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出征 我想等一個花好月圓的好時候……
141章
臨近午間的時候, 崔謖離了羽林左衛大營,準備再往宮裏混頓好飯吃。
崔晟最近黑白的忙,家裏好久不見他下廚了, 只記掛著懷孕的崔蘭愔, 崔晟會空往延華殿裏做兩道菜。
接收那些武勳子弟後,崔謖就一直紮在營裏未出,帶著那幫臨陣磨槍。
營裏吃食其實不差,只他被崔晟的菜養刁了,連吃了幾日,就覺著裏要淡出鳥來。
早上在宮門口遇見耿大有,知道崔晟午間會往延華殿做菜,他就瞄上了。
他上午練那幫的時候, 順便就給想吃的菜式擬了一串菜單出來。
崔晟的菜式外, 還有雷富拿手的幾道菜,總之要來頓過癮的。
他掃到路邊一輛青帷車,不知道又是哪家閨秀來給郎送別。
從那幫武勳子弟營後, 每日都有閨秀坐了馬車候在門外, 等著那幫下訓後過來依依話別,再送上定之。
崔謖不知怎麽腦裏就現出一張杏眼桃腮的人臉, 再見時, 那姑娘該已嫁了吧?就算不嫁,也該說定了人家。
說不出的有些惆悵起來, 那樣活潑靈的姑娘遇上什麽人都能過好日子,到時還會記得他這樣的武夫麽?
走出一段路後,崔謖發現不對,那馬車竟一直慢慢跟在後頭。
他站定,轉頭喝問趕車的車夫, “哪家的?”
車夫就勢停了車,車簾掀開,一張杏眼桃腮的人臉探出來。
“你怎來了?”崔謖慢慢走過去,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笑過于燦爛了些。
古瑩卻不似之前那樣大方,支支吾吾道:“我是路過,正好看到你出來……”
路過哪兒也不可能路過營地外,說出來也要能讓人信。
崔謖往營地大門了眼,有些明白了,擡頜往那邊示意道:“裏面有你喜歡還沒捅破窗戶紙的,想送東西,又抹不開臉?”
“也不是。”古瑩別扭道:“就是相識一場,想著該送一送。”
“那是還沒到喜歡唄。”崔謖語氣輕松起來,“欸,你不是喜歡貌書生,那裏可都是武夫了,什麽時候改想法了?你也太善變了。”
“我沒改。”古瑩道,“我說了,我只是來送送,為大郢出征的,我該敬重。”
崔謖就知和那人連點撇兒都沒有,遂出手來,“拿來吧。”
古瑩瞪他,“拿什麽?”
“你的送別之啊,我先給你保管著,待那位能活著回來,你又心意未改,我就替你轉。”
古瑩猶豫了一下,從袖裏出一個繡著大鵬展翅的荷包,“吶,你藏好了,誰都不能給看。”
崔謖接過來,到荷包裏一,“我得先看下都是什麽吧,別到時又對不上。”
他從荷包裏出一枚方牌,卻是一枚沉香烏木雕的竹報平安牌,他語氣裏不由帶了點酸味兒,“相識一場的你就這樣大方,要是同你兩心相許的,你是不是要把嫁妝都拿出來?你娘知道麽?”
古瑩被他說氣了,手就要奪回去,“我不用你了。”
崔謖將荷包裝到袖袋裏,“我不過問一句,還不是怕你被哄了。”想想又道,“既這樣,你得有始有終,別我這裏還給你保管著東西呢,你在這裏就訂親嫁人了。”
“我才不是那樣人。”古瑩朝天翻了一眼,有些不放心地看著他,“要不還是算了吧?萬一你遇上心宜的姑娘,帶著這樣東西,別再引起誤會,壞了你的好事,我于心何忍呢。”
“我是去打仗,刀槍裏殺出殺進的,還心宜的姑娘?夢裏都不會有。”崔謖像聽見什麽笑話似的,隨即調侃道,“放心,這趟我劫掠了韃喇的好東西,我給你隨大禮,等我回來給你送嫁。”
“我可要不起。”古瑩惱起來。
“你不用不好意思,好歹咱倆還有搭夥的誼。”
古瑩啥也不想說了,手就要將車簾拉上。
崔謖也不攔,退到一邊,“快回去吧,以後別學人家往營房外面等。”
“我來也不來了。”裏頭古瑩氣哼道。
車夫重新趕了車往前走,崔謖微笑目送著,卻見走出段兒路的馬車又停了下來,古瑩掀了車簾朝他喊道:“保重,你要好模好樣地回來呀!”
