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坤宮。

程思綿的母親榮氏進了宮，母倆坐在臨窗小榻上。

榮氏懷中抱著八個月大的小公主，滿臉慈。

“瞧瞧咱們小公主，眼睛水靈靈的，鼻子小巧秀氣，長得白白的，和皇后娘娘小時候一模一樣。”

陳嬤嬤今年七十了，已經是滿頭銀發，子骨還算朗。

是榮氏的娘，又服侍了程思綿十幾年，如今看著小公主，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第四代，眼中閃著淚花。

小公主和程思綿的確長得很像，陸斯鴻和太后都這麼說。

“晗兒還沒回來嗎？”榮氏也惦記著外孫。

陸錦晗，是陸斯鴻親自給小皇子取的名字。

小公主手想抓程思綿手中的撥浪鼓，程思綿笑著塞到手中。

“太傅嚴格，每日的課業多，估著還要一個時辰呢。”

如今的太子太傅是石景祿，他比當年溫太傅對陸斯鴻還要嚴厲許多。

榮氏嘆息，“才四歲，就這樣用功，怪讓人心疼的。”

但皇家培養繼承人，歷來都是很嚴格的。

陸錦晗從一出生開始，就背負著崇高而沉重的使命。

一刻都不能松懈。

書意掀開珠簾走了進來，臉不是太好。

“皇后娘娘，太后來傳話，說讓您過去一趟。”

程思綿微微蹙眉。

今日榮氏進宮看外孫外孫，太后必定是知道的。

這也是們母難得團聚的時刻，如果不是發生了大事，太后不會在這個時候把給走。

榮氏滿臉擔憂，“綿綿，你快去吧，可不能讓太后久等。”

程思綿起，了小公主的臉蛋，又叮囑了娘幾句，就趕去了壽康宮。

一進門，就聞到了安神香的味道，比平日里更重。

太后依靠在枕上，著眉心，似乎在為什麼事而煩心。

“兒臣給母后請安。”

“快起來吧，坐。”

太后放下在眉心的手指，強打著神笑了笑，“耽誤你們母團聚了，讓你母親在宮里多住幾天。”

“母后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兒臣失職，未能及時為母后分憂。”

程思綿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

這些天，不斷有公侯家的誥命夫人進宮求見太后。

前朝的風聲也刮進了的耳朵。

這些有爵位的人家，為的在前朝上奏折請求皇上選納后宮。

有誥命的，隔三差五就來求太后，要把孫兒姐妹送進宮來。

陸斯鴻每每下了朝，都不愿意和談論這些事。

程思綿也很謹慎的，沒有開口。

因為不管態度如何，都會引起前朝后宮的議論。

所以這些天，就以照顧小皇子和小公主為由，盡量出來走。

的玉坤宮風平浪靜，可陸斯鴻和太后這里，波濤洶涌。

太后用手臂支著太，眉宇間的愁緒化不開。

“綿綿，你速來聰明通，最近發生的事，你應該早有耳聞。”

程思綿垂下眼眸，平靜地應答，“是，兒臣都聽說了。”

“鴻兒他自小就有主見，如今，也只有你這個皇后能勸得了他。”

程思綿心中了然。

太后這是頂不住力，想讓陸斯鴻選納后宮了。

可又不想自己提出來，怕傷了母子。

把這個難題拋給，是試探的態度，也是出于現實利益的考量。

太后欣賞，認可是一回事，但自始至終都沒有答應過陸斯鴻對六宮獨寵。

據程思綿所知，太后的娘家裴氏一族，就有好幾個待嫁的姑娘，個個都是溫良賢淑，知書達理，就等著送進后宮為妃呢。

前朝后宮利益錯，歷來如此。

陸斯鴻現在的行為，無異于和整個制度規矩作斗爭。

見程思綿不說話，太后的眉心又擰了幾分。

其實不愿意相信程思綿是一個自私又善妒的人。

程思綿鴻兒，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比起陸斯鴻對的狂熱迷，的建立在理智的基礎之上。

在心里，應該是有些東西，比更重要。

“你在外素有賢名，都說你是最好的皇后，先帝和哀家，也都相信你能管好后宮，可放眼去，六宮空置，除了你這個皇后，幾乎沒有年輕的子，怎麼能證明你的能力呢？”

太后是想用一種溫和的，商量的態度和說這個問題。

也是人，的夫君也是帝王，也曾站在程思綿這個位置上，讓皇后為皇上選納后宮，是責任，更是一種殘忍。

何嘗不明白那種痛苦的滋味。

可有些東西，比更重要。

想要前朝后宮穩固，總要犧牲些什麼。

程思綿依舊沉默著。

一旦開口答應了，那就是對陸斯鴻誓言的背棄。

陸斯鴻一定會發狂的。

于是表現出一種深沉的憂慮。

案桌上的安神香，靜靜地焚燒。

太后更加心煩意了。

“皇上駕到！”

小安子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太后怔了一下，看了看程思綿，苦笑一聲。

陸斯鴻還沒來得及下上朝的朝服。

“給母后請安。”

“臣妾給皇上請安。”

在人前，他們之間還是要裝一裝君臣之禮的。

陸斯鴻把程思綿扶起來，送回到小榻上坐著。

他自己則是坐在了程思綿的邊，在太后的視線里，程思綿被他完全給擋住了。

“那幾位上奏章的大臣，還在乾元殿門口跪著嗎？”

太后不滿，可也不能說什麼。

陸斯鴻了程思綿的手，“最近天冷，你生完小公主，落下了畏寒的病，手這樣涼。”

“沈太醫給開的方子，日日都喝著呢，皇上不必擔憂。”

陸斯鴻點點頭，這才不不慢地回答太后的問題，“他們喜歡跪就讓他們跪吧，都一把年紀了，反正最后得風骨痛的不是朕。”

太后差點被氣笑了。

這哪里像是一個皇帝能說出來的話。

這行事做派，和當年的梁二，有什麼區別？

程思綿心安理得地躲在陸斯鴻背后，忍俊不。

“他們都是兩朝老臣了，份地位都有些分量，你就這麼把人晾在外頭，會被人議論的。”

“他們沒一個姓陸，卻頻頻手朕的家務事，朕不理他們，已經很給他們面子了。”

太后無奈地閉了閉眼，“選妃是家務事，也是國事。”

母子倆終究還是把這件事擺到臺面上來了。

“綿綿賢惠，你忍心讓落下魅圣上，六宮獨寵的罪名？民間已經起了不的議論，說綿綿是妖后，哀家聽不得這樣的話，更不許他們敗壞綿綿的名聲。”

太后說的是事實。

程思綿也知道那些風言風語。

和陸斯鴻的，若是放在民間，就會被贊頌，說陸斯鴻一心一意，說忠貞不渝，會為一段佳話。

可放在后宮，就了被口誅筆伐的妖后。

陸斯鴻的面沉冷。

“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散布謠言。母后，他們有什麼目的，難道您不清楚嗎？”

“哀家當然知道有人惡意散布詆毀綿綿的言論，可謠言沒有盡頭，要想止住，就得選妃。雖說你已經有了一兒一，但陸家的百年基業，需要更多的子孫后代守護，你的子嗣還是太單薄了，憑綿綿一個人，也是能力有限，選妃不僅僅是為了充實后宮，也是為了開枝散葉，皇族的子孫，自然是越多越好。”

“子孫多了，就生出野心，想要奪嫡，就像是陸斯鳴那樣，母后難道忘了嗎？”

太后臉驟變。

程思綿心“咯噔”了一下。

陸斯鴻對太后說這樣的話，未免太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