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長心眼 誰都沒有多想

135章

會試期間, 崔蘭愔也賺了個盆滿缽滿。

方岱真的很會，到了揚州他也不知怎樣說的，第二日就有鹽商來了錦坊, 說是托了方岱的門路找來的, 想求皇後娘娘私庫裏的件。

那鹽商拉走一擡描金的魚躍龍門大立屏後，鹽商就不斷地找過來。

沒幾日，揚州那邊就傳出來，如今鹽商們擺闊不看別的，都看你家裏有沒有皇後娘娘私庫裏出的東西。

聽得方岱往回傳的話後，宋彰和姜奭給這些鹽商定了等。

凡買足三萬兩銀子的為三等，五萬兩的為二等，十萬兩往上的為一等, 會有蓋府印的定等文書為憑。

雖不知這份定等文書有何用, 只沖著府的蓋印，就足夠鹽商們拿出去炫耀了。

這樣一弄，鹽商們都趕集一樣過來, 不拘是什麽都要, 那些家擺件都是多套地往回買。

這下換武將家的坐不住了，本來還不急的, 也都往錦坊來求東西, 武將人家比不了鹽商，所以他們求的是小的擺件和料子這些。

崔蘭愔私庫裏的都出了, 就找來徐太後、淑太妃、婉太嬪，問三人私庫裏有沒有不想留的件，可以幫著出了換銀子。

逢年過節，或是生辰，宮妃們都會收不禮, 可禮并不都是可心的，這麽些年手裏都有不扔了可惜，留了又用不上的件。

崔蘭愔一說，三人都翻出老些送過來，還都是一樣的說法，讓換來的銀子都留著給零花。

崔蘭愔卻不肯占這個便宜，讓齊安對清了賬，如數都送到了三人宮裏。

徐太後三人看到銀票上的數額，都嚇了一跳，想不到那些用不上的件能換來這樣大的一注財。

徐太後帶頭，三人就去了福寧宮，拉著陳老太後，說崔蘭愔帶著們發了票大的，商量要用這些銀子給小魚備置些東西。

才聽到皇帝給小公主起了“小魚”這個小名兒，陳老太後開始也覺著不好聽，聽了崔蘭愔的解釋，又聽開口閉口“小魚”地念著，陳老太後也聽順耳了。

沒幾日，延華殿、福寧宮、鸞居宮、宣微宮幾，提起小公主也都是“小魚”地喊著。

到這會兒，宮裏宮外差不多都知道小公主還沒出生已有了小名。

聽三人說了來意，陳老太後卻不肯，“小魚的東西有我這個太祖母備著，哪用上你們。”

這會兒陳老太後護得什麽似的，徐太後三個也不好和搶，只得先留著銀子再找機會。

才幾天的功夫，錦坊就名氣在外，揚州那邊都傳開了。

開張那日，董家的親朋走後，永嘉公主、端王妃、安王妃、敬王妃和同安郡主、古尚書夫人和古瑩、申閣老兒媳和孫等，自覺和崔家能說得上話的差不多都來了。

這些人倒不是全為來捧場，從往崔家赴宴開始，崔家眷穿的裳就了這些人的眼，這會兒有了機會，當然不能錯過。

永嘉公主一個人就訂了十幾兒，李宜錦也訂了八兒，剩下最都是三兒。

士宦人家眷的訂制都忙不過來，鹽商家的眷也開始結伴往錦坊來，這些更是財大氣，當日擺出來的宮造料子，那是一匹都剩不下。

這樣一來，錦坊的訂制裳都排到了三個月後。

姜氏在，多裳樣式也不愁，缺的是針線上的好手，崔姜兩家裏做針線的好手都用起來也不夠用。

這陣往外出宮裏東西是瞞不住的。

遷都和往北地用兵的事不能說，崔蘭愔早準備放一批宮人，借著這個時機，開始往外放人，這樣就可說換來的銀子都用來放賞銀了。

而放出去的宮裏，針線好的就都被錦坊招攬過去，人手不足的事就解決了。

崔蘭愔自己都覺出了，往西閣看奏疏開始，不過短短十來日，已有了長足的進益。

很多事擺到眼前，不但很快能理出頭緒，還能走一看三，解決了一件事還能捎帶上另一件，然後再布局第三件。

回到後寢，同皇帝說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同表叔一起就是長心眼長心竅，宋長史這兩日時不時就要打量我一眼，該是覺著我心眼長得太快了。”

“你不喜歡這樣？”

“誰不喜歡長心眼呢。”

“崔二猛長了心眼，更要所向披靡了。”

這麽些日子足夠崔蘭愔明白，問道：“表叔什麽時候往北地去？”

“點進士以後就走。”皇帝張臂摟住，一手在腹上著，“你這樣的時候我不陪你，反要讓你擔著朝事，怪我麽？”

崔蘭愔頭埋到他口，“我也不知，知道為著千秋社稷該讓你走，可這會兒還說著，我就覺著心裏空落落的。”

