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回一邊著氣一邊搖頭。
皇帝又道:“別逞強,想要幫忙,告訴朕一聲。”
荷回骨子里的執拗浮現出來,聞言,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手,再次搖頭,將兩只袖子卷起,再次朝兔子撲了過去。
像個打不敗的士兵。
皇帝著,看一次次跌倒又爬起,卻還是一聲不吭的樣子,目中有什麼東西閃過。
在不知多次失敗后,他終于聽見荷回從口中發出一聲驚呼,朝他揮了揮手,“皇爺,我抓到了!”
目中帶著前所未有的興,兩只手抓著那只兔子的耳朵走到他面前炫耀,像打了勝仗的將軍,“皇爺,您瞧!我就說我可以!”
皇帝著的眼睛,恍惚間瞧見一個人。
那是許多年前,才初出茅廬的自己。
用盡一切力氣去證明自己可以,即便一次又一次地跌倒,也絕不放棄。
他曾經覺得自己很奇怪,宮里那麼多人,自己究竟為什麼非沈荷回不可,讓他寧愿冒天下大不違也要想辦法得到。
若說是圖年輕,宮里年輕的小姑娘,并不只一個。
若說圖的,他如今已經得到的子,所謂的新鮮已經過了,可他非但沒有產生任何厭倦之,反而那份要讓徹底屬于自己的心開始變得愈發強烈。
方才瞧著,他好像找到了答案。
荷回見皇帝一直盯著自己瞧,有些奇怪,“皇爺”
皇帝回過神來,將手中的兔子提過來,問:“開心嗎”
荷回頷首,眼睛變一彎
月牙兒,“嗯,開心的。”
皇帝的心得一塌糊涂。
路邊一個老漢瞧見兩人手里提溜著兔子,遠遠喊著:“兔子賣不賣”
荷回了一眼皇帝,皇帝道:“你的東西自然是你做主。”
荷回于是笑起來,沖那老漢揮揮手:“賣的老伯。”
笑起來時,眉眼間的那份生機,皇帝目越發變得和。
也不討價還價,荷回將那兔子給老漢,老漢瞧他們兩人這樣好說話,便掏出幾個銅板給荷回,里說著奉承話。
“老爺太太真是郎才貌,甚是般配,方才我遠遠瞧見,還以為遇見神仙了呢。”
“般配”皇帝抬眼。
荷回聞言,以為皇帝是生氣了,畢竟能同皇帝用這兩個字的,就只有皇后,這樣的份,哪里配得上
因此連忙擺手,想要否認,然而剛有所作,便見皇帝朝一旁的王植看了一眼,王植會意,立即上前往那老漢懷里扔了一錠足金。
“借老伯吉言。”
皇帝似乎心很好的樣子,拉著便上了馬車。
那老漢拿著那錠金子,只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等反應過來,立馬十分識眼地朝馬車上的兩人道:
“老爺太太萬福金安,天生一對,夫妻和滿,多子多福!”
話音未落,腳下便又多了一錠金元寶。
“哎呦,今兒真是遇到神仙了,多謝老爺太太,多謝多謝……”
荷回坐在馬車里,臉頰有些發燙,埋怨皇帝:“……他說錯話了,您做什麼給他錢”
兔子沒換幾個銅板,反倒搭進去不。
“說錯話”皇帝將視線落在上,目幽幽,“朕倒覺得,他說的話十分中聽,不是嗎”
荷回別過臉去,臉愈加發燙。
皇帝看了片刻,抬手將昨日那只被李元凈抓著的手拉過來,放在手心。
見上頭紅印已經消了,皇帝的指腹輕輕在上頭挲。
“疼麼”
荷回一愣,明白過來他問的是什麼,緩緩搖頭。
“往后離凈兒遠點兒。”皇帝知道多半不大喜歡自己提這樣的要求,畢竟心里有李元凈,又怎麼舍得遠離他
于是未等開口便緩緩垂眼,微微張開,印在手腕上,徹底將李元凈留在上的痕跡抹得一干二凈。
荷回脊背下意識一,只覺得他此時落在手腕上的吻,比方才落在上的,還要燙上十倍。
-
而此時的寺廟,淑妃已經起,梳洗完畢,正端著吃食朝皇帝所在的禪房來,走近了,發現房門口守著的不是常見的王植,便不免問了一句:“王大伴怎麼不在”
