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各懷心思,共同登上這架大型客機。
游夏起初沒怎麼注意,座起飛。等飛機進平穩巡航階段,起向后走去洗手間時,沿途的景象把看得有些懵。
本以為兩個人用小型機綽綽有余了,結果這麼大陣仗,簡直是要把豪宅搬進飛機里的龐大架勢了。
人員座位分布在機頭位置。后半片區域劃分了商務區、餐飲區、休閑娛樂區,而鑒于要為下午的宴會準備,其中最大的區域是服裝間。
乍一看,還以為誰把高奢店開天上了。
執行監理一看見游夏就熱地將攔下:“游小姐,我正要去找您呢,時間迫,咱們現在就挑選造型,開始穿搭化妝吧。”
就算游夏也是出豪門,但也沒見過在飛機上準備好化妝室的,借故去洗手間,坐在馬桶上思考了半天,怎麼想都覺夸張。
從洗手間出來,屈歷洲竟然已經換好服,坐在沙發椅上翻閱報紙,任由設計師整理發型。
游夏靠在吧臺后面,借倒酒的機會觀察他,波剔的眼出半分興味。
屈歷洲本就長得無可挑剔,設計師只是稍用定型噴霧抓了下發型,一個和裝完匹配的漫畫背頭就躍然形。
一兩縷碎發垂墜,卻不凌,反而襯顯額頭平整致,另將兩側濃鬢角整理出來,用刮刀修刻出鋒利形狀。
在他清朗風度里,潛移默化增添幾分凌厲貴氣。
臉部優越的骨相折疊度,是這套造型里最奢昂的單品。
游夏抿了口酒,挪開視線。
屈歷洲的臉和品味,是唯二不會否定的優點。
但帥有什麼用?能看不能吃,還是別人家的。
剛抬杯要喝第二口,就再次被執行監理抓到現行。
西裝革履的職業一把攬住手臂:“游小姐在這兒,快,沒時間了!”
一聲令下,五六個搭配師就圍上來,有人端走手里的杯子,剩下的簇擁而上,紛紛架起的手臂,把帶到禮服間穿鏡前。
“等等我還沒喝完……”
的聲音淹沒在監理的指揮調度聲之下,上開始發生一陣高度配合的忙碌。
游夏被推著扶著急匆匆掠過,帶起的風掀屈歷洲指間的報紙頁。
他抬眼,越過紙張邊緣,看著像一只難得停歇的發條洋娃娃,被人擺弄裝扮得更漂亮。
不知多久過去,游夏坐在椅子里,瞌睡得直點頭。偏偏又要做發型必須維持同個姿勢,手和腳也被分別固定住在做甲,只能說越睡越累。
飛機落地港島時,勉強趕制完造型,已經腰酸背痛,還不得不維持良好千金名媛的淑儀態,以免浪費頂級妝造。
走在貴賓通道,為追求極致完,還有小助理追著一通補噴香水,游夏抬頭,真的有種自己是明星的錯覺。
不,要說也應該是富貴人的闊太太風范。
乘上迎賓專車,馬不停蹄往會場酒店趕。
本以為能借機休息會兒,又發現港島這地方過于富庶繁華,土地資源嚴重,道路狹窄時時多車,三步一剎五步一堵,把腰都快晃斷了。
最可惡的是,旁邊的屈歷洲竟沒有毫不習慣。全程安然端坐,輕靠座位椅背,瞌眼養神。無論在擁堵路段汽車怎樣頓挫行進,他都只是跟著慣輕微前擺,用核心力量穩固形。
游夏瞪眼,正忍不住想開口他兩句。結果這一秒車子猛地又來一個急剎,沖得差點撲到與前座的隔音擋板上去,直接打斷了的思緒。
側男人在這時候驀地手過來,修長指骨準扣住的手腕。他毫不搖,以堅定不屈的力度掌控,單手便輕而易舉地幫穩住重心。
下意識扭頭去,游夏這才看到坐在邊的男人甚至沒有睜眼,仍然懶倦從容地閉闔著眸子,玻璃鏡片下的眉眼疏淡,優雅而平靜。
如此端方清貴,反倒顯得不雅狼狽。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游夏不善的眼神。他還是閉著雙眼,均勻的呼吸忽然輕,氣音模糊地低淡哼笑一聲。手上力道一松,放開了。
短促,輕盈,如同被車流揚遠的飛花葉絮,無從覓跡。
“煩死了。”游夏咬后槽牙抱怨。
抓小三真不是一般人干的活。
巧的是,這次晚宴舉行地,是在屈氏集團旗下的港島布盧姆假日酒店。
