打我主意，我不可能娶胡旋，誰勸都沒用。”

他將閆玲推回房，一腦兒說：“時候不早了，您老早點歇著吧，啊。”

“你這臭小子！那你就打算孤家寡人過一輩子？！”

沈修齊迅速關上門，將閆玲的聲音一并隔絕。

回到房間，聽完陳書彙報，他想起點兒什麽，一翻手機，消息一籮筐，一條想看的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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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宵早上出門的時候，沈修齊的車還停在家院外，料想他會差人來取，也沒打算聯系他。

簡單吃了早飯，便收拾著出門了。

小溪山哪哪都好，就是周圍沒有商圈，菜市場也在山下，家裏的食材需要定期補貨，不然就只能吃速食湊合，可就算是生活不便，也不想在學校宿舍住。

這也算是的公主病之一吧，這19年從未住過宿舍，家裏不是獨棟就是大平層，很難去適應別人的生活作息和習慣，為了減相互打擾，還是決定在沒有早八的日子都回家住。

習慣來到城西的山姆，以前還在遠山郡住的時候，家裏的阿姨都來這裏采購。

家裏需要添置些日用品，站在貨架前搬洗，以前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現在每月一拉賬單都瞠目結舌。

父親出事掏空了家底，卻始終沒那筆教育基金，在心裏默默算賬，除去學費生活費，再留出一部分活期應急，應該還能拿出點兒錢做理財，不過以前家中資産都是專業的基金經理在打理，自己琢磨的風險太高，還得找個人好好問問。

正出神，好像聽見有人喊了聲“元元”，一回頭，那鶴立群的人不是左清樾又是誰？

“清樾哥。”

一對上左清樾視線就舒展了眉眼沖他笑，來人一休閑裝，燕麥連帽衛淺藍牛仔，近190的高和端正的五走到哪都是人群的焦點，看外表，不會有人想到他快三十了。

“怎麽這麽早就出來了？”

左清樾推著購車往旁一站，頭頂的線都暗了幾分。

將手中巾放進購車，說：“這不是想著早點超市人？倒是你，怎麽還親自來買東西？米姨呢？給放假了？”

左清樾笑著答：“家裏的東西哪用得著我買？是左疏桐那丫頭要我買了東西去看你的，怕你自己在家瘦了。”

得知閨的關心，今宵高興笑起來：“這是催著我去給要江澈的簽名照呢！哪天回來？”

二人推著購車慢悠悠往前走，左清樾說：“應該是29號吧，說不好再多請假了。”

今宵這閨氣歸氣，績一直不錯，當初本想留在北城跟繼續做連嬰，但架不住南城名校的專業更好，最終還是聽了左清樾的建議，去了南城上大學。

“你生日當天欸，那到時候我去機場接。”

“好，你最近怎麽樣？”左清樾問，“有沒有好好吃飯睡覺？”

一提到這些，今宵仍是控制不住心頭的，但面上依舊帶著笑，依舊高興地說：“好多了，謝謝清樾哥。”

左清樾自然擡手的發，像寵著自家妹妹般，溫地說：“別想太多了元元，今叔的債務問題他自己已經理了八.九了，留的都是些小問題，一切有我，你只管安心念書，好嗎？”

已經理了八.九了，為何還要丟下一個人？

按下了心頭的苦，笑著應了聲：“好。”

“走吧，”左清樾輕揚下示意，“想拿什麽隨便拿，哥給你買。”

“謝謝哥！”

有哥關心的孩子總是開心的，從山姆出來，左清樾本想帶去一家意大利餐廳，但今宵好幾天沒回家了，院子還著，說想早點回去收拾院子，順帶要他這個哥當苦力，左清樾一口應下，開著車就往小溪山去了。

小溪山算是個風景區，山頂上有個佛寺，今宵住在山腰上，背山臨溪，門前翠柳蔭，景極好。

時常有香客將車停在通往四合院的岔路上駐足賞景，二人還未到家，左清樾就先看到四合院門口那輛車。

他蹙了下眉：“怎麽有人將車停到了家門口？”

他以為是哪個香客。

今宵解釋說：“是球場一個客人的車，他昨天借我開回來的。”

“客人？”左清樾偏眸看，眼裏多了些擔憂和警惕。

“什麽客人？還要把車借給你開回來？正經麽？”

今宵想了一下昨夜去過的那片山林，見過的那個園子，頓一瞬答：“應該......正經的。”

左清樾轉頭叮囑：“你一個小姑娘獨居，不能讓那些來歷不明的男人知道你的住，這很危險，懂嗎？”

“嗯，”今宵乖巧點頭，還有幾分心虛解釋，“昨夜是個特殊況，我以後不會了。”

左清樾畢竟年長，又和左疏桐一起長大，們每回遇到問題都是左清樾幫忙解決，時間一長，也跟著左疏桐養了這聽哥哥話的習慣，哥哥一嚴厲，就乖乖順順地聽訓，這是條件反。

今宵上應得幹脆，左清樾還是不放心，雖說他這妹妹家裏出了事，但從小也是被人養著長大的，絕不至于淪落到需要靠男人的地步，就算要靠，也還有他這個哥。

“從學校回來是不是不方便？”

“啊？”

今宵瞧著柳蔭下的那輛紅旗，思緒陷短暫停擺，頓幾秒，這才回過味來，這哥哥一定是誤會了。

又解釋：“不是我主問人借的。”

車停了，左清樾側看：“噢，他還主借給你，這能是什麽正經人？主借給你不就是為了要你住址？”

左清樾擰著眉：“你給我把他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何居心。”

“我......”

剛想說沒有他的聯系方式，可這話還沒說出口呢，這正經人就開了車門從駕駛位下來。

不同于昨日全程戴墨鏡的冷峻，他今日著一件米白亞麻襯衫，領口開了兩粒扣子，袖子被他折至小臂，下擺規整地收進黑西裏。

以前跟著孟士進高級手工坊定制禮服時，聽那兒的裁說，這材越是好的男人，西越是得量定制，他這腰維度，松長短，材質，都要細細考量，不合襯的西就像將就的婚姻，瞧著像模像樣，但其實，得要加一腰帶才能系得住面。

那時不懂這話的意思，現下見了沈修齊，反倒是恍然大悟起來。

他材很好，西量定制，沒有系腰帶。

不必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