守門錦衛道:“回娘娘的話,王大伴正在里頭陪著萬歲。”
“怎麼”淑妃道:“皇爺還沒起”
錦衛說沒有。
淑妃抿了。
皇帝一向是起早貪黑之人,即便沒有早朝,也要起來打拳,鍛煉,像如今這般天亮還沒醒的況,當真是不多見。
有些擔憂,“皇爺可是昨日下雨,著了風寒”
錦衛只道不知。
淑妃下意識覺這些人有事在瞞著自己,可他們到底皇帝的人,也不便為難,只能將手中吃食給他們,囑咐他們等皇帝醒來讓他吃。
“臣等謹記。”
淑妃轉離去,抬腳往太后那里走去,伺候太后的宮只說太后還未醒,不便進去打擾。
淑妃見們言語間的意思,好似里頭還有別人似的,便問:“里頭除了太后老人家,還有誰”
“稟娘娘,還有沈姑娘。”
淑妃:“也沒醒”
眾人點頭。
淑妃下意識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太后老人家未醒便罷了,沈荷回那樣一個謹慎的小輩兒怎麼可能不提前起收拾,以便待會兒太后醒來,好近伺候
淑妃想了想,抬腳進去。
越過一道花鳥屏風,瞧見太后正睡得香,而不遠的窗戶邊,有一個小榻,應當便是沈荷回的床榻。
那被褥鼓著,里頭人好似正蒙頭酣睡的樣子。
淑妃看了片刻,抬腳朝窗邊走去。
第67章
懷疑
禪房門窗關閉得極為嚴實,外頭晨熹微,天將要大亮,而屋仍舊線暗淡,走路都要小心桌椅,避免磕著著。
淑妃停在羅漢榻前,低頭瞧了眼腳踏上的繡鞋,又將視線落在隆起的被褥上,微微蹙眉。
往日沈荷回雖然瞧著有些拘謹,不大說話,但為人還是比較守規矩的,今日不知是怎麼了,竟睡起懶覺來。
都這個時辰了,還睡得這樣死,難不還等著太后待會兒醒來伺候
淑妃下心頭不滿,耐心地拿手輕輕拍了拍被褥,然而手掌剛落到上頭,便察覺到一不對勁。
怎麼這麼不像是人,倒像是……
淑妃作一頓,下一刻,抬手掀開被褥,見到里頭形,下意識輕‘啊’一聲,怕被太后聽見,驚擾老人家歇息,又連忙拿手捂住,然而太后還是聽到一響,翻了子,閉著眼問:“誰”
淑妃緩了緩神,將被子重新蓋回去,緩步走到太后跟前,小聲道:“回太后,是妾,沒什麼事,您繼續睡吧。”
妃嬪起早過來伺候婆婆是尋常事,因此太后只是唔了一聲,說:“你先到外頭忙你的去,等我起了,自會有人你。”
淑妃稱是,又抬眼看了一眼遠的羅漢榻,起離去,到了外頭,見秋彤領著小宮們正在翻花繩,輕腳走去。
“娘娘。”秋彤放下東西,起行禮,“奴婢早說過,太后這些日子舟車勞頓,早就累壞了,加上昨日到這寺廟里,又是拜佛又是聽寺里師父講經,到了亥時才睡,今日必定要晚些時候才醒,娘娘要不先回去,等太后醒來,奴婢再派人通知您”
左右住的屋子離這里不遠,不過是幾步路的事兒。
然而淑妃聞言,卻并沒有吭聲,秀眉微蹙,好似心中藏著事兒似的。
秋彤見狀,不免收斂了笑意,“娘娘這是怎麼了”
想到什麼,下意識朝屋子瞧去,語氣有些急切:“可是太后——”
“不是。”淑妃打斷的話,安心,“太后無事,正睡著。”
秋彤心下稍松,道:“那便好,瞧娘娘眉頭鎖,奴婢還以為太后出了什麼事。”
說完抬頭又道:“娘娘為何事煩惱,若娘娘信得過奴婢,還請告知一二,奴婢說不定還能幫娘娘拿個主意。”
淑妃卻似有些猶豫的樣子,半晌才道:“你方才說,沈姑娘也在里頭”
秋彤不明白淑妃怎麼忽然提起荷回來,點頭,“正是,可是沈姑娘起來了”
淑妃聽不似作假,這才告知實,“起來什麼,里頭除了太后,就沒人。”
秋彤聞言,不便愣住,道:“怎麼會昨日沈姑娘確實是歇在太后屋里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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