縱使在這個五星酒店遍地開花的地方,布盧姆也占據了市中心的頂端地位,鄰有“人臂彎”之稱的西妮港,隔岸大陸遙遙相。
一個通碧銀,如一把絕世好刀聳立云。
一個繁華爛漫,將隔世紀的霓虹與旖夢收歸海。
兩相癡纏輝映,仿似恩守。港島人會把布盧姆酒店和西妮港為中心的新經濟區,浪漫地稱為“人間”。
既然到了布盧姆,會場安排的特別貴賓室也用不上了,屈歷洲直接帶游夏去往頂層中央套房。
做酒店業巨頭的好就是,只要有屈氏酒店進駐的城市,都和回家沒有區別。
游夏舟車勞頓,在玻璃電梯上升時,連舉世聞名的【人間】風帶都沒細看。
剛一進到套房側翼休息室,人便一眼挑中靠近臺的一張真皮按椅。手中鏈條小香包隨意丟去沙發上,踢開腳上高跟鞋,直奔按椅上坐下來。
屈歷洲不不慢跟在后。十分自然地低腰撿起的那雙黑尖頭細高跟,整齊擺放玄關。走去沙發坐下時,又非常順手地拎起甩在一旁的小挎包,替掛在玄關藏式架上。
游夏肆意隨,仿佛才是回歸城堡的王,而屈歷洲是最潤無聲、謙遜溫潤的,收劍的騎士。
游夏散漫癱靠著按椅,雙手搭在兩側扶手,懶洋洋看著一路為自己“收拾爛攤子”的男人。紅揚挑了下,看上去似乎心不錯。
誰說抓小三要苦大仇深了?偏要知己知彼過程。
“說吧,今晚屈老板想要我怎麼打配合?”纖指在真皮扶手上靈巧撥彈了幾下,抬起食指撥低鼻梁上的墨鏡,歪頭凝視著他。
聯姻夫妻攜手出席的場合,要在所有人面前扮演恩,裝裝親人,這是利益共同的基本共識。
為防止他覺得太好說話,還得設置一個前提條件。
游夏一雙剔亮晶的眸子出來,閃著戲謔,告訴他,“先說好,給我的好不到位,我的配合也是不會到位的。”
沙發上的男人不低頭彎,像被逗笑了。
他不急不緩地起,探手從西裝外套兜中拿出一個藍絨方盒,走到面前站定,打開方盒轉過去遞給,“不知道用這個配你今晚的禮服,算到位麼?”
游夏垂眸看向那方藍絨首飾盒,是一對耳飾。
手接過屈歷洲手中的藍方盒,正對自己舉高一些,半瞇起眼睛,迎著窗外尚且亮堂的天仔細觀察起盒的這對白金耳飾。
不同于之前婉約大雅的【群山莞爾】。
這款漸變藍鉆魚尾耳釘得,繁復而又銳利。
魚是無數藍鉆鑲嵌而,每顆鉆都在折皓月般冷冽的碎,讓人想起夜幕下的西妮港海景,從淺海灘澄凈的淡藍逐漸放眼,過渡后停留在深邃的午夜藍。
人角愈漸勾彎的弧度,代表對屈歷洲這份“示好”的禮非常滿意的態度。立刻將方盒放回旁側的男人手中,指尖起其中一只,迫不及待地為自己試戴起來。
拿起手機,過黑屏幕反不停地偏頭、仰頭變換各種不同角度。反復欣賞掛在耳垂上的那只魚尾耳飾,明顯越看越喜歡。
可上仍是貪心不知足的傲,心口不一道:“我這麼辛苦,跋山涉水地陪你跑過來參加什麼慈善晚會,屈老板不會一對耳環就把我打發了吧?”
對于妻子的蠻橫態度與野心,屈歷洲總有用不盡的包容。他輕輕挑眉,將手中方盒放到旁邊高腳桌上,走進浴室洗了個手。
“當然不會。”他說。
長指從盒中取出另一只耳釘,他低下腰,略微傾靠近游夏,作緩地將耳釘背面形圈扣穿過的耳,吐字溫淡平和:
“晚些,還有一份特別的禮。”
他剛剛洗手時用的冷水,游夏覺到。
男人指腹溫度偏低,冷涼撥弄過圓潤的耳時,帶來溫差滋生的敏銳刺激,微扯的脆弱神經,說不上來的異常。
他用著從沒對使用過的,不質疑的肯定語氣,低聲說:
“那份禮,你一定會喜歡。”
分明兩人在禮貌距離,游夏沒來由覺得無形中有迫,心間了半拍,幾乎沒有心思再去想禮的事。
禮再驚喜,還能有你會小三的驚喜大嗎?
游夏一下子站起,差點這句反問就要口而出。按住恍然跳的腔,扭頭背過,回避和屈歷洲的正面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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