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真的有人叛了，淑妃的預言真，這讓始料未及。

荷回低下頭去，將整張臉埋在皇帝心口，“皇爺，我，我不知該怎麼辦了，您教我，求您教教我。”

這樣無助，像只到委屈的雛鳥在母親懷中尋求安。

皇帝將拉坐在畔，將有些歪掉的金釵扶正。

“你啊，總喜歡胡思想，朕不讓你知道，怕的就是這個。”

皇帝輕肩頭，“就算沒有你，他也會尋別的理由，他所要的，從頭至尾都只有朕的皇位罷了，旁的都只是借口而已。”

“可是——”

皇帝將指尖覆到上，打斷，“小荷花，你可相信朕”

著他漆黑的瞳孔，荷回緩緩點頭，“信的。”

“那就什麼都不要問。”皇帝手上的頰，語氣沉沉，“跟著朕就好，朕會為你掃除一切障礙，給你最好的一切。”

“所以，別害怕。”

小小一方天地，皇帝的聲音沉靜安穩，仿佛一只無形的大手，在心頭不斷輕。

過窗格，落在兩人的臉上，帶來幾久違的溫暖。

萬復蘇，春日降臨。

荷回著皇帝，陷一陣恍惚之中，心卻奇跡般地靜下來。

皇帝拉起的手往外走。

“皇爺，您要帶我去哪兒”荷回問。

“去見你想見之人。”

-

“小爺確信，皇貴妃的親人如今在京城，還被皇爺賜了宅子和金銀”

幾日后的慈慶宮中，淑妃正一臉訝地詢問正在吃酒的李元凈。

李元凈一臉頹，自從撞破皇帝與荷回的事之后，他便時常借酒消愁，常常渾酒意醉醺醺，被皇帝斥責過好幾遍后，終究有所收斂，不至于了個酒鬼。

“……我騙娘娘做什麼，我宮里的太監打玉河北橋經過，便聽見人說二條胡同那兒新添了一家貴人，同宮里有些干系，打聽了才知道，主家姓沈，正是當今皇貴妃的母家，原先被安排住在王大人府上，前幾日才搬了出來。”

淑妃：“王大人，哪個王大人”

李元凈不甚在意道：“還能是誰，自是那位深得我父皇寵信的表叔王卿大人。”

淑妃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為了讓皇帝舍棄掉沈荷回，難得寫信給家里人，他們聯合朝中大臣，集上書給皇爺施，甚至人專門寫了謠。

他那樣理智，立志做一代明君的人，不可能當真因為一個人自己留下昏聵的名聲。

然而事實出乎所料，皇帝對百的反對視若無睹，對百姓的議論更是置若罔聞，照樣將沈荷回捧在手心里。

淑妃心當即涼了半截，正當想著接下來要怎麼辦時，安王反了。

并且在他謀反不多久，前朝埋伏在各地的叛軍一一相應，隨他一起舉旗。

而他們打的旗號里，其中最為重要的一條便是皇帝強納準兒媳。

此時，淑妃已經敏

銳地察覺到一強烈的不對勁。

總覺得無形之中，有一只有力的大手在一直主導著這一切，推著人往前走，而那雙手究竟是什麼，無從知曉。

原本心中便有些不安，如今乍然聽聞沈荷回的親人就在京城，那不安便愈發強烈。

聽寧王的意思，沈家人到京城已經不是一日兩日。

他們原在安王的地界兒上，安王定然知曉他們的份，既然如此，便不大可能將他們放出來，反而會想盡辦法，加以利用。

以沈家人自的份能力，也沒可能自己逃出來。

除非——

有人預知了安王謀反一事，提前將他們給接了出來。

而那個人，究竟是誰

淑妃站在那里，被不知從哪里來的一陣冷風，給吹得遍生寒。

定了定神，轉頭看了眼趴在桌上、已經有些醉意的李元凈，開口道：

“小爺繼續這般下去，我如何向太后復命，不過一個人而已，何以至此”

聽聞太后兩字，李元凈終于懶懶掀起眼簾，笑了一聲。

“太后太后老人家當然會這麼說，沈荷回如今有了孕，便是有再大的氣也不會在這時候發，反而會向著，可原本不是這樣的。”