從沒如此直白地說過這樣的話，皇帝就要捧起的臉看，崔蘭愔卻更深地埋到他懷裏……

***

三場九日的會試下來，就算南地沒有北地的倒春寒，可這陣子一直淅淅瀝瀝下著微雨，那黴的氣也夠熬人，等放人出來時都是腌菜一樣，那個憔悴，那個味兒。

于一衆有氣無力的舉子中，還能擡頭走出來的洪佶顯得很是打眼。

有了上回鄉試的經驗，這回一家子做足了準備。

姜氏給備的羊毯，崔晟做的幹和點心，崔蘭愔拿來的老參，還有兩個月前崔謖教的吐納凝氣之法，讓洪佶比別人輕松地扛過了這次會試。

趕上今日休沐，貢院門前等著接人的不比場那日來送的，又是人挨著人，沒點子力氣本不進去。

崔謖帶著一幫兄弟仍是沖到了最前頭，沒等洪佶看清，他提的考籃，背的鋪蓋卷兒就被拿走，跟著人就被崔謖背了起來。

“我這回好著呢，自己能走，不用背著。”洪佶就要下來。

姜奭笑著按住他，“你就安心讓他背著吧。”他朝邊上指了，“這還有兩個想背沒搶上的呢。”

洪佶這才看到，崔、姜兩家的舅子們外，徐固和徐毅也來了。

他很是汗，“你們這樣勞師衆的，我再要考不中，可就對不住了。”

不想這些大小舅子們卻對他信心十足，“大哥（表弟）你必中的。”

洪佶急忙打斷了：“小聲些……”

這些倒是聽進去了，卻又一致點頭：“悶聲發大財，我們知道。”

洪佶擡手額，“下回我得給娘子說了，得給你們上了再放你們出來。”

徐固和徐毅一路笑著跟出來，越相，他們就越喜歡往崔姜兩家跑。

到了崔府，又是長輩們的噓寒問暖，待沐浴更後，崔蘭芝已在榻上支了小案，案上一鍋熬了兩個時辰的粥在冒著香氣，洪佶連用了兩大碗，放下碗後，直接將被子一裹就睡了過去。

第二日起來，他就恢複如常了。

一般是二十餘日後放榜，這回卻是比以往都快，四月初五日大早，就見四都張了告示，上面寫著會于初六日辰正放榜。

為了第一個看到榜，好些人家初五晚上就使了仆從守在貢院門口。

崔謖要出衙，他就將看榜的事給了耿大有。

會試後，譚士顯就找過來，問洪佶要不要將文章默出來，他找幾個往年的考幫著看一下。

洪佶婉言謝絕了，說不想先了心緒，他等著放榜就好。

譚士顯對他更加另眼相看，嘆了聲：“于心境上，子循不如你多矣。”才走。

等真到了要放榜，一家子都坐不住，洪佶也談定不來了。

要出衙的人都是一樣的話，“不管中不中，都使人來告訴一聲。”

才用了早膳，顧氏就帶著董湘和姜羨過來，隨後常氏、丁氏、崔蘭婷、崔甫幾個也都來了，將窗戶都打開了，一幫人圍坐在姜氏屋裏明間等著。

到辰正時，一屋子人都屏住了呼吸，之後就度日如年一樣，都覺著過了好久，看向滴，才過了不過一刻。

半個時辰後，忽聽得東邊門兒傳來一陣歡鬧聲，跟著就是踢踏的跑聲，這些人再一次屏住了呼吸往窗外盯著，手上都攥了。

崔戩、姜羨這些都忘了這會兒可以跑出去問，直到見滿臉喜往裏跑的耿大有，崔戩和姜羨這些才醒起，跳起來就往外跑。

耿大有不等問就大聲喊過來：“中了，佶大爺中了，是第六名，隨後傳捷報的就到了。”

從送考那日洪佶讓喊他“大哥”，回來後崔謖幾個就改了口，家裏仆從們也不喊“大姑爺”了，都改口稱起了“佶大爺”，崔謖和崔戩就了“謖二爺”和“戩三爺”。

崔蘭芝忘形地抓住洪佶的手，“你中了。”

想到他這一年來的苦讀，中間又經歷了洪家人的背棄，若不是他心豁達堅定，哪會有今日的考中。

說著話，崔蘭芝的眼淚就不住地滴落。

洪佶回握住，“沒有你和家裏，就沒有我的今日。”

邊上姜氏和顧氏已經擁在一起，丁氏過去，姜氏又抱住，三人在那裏又哭又笑地嘆著，“中了，咱家大哥兒中了。”

看著有些呆愣的常氏，崔蘭婷知道因著那聲“大哥兒”，常氏該是又想起了崔昶。

也不問，聽得芬哥兒睡醒了在哼唧，進起居間從娘懷裏抱了芬哥出來，笑嗔道：“瞧你們，這樣大的喜事怎麽能了咱們芬哥兒。”

沒多會兒傳捷報的也來了，姜氏豪闊地給了五十兩的賞。

那幫人歡天喜地走後，丫鬟婆子仆從們一起來賀，姜氏又發話家裏仆從多發一個月的月銀，滿院子都是謝賞的、恭賀的聲音，比過年時都熱鬧。

很快宮裏崔蘭愔也使了不語過來，送了洪佶一對兒如意。

這會兒誰都沒多想，以為崔蘭愔只是預祝他殿試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