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歆臉上帶著笑意，但聲音卻是刺骨的冰冷，含著怒氣的質問。

許墨琛聽出了的言外之意，但仍是不聲地垂著眼，“這枚戒指很襯。”

“是，小笙皮白，紅寶石確實很襯。”孟歆慢條斯理地拂了拂袖子，話鋒隨之冷了下來，“但你是不是以為，媽媽看不出來你那點心思？”

許墨琛的臉也跟著冷了下來，一言不發。

“小笙那孩子是漂亮，也聰明，討人喜歡，你從小和玩得好，把當妹妹，我當然沒有意見，但是……”

孟歆慵懶的聲音沉了下來，“你要是對有什麼別的想法，盡早掐斷，想都不要想，我不可能讓你娶一個來路不明的野丫頭。”

“媽，不是野丫頭！”許墨琛猛地抬起頭，眼圈微微泛紅地瞪著。

“好，我不這麼說。”孟歆挑了挑眉，“這三個字你從小就聽不得，是媽一時忘了。”

許墨琛深深地吸了口氣，合上眼，“媽，你就這麼不喜歡笙笙嗎？”

“沒有不喜歡，恰恰相反，我欣賞這孩子。”孟歆的視線掃過那枚紅寶石戒指，“但你知道的，你要想坐穩許氏繼承人的位置，就不可能在婚事上隨心所。”

“你在外面鬧多緋聞，我都無所謂，你爸也無所謂，這些年，你和小笙那孩子走得近，我也從不干涉，畢竟和陸家搞好關系，對你也有好，但是……”

孟歆眼神一凜，狹長的眼冷冷地看向許墨琛，“這陣子，你都在干什麼？項目一拖再拖，去了趟北城，合作沒談妥就回來了，現在倒好，還有閑逸致去拍賣會買戒指？”

許墨琛怔怔地抬起眼，干的了，試圖解釋些什麼，“媽，不是……”

“不是什麼不是？你當我在公司里沒人，你爸在公司里沒眼線？”孟歆把手邊的茶杯重重往茶幾上一放，“阿琛，你在公司的一舉一，一直都有人盯著。”

“別忘了，你不是許國謙唯一的兒子。”孟歆的眼神暗了下去，“要是他對你不滿意，隨時有可能把外面那個私生子接回來。”

許墨琛低下頭，雙手無力地垂在間，把剛才想解釋的話都咽了回去，“我知道。”

他從小就知道，父母之間不和，但并不是那種天天在家爭吵的狀態，反而家里很安靜，冷冷清清的安靜。

兩人都不經常回家，每天都在忙自己的事業，沒有空來管他，也沒有空來關心他。

從小到大，許墨琛都是被管家和保姆照顧長大的。

只有在過年回老宅時，一家人才會難得團聚在一起，而當親戚們說起他績優異時，許國謙和孟歆才會見地對他表現出贊賞。

于是，他一次次地拿年級第一，一次次去參加比賽拿冠軍，漸漸活了別人家的孩子。

年的許墨琛以為，只要自己足夠懂事優秀，父母就會多關心他一些，也會多把心思放在家里一些。

那時的他并不知道，什麼是開放式婚姻，只是以為父母之間有些問題，甚至還天真地幻想過，自己或許能為他們之間的紐帶。

直到有一次，許國謙和孟歆在家大吵一架。

這是在許墨琛的印象里從未發生過的事，死氣沉沉的家里總算有了點人聲，哪怕是緒激烈的爭吵。

他躲在書房門外聽，這才知道，原來父母只是表面婚姻，私下里其實各過各的，而許國謙在外面還有別的人，甚至還生下了一個私生子，只比自己小兩歲。

當時，許國謙想把這個私生子接回來養，送他去和許墨琛一起上學，但孟歆不同意，這才發了如此劇烈的爭吵。

吵到最后，以兩人簽了份婚協議結束。

在那以后，孟歆對許墨琛的態度有了些變化，不再對他那麼不聞不問，而是經常關心他的學習生活，教導他許多為人世的本領。

還教會了他如何一步步抓牢自己應得的資源。

許墨琛知道孟歆很討厭那個私生子，但對他而言，其實并沒有那麼討厭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畢竟，要不是有這個弟弟的存在，孟歆對他的態度也不會發生這樣的變化，他可能永遠都不到母。

哪怕這份母時常得他快要不過氣。

“所以，我更加不會讓你和小笙走到一起。”孟歆瞇了瞇眼，“這意味著什麼，你心里有數，需要我再跟你說得清楚明白一點嗎？”

許墨琛把頭深深地埋進膝蓋之間，額前黑發散落，半遮住晦不明的眉眼。

許久，才慢慢吐出一聲像是自言自語的嘆息，“我心里有數，不會再等我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后面說了什麼，孟歆沒聽清，只聽見了他的前半句話。

“既然你自己清楚，我也不再多說什麼了。”孟歆了擺，從沙發上站起。

轉離開前，目掃過那枚紅寶石戒指，“圣誕假我和你爸去德國，你好好打理公司，別出什麼幺蛾子。”

許墨琛沒說話，孟歆當他是默認，攏了攏羊絨披肩，步子優雅地走上樓梯。

等孟歆離開后，偌大的客廳霎時間靜了下來。

墻上的掛鐘秒針一格格往前走，滴答滴答，和許墨琛沉寂的心跳聲漸趨同頻。

許墨琛慢慢抬起頭，定定地看著面前的紅寶石戒指，片刻后，抬起手，啪的一下合上了絨盒，把盒子攥在手心里。

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肩上背負著的是什麼。

只是，他原本以為，梁笙永遠都不會離開他，他有足夠的時間慢慢站穩腳跟，拿到屬于自己的一切。

或許，等到那個時候，他可以反抗孟歆的決定，擺許國謙的力。

他可以做自己。

可到現在他才發現，在這個過程中，他好像越走越遠了。

遠到他回過頭，再也看不見等在他后的梁笙。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把給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