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笙靠在秦崢懷里,垂著腦袋,無神地看著手里黑下來的手機屏幕發呆。
亮黑屏幕反,照出不知什麼時候變得倏然蒼白的臉。
剛開始接到陸硯禮的電話時,只當是打電話來和聊天寒暄,順便問問什麼時候有空回家吃飯之類的。
本來還想說,剛從蘇城出差回來,給他們帶了伴手禮,過兩天就回家去。
直到聽見陸硯禮說陸慎平出事進了醫院,還在想,是出了車禍還是什麼其他意外。
卻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是突發心梗塞。
為什麼,又是心臟病?
和十三年前一樣,在放學回家的路上,接到媽媽的電話,說爸爸突發心臟病送去醫院搶救,讓放學后直接去醫院。
當時一個人坐在出租車上,還不明白突發心臟病在手室搶救意味著什麼,張擔心多過于害怕。
可現在,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陸慎平有可能出不了手室,意味著他的心跳也許會慢慢變緩直至停止跳,意味著醫生搶救一夜后,可能會疲憊而無奈地通知死亡結果。
梁笙對這一切太悉了。
哪怕過去了十三年,依然讓一想起來就無法控制地渾發冷。
視線里的手機被遮住了,取而代之的是秦崢寬厚的肩膀。
秦崢抱住微微發抖的子,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拍著的后背,像是哄睡般,一下一下,節奏平緩而輕。
梁笙閉上眼,把臉埋在他膛前,默默汲取著他上溫暖的溫。
幸好,現在不是一個人。
-
來到醫院后,梁笙匆匆走出電梯,一眼就看見盡頭的那間手室外亮著紅燈。
陸硯禮斜著子靠在過道墻邊,偏頭著手中的紅燈,半張側臉都在影里,神晦暗不明。
在他的邊,站著一白大褂的周之揚,一手在兜里,一手搭在陸硯禮的肩上,輕聲和他說著什麼。
“哥——”
梁笙快步跑過去。
視線里的兩個男人齊齊轉后,才看見,婉獨自坐在墻邊的椅子上,神凝重。
“小笙。”陸硯禮開口的嗓音有些喑啞,見到跟在后的秦崢,淡淡點了點頭,“你也來了。”
聽到兩人說話的聲音,婉抬起頭,對梁笙牽了牽角,勉強出個僵的笑,“笙笙,你來了。”
“媽。”梁笙在婉邊坐下,抱住臉比自己更加難看的媽媽,“陸叔叔到底出什麼事了?”
“老陸他……”婉剛一開口,嗓子眼就像被堵住一樣,哽咽到說不出話。
還是陸硯禮緒比較穩定,簡單幾句解釋了來龍去脈。
“爸他今天和朋友約了去馬場,剛騎上馬跑了一圈,就突發劇烈痛,幸好馬場的工作人員理及時,立刻了救護車,醫生診斷是心梗塞,立馬安排急救手。”
“可陸叔叔以前從來沒有過心臟病史,每年檢心管系統也都沒有問題,怎麼會突發心梗塞呢?”梁笙不敢置信地追問。
“咳,是這樣。”周之揚清了清嗓子,開始解釋病,“陸叔平時有高基礎病,雖然一直控制得還不錯,但在劇烈運下容易驟升,加速脈化。”
陸慎平有高梁笙是知道的,平時都有家庭醫生為他調理,病一直控制得不錯,幾乎沒有對生活造什麼影響。
沒想到,竟然是因此而引起的心梗塞。
“不過還好,陸叔的管沒有破裂,送來醫院也很及時,病發后不到半小時就進了手室,抓住了治療最佳時機。”
秦崢看了眼手中的紅燈,轉頭問周之揚:“手開始多久了?”
“快一小時了。”周之揚看向墻上的電子鐘,“這會兒,估計冠脈支架已經植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應該再過半個多小時就能結束。”
梁笙咬了咬,惴惴地看向周之揚,“周醫生,手會順利的吧?”
連自己都沒有發覺,出口的嗓音抖中還帶著哭腔。
周之揚聽出了的異樣,看了眼秦崢,然后彎起角,語調盡量輕松,“主刀是我老師,心外科院士,由他親自刀,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要不是我今天沒到值班,在家休息,趕來醫院怕耽誤手時間,我就給我老師當一助了,這樣是不是能更加放心點?”
陸硯禮瞥他一眼,輕輕嘆了口氣,“你在這兒也好的,能有個懂行的人給我們說說況,心里能踏實點。”
梁笙覺得陸硯禮說得對,點點頭,抱住婉的肩,“媽,周醫生說應該沒有大問題。”
婉吸了吸鼻子,水潤眸里有眼淚打轉,“嗯,我也希沒事,但笙笙你知道的,我們……”
“我知道,媽,我都知道。”梁笙微微仰起頭,深吸一口氣,把快要從眼角流下的淚水憋了回去,“我也不想再失去一個爸爸。”
聽到的話,婉和陸硯禮的臉上都是微微一愣。
這是梁笙第一次,用爸爸這個詞,來指代陸慎平。
在場的人中,只有周之揚不清楚這句話的含義,不明所以地在秦崢和陸硯禮之間看來看去。
秦崢走到梁笙面前,慢慢蹲下,抬起雙手,捧著的臉頰,“不會的,我們笙笙這麼乖,老天爺不會忍心讓你再失去一個爸爸。”
梁笙沒忍住,憋了半天的眼淚還是不爭氣地落了下來,滾燙的淚珠砸在秦崢手背上,打一片。
“秦崢……我還是好害怕。”哽咽著摟住秦崢的脖子,把淚的臉埋在他頸窩,“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一個爸爸了。”
“嗯,我知道,別怕。”
秦崢蹲在面前,就以這個近乎和齊平的高度,地抱著,溫熱手掌托著的后頸,
“笙笙不怕,有我在,不論發生什麼事,都有我在。”
梁笙很輕很輕地“嗯”了一聲,輕到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遏制不住的哭聲也都被盡數納在他懷里。
婉坐在梁笙邊,默默地轉開臉,抬手拭去眼角的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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