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初禮貌地表示洗耳恭聽。

梁嶼舟則不以為意，挑了挑眉，神淡漠。

“你之前還算準了我就是新一代戰神，結果呢，那個人是時寒。你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拿來騙挽初。”

邱道長嘟囔道：“就只有那一次失算而已，你和寒都生在北方，年歲相近，都武功高強，都有報國之心，都圍著挽初轉，出現一點偏差也是在所難免！”

其實宋挽初本就不信什麼卜卦的。

相信的是人，是事在人為。

一路走來，沒有任何一件功的事，是靠卜卦算出來的。

邱道長所謂的吉卦，更像是真誠的祝福。

“邱道長悉人心，才能算準一些事，我還真有些好奇，您說的大吉是什麼。”

邱道長鄭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挽初，你和梁嶼舟會有孩子的，會有很多很多孩子。”

從前，提到孩子，就像是撥弄心上扎得最深的那刺，疼痛難忍，鮮淋漓。

但現在已經釋懷。

和梁嶼舟，救了綿綿和陸斯鴻的孩子，兩人的心結，也早已說開。

“那就借您吉言了。”對邱道長出燦爛的笑容。

梁嶼舟追問：“很多是多？”

邱道長掰著手指頭，口中念念有詞，還真像是認認真真地在算數。

梁嶼舟在心中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哎呀，真的是太多了，數不過來。”

宋挽初噗嗤一聲笑了，梁嶼舟沉著臉要趕他下船。

“真的是很多，我沒有騙你們！你們二人的福氣，都在后頭呢！”

邱道長爽朗地大笑，縱飛起，腳尖輕點水面，如同一只優雅的鷺鷥，飛過了水面，回到了岸上。

宋挽初和梁嶼舟對他揮手。

與此同時，京城，皇宮，程思綿的畫筆，最后一筆，落在了船頭兩人握的雙手上。

陸斯鴻從背后抱住的腰，手掌在的小腹上，作清，下抵著的肩膀，低頭看墨跡未乾的畫。

“江上送別”

水面清寒，揚起波浪，遠山淡翠，一看便知是冬天。

畫面最鮮艷的彩，是畫中年輕子的，繡著芍藥花的湘綺，隨著風中的波浪翻飛，一旁的男子，長玉立，天青的長袍，呼應天邊的一抹微云。

岸頭的道長，銀白的胡須飄起，如闖凡間的世外仙人。

“怎麼想到畫這些？”陸斯鴻問道。

贊嘆的話，綿綿早已經聽過太多了，不需要自己的丈夫時時刻刻恭維。

“我們沒有同挽初和梁嶼舟告別，這就是我想象中的，告別的畫面。”

畫中的宋挽初和梁嶼舟，像是在和邱道長告別，眼睛卻也看著畫外和陸斯鴻的方向。

陸斯鴻心中慨萬千，“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會的。”程思綿跟著點頭，“挽初還說過，要給咱們的寶寶當干娘呢。”

“本就是郡主，這個干娘，當然當得。只要這孩子不認梁嶼舟當干爹就。”

陸斯鴻還真有點擔憂了，“朕是比梁嶼舟更好的父親。”

程思綿笑而不語。

男人真是有太多奇奇怪怪的好勝心了。

陸斯鴻接過程思綿手中的畫筆，扶著坐在小榻上。

小榻上鋪的是金緞，枕填充的都是最好的鵝絨。

程思綿坐下，陸斯鴻又順手在的腰后塞了一個枕。

“才兩個月而已，哪里就需要這麼金貴了。”

陸斯鴻不管，綿綿是他的無價珍寶。

“綿綿，有件事，朕一直沒跟你說。”

年輕的帝后面對面，窗外不知何時，傳來了落雪的聲音。

程思綿撿了一顆鹽漬話梅放進里，陸斯鴻眼底的那一忐忑，沒逃過的眼睛。

可的心底卻十分平靜。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陸斯鴻錯愕，雙手不自覺地握，心臟像是被一只手給攥住了，呼吸滯阻。

綿綿知道？他一直以為自己藏得很好……

程思綿的眼神和溫暖，“我知道你以前喜歡挽初，喜歡到想不惜一切代價，把從梁嶼舟手中搶過來。”

陸斯鴻的大腦一片空白，像是沒了呼吸，周遭的一切都安靜了，他的神思恍惚了好久，才終于又回到里。

“你……你早就知道……”

這是他一直都無法對綿綿啟齒的事。

喜歡挽初，像是年時期犯下的沖，他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卻深深為自己當初的魯莽和瘋狂懊悔。

“我和你初相遇時，就發現你看挽初的眼神不一樣，忍，克制，又藏著悔意和自卑，我知道那意味著什麼，你是天之驕子，卻在爭奪挽初的過程中，輸給了梁嶼舟，那個時候的你，是最敏，最脆弱的。”

陸斯鴻不敢看程思綿的眼睛，盯著自己發的指尖，“朕在那個時候，也對你有諸多懷疑和猜忌，說了很多傷害你的話。”

他承認上一段的失敗，對他的打擊很大。

“可是綿綿，起初朕不愿意承認，見到你的第一眼，就對你念念不忘，朕自覺不是一個移別的人，可卻無法控制自己的眼睛跟著你走。所以很長一段時間，朕都不愿意承認上了你。

直到確定對你的心意，朕才意識到，朕想不惜一切代價，與你長相廝守，甚至做歷代帝王都沒有做到的六宮獨寵，而當年朕最迷挽初的那段時間，都從未想過對六宮獨寵。”

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對綿綿的心意如此強烈。

就是被強烈地吸引。

程思綿若有所思，“本來就是沒什麼道理的。”

“朕要謝挽初和梁嶼舟，是他們教會了朕如何去。”

程思綿主握住了他的手，“聽到你說出這句話，我就知道你真正釋懷了。”

“其實朕更在意的是你……”

“陸斯鴻，我知道你是最我的，所以在沒有我參與的你的過往歲月，我都不在意，因為我們還有長長的未來，去創造更多好的回憶。”

程思綿捧著他的臉，在他的上深深一吻。

帝后在落雪的窗前，安靜地相擁。

新年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去往江南的船，也越走越順了。

瑞雪兆年。

所有的日子都會很好。

（正文完）

還會陸續再寫一些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