李元凈聲音里有些委屈，“太后原本是要為我做主的，可就因為那個還沒型的孩子，便連老人家也棄了我。”

他仰頭，朝著淑妃喃喃道：“娘娘，我再不是父皇唯一的孩子了，父皇他，他也許會封沈荷回肚子里的孩子為太子，娘娘，您教教我，教教我該怎麼辦”

淑妃見他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心中亦是煩躁，道：“小爺有如今杞人憂天的功夫，還不如向皇爺請命，上前線去殺敵平叛，有了軍功，自然有人擁戴你，怕什麼”

“更何況。”抿了抿，道：“肚子里的是男是，誰又知道。”

本以為聽到自己的建議，李元凈會振作起來，誰知他一臉挫敗嘟囔道：

“我哪里是會打仗的料，更何況安王和那些前朝叛賊已經被父皇派人收拾得七七八八，如今已是強弩之末，我若去，怕是還沒出朝門，大捷的消息便已經被送到乾清宮父皇的案上了。”

淑妃原本已然走到門口，聞言，整個人為之一怔。

不由返回到李元凈邊看著他，問道：“小爺說什麼”

李元凈起，扶著前的紫檀圓桌，方才勉強站定。

“我說，多謝娘娘的好意，平叛馬上就要結束，想必我那二叔很快就要被人押解京，父皇怕是用不上我了。”

淑妃從慈慶宮出去之時，臉發白，下樓梯沒注意，險些扭著腳，被宮扶著方才勉力站定。

“娘娘。”宮語帶憂慮，“您臉不大好，可是小爺同您說了什麼”

淑妃搖了搖頭，并不曾回答，只是將手中帕子。

太快了。

從安王謀反到如今，也才不過半個月的功夫而已。

據所知，安王并非什麼不堪一擊的小王，他在自己藩地握有重兵，雖遠不及朝廷的數十萬軍隊，但一旦暴起來，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

可是皇帝卻在這樣短的時間，如秋風掃落葉般，飛速解決掉了這一場聲勢浩大的反叛。

像……提前計劃好的一般。

淑妃滿心煩，只覺得如今的自己好似迷霧之中，看不清方向。

“沒有。”淑妃對著宮道：“只是聽聞叛將要平息，所以高興。”

宮聞言，不由笑起來，“原來如此，難怪娘娘方才那樣神，連腳下都沒注意。”

一邊攙扶著淑妃沿著宮墻夾道往前走一邊接著開口，“您從前常說，前朝反賊一直是皇爺的心病，如今心病馬上要解了，您替皇爺高興也是應當的，只是可惜了安王，也不知他沒事兒造什麼反。”

淑妃原本心煩意，聽到那句‘前朝反賊一直是皇爺的心病’的話，忽然頓住腳步，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娘娘”宮見狀，一臉擔憂，除了上回知曉沈氏被封皇貴妃，其余時候，還從未見過自家主子這般失措的模樣。

不知過了多久，淑妃終于搖頭，說：“沒事。”

轉頭，著西北方向出的屬于乾清宮的一角，只覺手腳一片冰涼。

夕下，一群昏從明黃的瓦片上騰空而起，飛向灰藍的天空，在紫城上空不住盤旋著，很快消失不見。

-

在安王被皇帝派去的將軍捉住的那一日，恰逢上巳節。

這一日，宮中眷照例要到西苑太池邊祓禊、踏春游玩。

荷回起了個大早，隨著皇帝到太池邊時，眾嬪妃已經早在那里等候。

自從皇帝封荷回為皇貴妃后，這些人便再沒有見過他，如今好容易再度瞧見龍，不免都有些激。

深宮寂寞，每一次面圣的機會都十分寶貴，自然就有人存了趁此機會將皇帝拉到自己宮中的想法，卻被邊清醒的宮嬪無打斷。

“我勸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為好，免得自己難堪。”

“往日皇爺便不曾將眼睛落在咱們上過，更何況如今瞧他和皇貴妃的那熱乎勁兒，你我何曾見過因此我奉勸你，還是看清自己的位置為好。”

一番話說得那剛起了心思的妃嬪又瞬間如霜打的茄子般，蔫兒個徹底。

眾人落座，觀看宮人們柳。

在一片好聲中，皇帝沖荷回出手。

荷回暗自搖頭，私下便罷了，如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還是注意些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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