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荷回抬眼向皇帝,“它怎麼在您這里”
從未對他提起過這事。
皇帝沒回應,只是出手來。
荷回緩緩將左手過去。
皇帝將那方送給他的汗巾子裹在手上,十分順利地將銀鐲子套了進去。
銀鐲子在荷回伶仃纖細的手腕上輕輕搖晃,煞是好看。
“朕銀作局費了好一番功夫,也只能恢復這樣。”皇帝握著的手問:“可還喜歡”
荷回只覺得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著,一時說不出話來。
半晌才終于點了點頭,“……喜歡,很喜歡。”
相比前些時日,這份禮顯然更加厚重,不知如何是好。
“皇爺。”喃喃開口,“……您不用對民這樣。”
他對的好,有些承不住。
再這樣下去,深怕自己有朝一日頭腦發熱,便一頭陷了進去,落萬劫不復的境地。
皇帝道:“傻話,別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你倒日家往外推。”
荷回著手上的鐲子,沒有吭聲。
皇帝卻不容許逃避。
他算是瞧出來了,徐徐圖之這種法子在這丫頭上本不頂用,你就算對再好,最后也只會當個鵪鶉,將頭埋起來裝傻。
必須得下猛藥,退一步,自己便往前走三步,直到得無路可退,才可能直面他們之間的。
“看著朕。”皇帝開口。
“要下鑰了,民該走了。”荷回從他上下來,說
著就要離去,被他拽著手,再不能往前一步。
外頭寂靜無聲,只有被秋風吹的檐鈴在不停響。
“看著朕。”他又說了一遍。
他如此不容置喙的態度,荷回再不能逃避,只好緩緩轉過來,朝他去。
“皇爺。”
他的目太過不容忽視,的心快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片刻之后,在一陣又急又快的心跳聲中,聽見他問自己。
“你如今對朕。”
“可有一一毫的歡喜”
第43章
“你喜歡朕。”
天漸漸暗下來,落日的余暉從窗紙之中進來,落在皇帝臉上,將他一雙眼睛照得亮堂堂,攝人心魄。
被他這般直直盯著,荷回覺自己仿似落一張無形大網,被纏繞住,想掙,然而只是稍稍一,卻被鎖得更。
他在迫說出自己的心意,并且不許有毫的逃避。
荷回到有些棘手。
之前雖答應了與皇帝好三個月,但面對他的種種示好,即便心中,也一直裝作看不見。
他對自己的這幅態度,應當是心知肚明的,可一直以來,也從未說過什麼。
今日也不知是怎麼了,他忽然將兩人之間的這層心照不宣的窗戶紙捅破,迫使再逃避不得,直面自己的心意。
秋日里,天氣早已經涼下來,層層疊疊的衫下,荷回后背漸漸生出細的薄汗。
“皇爺是民的君父,民自然歡喜,戴您。”
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皇帝眸沉沉,握著手的大拇指輕輕在指背上挲,激起陣陣意,以及狂的心跳。
“你知道。”皇帝聲音和緩,帶著不容置喙的從容,“朕問的不是這個。”
“您何苦要我……”
“是你在朕。”
皇帝手指停止作,只是那樣靜靜握著,“多時日了,你總是這樣,要朕如何朕如今也不讓你做別的,只要你一句話罷了。”
荷回被他這樣握著,火星子順著指尖往上竄,又熱又麻。
“我……”規矩教條、世俗名譽與的心不停做著拉扯,險些整個人四分五裂。“我不知道。”
意料之中的答案,皇帝將拉近,決定換個更折中些的問法。
“你可厭惡朕”
荷回搖頭:“自然不。”
“那,不見面時,可會時常想起朕”皇帝循循善。
荷回聞聽這個問題,沒有像第一個問題時立即回答,反而有些恍惚。
自己……會想他嗎