崔謖心裏一,大步追上去,將腰間的短匕摘下來,“這個你拿著,刀劍無眼,萬一我倒黴回不來,你別再說我貪了你東西,我上就這個值些銀子,差不多能抵上。”
古瑩眼眶裏就蘊了水意,“你別瞎說,為著家裏那麽些人等你,你也不能……不然你就等著我天天跟你討債吧。”
崔謖一臉怕的搖頭,“怕了你,我一定全須全尾的回來。”
古瑩卻不肯這樣放過他,手出來,“一言為定。”
芊芊蔥白玉手就這麽送到了眼前,白得瑩瑩發,指窩上的小坑可得讓人想一下。
崔謖暗暗咽了下口水,將腦裏七八糟的念頭甩開,手在擺上蹭了兩下,才擡手往過握了。
手是無骨一樣的膩,崔謖心口跳了一拍,“一言為定。”怕出窘態,他將短匕塞到手裏,退開兩步。
古瑩雙手捧著短匕,大方看著他,“你說的對,為著搭夥的,待你得勝歸來,我該來賀你。”
馬車再一次啓,崔謖站那裏久久回不了神。
輕聲嘀咕了一句,“心的姑娘,為著個相識一場的人就抹眼淚。”
***
東水關碼頭,金烏東出,旌旗于晨風中獵獵招展,著甲胄,背負長刀的將士們于碼頭前整裝待發。
雄渾昂揚的擂鼓聲咚咚響起,伴著嗚嗚的悠長號角聲,一黑甲的皇帝率衆來到置于正中的大案前。
他親自出長刀宰殺了祭旗的三牲,待三牲擺上大案,他接過黃鉞,“征北大將軍何在。”
皇帝還是朝會時說話的音量,卻能傳出去好遠,送行的人群中也能清晰耳。
“臣在。”同樣一黑甲的徐憲高聲出列,拜到皇帝前。
“朕付三軍,大將軍此行驅敵寇,揚我國威!”皇帝將手中黃鉞予。
“臣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必不負陛下重托。”徐憲雙手高舉過頭,接下黃鉞。
徐憲沒想到,皇帝隨行北上,卻還要付節鉞,清楚明白地向諸將士表明此行他才是主帥。
徐憲難掩激,振臂高喊道:“不退韃喇,誓不回還!”
“不退韃喇,誓不回還!”二十萬將士們齊聲跟隨,聲浪如山呼海嘯般開,直上雲霄,大地一片震。
氣勢如山岳橫亙,多久沒見大郢的兵將有這樣雄渾的戰意!
本來是跟出來看熱鬧的應城百姓都跟著振起來,不自地高喊:“我大郢將士威武!”
于這樣的聲勢中,皇帝帶著衆將士祭過天地神明。
隨後皇帝目視在側的衆文武大臣,肅容道:“給諸將士滿酒。”
今日,在朝的文臣武將,王公卿貴,除了走不的,再就是李首輔一家,餘者全都來了。
“是!”申閣老率衆應了,每人提起一壇酒,上前給衆將士手中的酒盞滿上。
隊列中,是各衛所的將們給士卒滿酒。
待人手一碗壯行酒,一紅的皇後緩步上前,拿過酒盞遞到皇帝手中,又捧起酒壇給皇帝手中的酒盞倒滿。
皇帝端起酒盞,“此去關山萬裏,朕會一路相隨!”說罷,他將酒一飲而盡,擲了酒盞。
將士們跟著將酒一飲而盡,齊聲高呼:“陛下聖明!娘娘聖明!”
高呼聲久久不歇,聲震山岳。
皇帝朝徐憲揮手,徐憲上前高喊:“開拔!”
令旗揮,一列列的隊伍開始往前推進……
隊伍中,崔謖帶的那隊武勳子弟最是亮眼,尤其是背斬|馬|刀,一亮銀甲的崔謖,十八歲的俊年郎是那樣的英姿發,該是“銀鞍白馬度春風”的肆意年紀,他卻已是年將軍,要領軍出征。
還有他後那些武勳子弟,也都大不了崔謖幾歲,多是沒婚的,這一去就是出生死,很可能就此埋骨沙場。
大郢一朝,從未有如此多的士宦子弟一起披戰甲開赴戰場,打頭的還是皇後的弟弟。
前方皇帝和皇後也在依依惜別。
這是一場上下一起奔赴的出征,都要拿鑄就,有這些人做表率,人心就定了。
此此景下,原本對此次北征不大認同,覺著勞民傷財的南地百姓,終于認識到,若把南地比作大郢的,那北地就是大郢的筋骨脊梁,兩者合一才是完整的大郢。
目送著一列列上船的將士,應城的百姓們一直站那裏,沒人先行離開。
皇帝擡手給崔蘭愔眼角的淚抹了,“你生的時候,我定會回來。”
崔蘭愔極力讓自己笑得好看,“這都五月了,一來一回就多時候,你別折騰了。
有這麽些人守著我,你別擔心,到時我抱著孩子往燕城和你團聚。”
皇帝心裏刺痛起來,“懷的時候就讓你一點沒準備,這會兒又讓你自己,若生産時再不守著你,我什麽了,無論什麽形,我必回來。”
崔蘭愔再忍不住,管不了邊上萬千的人都在看著,踮起腳捧住皇帝的臉,“表叔,我想好好看看你,我昨晚上都沒看夠。”
皇帝哪還忍得住,將箍進懷裏,“等到了燕城,我黑白時候都給你看。”
他還是將最近幾度在邊徘徊的話問出了,“你心悅于我了麽?”
“我想等一個花好月圓的好時候告訴表叔。”淚眼朦朧中,崔蘭愔笑靨如花。
“好。”皇帝笑著了下的臉,轉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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