好似,是有一點。
在慈寧宮伺候太后,會偶爾朝窗外看去,想著皇帝會不會忽然出現,來給太后請安。
跟著李元凈讀書寫字時,會不自覺將李元凈的字同皇帝的字做對比。
就算一個人在屋里待著,聽見敲門聲,也會時不時懷疑是不是皇帝派人來找。
若說這些事只不過是怕同皇帝的關系被人發現也就罷了,可方才在慈慶宮時,確實在惦記著皇帝,想著他會不會早到了,自己久久不過去會不會惹他生氣,自己過去又究竟所為何事。
腦海中紛紛雜雜,明明最該討好的李元凈就在邊,可就是坐不住,想快些離開。
若在從前,只會想盡法子逃同皇帝的接,絕不會如此上趕著去見他。
這算是時常想起他嗎
見皇帝還在等著回答,荷回想否認,可著他那雙沉靜如水的眼眸,的舌頭忽然就打起結來。
最終,只得點頭:“……有。”
見皇帝眼底浮起一抹笑意,又趕補充道:“沒有時常,只是偶爾。”
皇帝瞧著急忙慌給自己補窟窿的樣子,笑意更濃。
“好,朕知道了。”皇帝站起,著的臉,定下結論。
“好孩子,你喜歡朕。”
荷回張了張口,滿臉訝然,本沒說過這話,他怎麼能這樣武斷地下結論。
“民沒有。”
皇帝卻容不得狡辯,“你不厭惡朕,還總想著朕,不是喜歡是什麼方才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朕可沒冤你。”
這是什麼歪理邪說荷回險些被他繞進去。
‘不厭惡’和‘喜歡’中間可隔著八百條金水河,哪里就能對等了
“皇爺不要故意歪曲民的話。”
“你看。”皇帝提醒,“你都敢直接責備朕不對了,這便是恃寵生,若心里沒朕,你敢嗎”
荷回沒想自己只是回答他兩個問題,不但被他斷定自己喜歡他,連‘恃寵生’這種了不得的詞都出來了。
“您……”荷回話都說得有些不順溜,“您不能這麼冤枉我。”
“當真是朕冤枉你”皇帝輕聲問,“你想想,宮里除了你,誰敢同朕這麼講話,又有誰敢這麼幾次三番地不領朕的的”
這話說得荷回一時啞口無言,想反駁,卻實在沒什麼底氣。
他說的是實話,若換做旁人被皇帝看上,早歡天喜地地去討好他,任憑他說什麼便是什麼了,哪里還能像這般,明里暗里下他的面子,將他的好視若無,甚至敢當面駁斥他的話。
見說不出話來,皇帝道:“瞧,沒話說了朕說你喜歡朕你還不樂意。”
“沒……沒有很喜歡。”荷回做最后的掙扎。
皇帝笑:“那就是有點喜歡了。”
荷回瞠目結舌,總覺的自己無意間掉進了皇帝的語言陷阱,頗有一種‘啊,原來他在這里等我’的荒謬。
跳不出去,就只能被他在這里圍追堵截。
“究竟有沒有好孩子。”他湊近,熱氣噴灑在臉頰上,激起陣陣意,“嗯”
他這是打定主意自己承認,往后再抵賴不得。
荷回最不了他如此喚,半晌,終于放棄抵抗,微微頷首:“……有。”
“有什麼”他盯著的眼睛,一字一句問。
荷回心跳得飛快,在里急切奔流,知道,一旦說出這句話,將可能萬劫不復。
一個雖未徹底定下,但早已被定的王子妃,對未來的公公,懷有那般不容于世的,哪怕只是一丁點,都不可饒恕。
皇帝靜靜看著,將的手握。
“民的心里。”荷回緩緩張口,終于在他的攻勢下敗下陣來:“……是有一點喜歡您的,皇爺。”
他長相英俊,又坐在天下至尊的位置上,憑這兩點,就足夠讓天下子趨之若鶩,更不要提他英勇神武,對又微、關懷備至。
除非是鐵石心腸之人,否則不可能沒有一一毫的容。
只是這話對來說分量太重,不想承認也不能承認,若非今日被皇帝這般‘問’,可能永遠也意識不到,更不會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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