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同床共枕三年的夫君，站在另一個人邊，對惡語相向。

他只看得見俞慧雁的眼淚，卻看不見淋淋的傷口。

“我想要真正的兇手付出代價！”

字字鏗鏘，眼神里寫滿倔強。

向來溫如水，忍寬厚的人，突然變得咄咄人，梁嶼舟覺像一只刺猬，明明已經傷痕累累，還要拼著一口氣，把最尖銳的刺對準他。

俞慧雁被宋挽初犀利的眼神嚇到了，總覺得好像知道了什麼，所以才一直不依不饒。

“你鬧夠了沒有！”

梁嶼舟臉上戾氣叢生，“你已經得罪了高家，又要牽連俞家，你就是這樣敗壞國公府名聲的嗎？不要以為老太太把你看做當家主母，你就真了主母！”

在他心里，俞慧雁的委屈，嘉和郡主的面，國公府的名聲，哪一樣不比一個妾的命，來得重要？

哀莫大于心死，就是這樣的覺了吧。

瘦削又傷的肩膀，再也承不住心碎的重量，心口一陣窒悶般的疼痛，好像要不上氣來。

宋挽初眼前一黑，子地了下去。

暈倒前，眼前出現幻象，梁嶼舟推開俞慧雁，焦急地朝奔來……

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宋挽初睜開眼，茫然地盯著床幃，好一會兒腦子才徹底清醒。

“姑娘你終于醒了！”

南梔和素月守了一宿，也哭了一宿，這會兒兩個小丫頭眼睛都是紅紅的。

“沈大夫昨晚來了，給姑娘重新上藥包扎了，代說姑娘這兩天就別下床了，也不能再有激烈的作，更不能有激的緒。”

南梔細細地囑咐。

“姑娘要不是不顧命，給二爺取心頭，怎麼會落下心疾！”

素月憤憤地抹著眼淚，“姑娘為二爺落下一的傷，可二爺是怎麼對姑娘的！我，我恨不得拿刀捅了他！”

小姑娘從小習武，格比較潑辣。

正要進屋的梁嶼舟，聽到這話，腳步頓住。

如果，宋挽初真的在取心頭這件事上撒了謊，那的丫頭，沒必要在無外人在場的時候，說出這樣的話。

除非，宋挽初說的，是真的。

南梔留在房中照顧宋挽初，素月出來打熱水。

見到梁嶼舟，小姑娘氣鼓鼓地別過頭，敷衍地行禮：“二爺，我家姑娘剛醒，沈大夫代緒不能激，您最好別進去了。”

這話，是在指責他讓宋挽初緒激了？

“你站住。”

不茍言笑的梁嶼舟，氣場過于攝人，素月年紀小，到底有幾分畏懼。

“二爺有事？”

梁嶼舟把聲音放得低緩了一些，“三年前，宮宴上，你親眼看到你家姑娘取心頭了？”

素月忍住翻白眼的沖，合著姑娘為你丟了半條命，你竟然一無所知？

也對，但凡有點良心的人，面對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可能是這樣冷無。

除非沒有心。

心里想著，素月還真的朝梁嶼舟的口看了一眼。

“看什麼，回話！”

他的語氣染上了一急迫。

素月抬頭，對上他深邃的黑眸，理直氣壯，“奴婢和南梔姐姐都沒有親眼看見，但姑娘好好的一個人被長公主進室，出來的時候卻是被抬出來的！

的心口有一條刀口，好大好深，流不止，昏迷了三天，舅爺和舅求遍了人，才請到沈大夫，救回了姑娘一條命！

姑娘醒來后第一句話就是問，梁二爺的毒解了嗎……”

說著說著，素月的語調染上了哭腔，實在不愿回想姑娘當年的慘狀！

雖然用著最好的藥，可還是落下了心疾，姑娘不能再騎馬，練劍，習武……

可梁嶼舟是主子，素月不敢在他面前哭得太大聲。

“下去吧，我找你問話的事，別告訴別人。”

梁嶼舟的聲線溫淡如水，心中卻已掀起重重疑慮。

那日他中毒，因后宮不便有外男進，他便被臨時安置在了長公主府。

醒來時，所有人都告訴他，是俞慧雁割了心頭給他做藥引，才解了毒。

他去看了俞慧雁，的確臉蒼白，像是失過多。

他也詢問了長公主的府醫，府醫說俞慧雁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會落下心口疼的病，要小心調養，尤其不能寒，會加重病。

長公主還當著嘉和郡主的面打趣他，說俞慧雁為他差點喪命，不娶回家，就沒法報答恩。

到底，是誰在說謊？

……

“南梔，把皇歷拿來。”

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撕掉一頁皇歷，這已經了宋挽初的習慣。

“還剩五十天。”

“什麼還剩五十天？”

宋挽初的喃喃自語被梁嶼舟聽到了。

清晨的投在他修長的子上，淡淡的影落在宋挽初的臉上。

他的目沒有昨晚那麼冷戾騭了，著些許疲憊，一看就是為俞慧雁奔走了一宿。

“還有五十天，妾嫁給二爺就滿三年了。”

頓了頓，改變說法，“妾說錯話了，我不配用嫁，是妾被納國公府，就要滿三年了。”

娶妻，納妾，誰是妻，誰是妾，梁嶼舟比分得清楚。

說來也諷刺的，放妾書生效的日子，恰好就是嫁給梁嶼舟的日子。

了心口，覺那里冷冰冰空的。

沒有心的覺，好的。

甚至都不想抬頭再看梁嶼舟一眼了。

聽到三番五次故意貶低自己，梁嶼舟心頭著無名火。

“俞榮柏在獄中已經承認，撞車事件是他一手策劃的，他簽了認罪書，被杖責五十，俞敬年管教不嚴，被罰了一年的俸祿。”

梁嶼舟面無表地通知，“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俞慧雁果然被擇得干干凈凈。

也不枉梁嶼舟為奔走一整晚。

宋挽初深知，梁嶼舟頭腦敏銳，絕不會被俞慧雁的幾滴眼淚欺騙。

他會心疼，但他也會懷疑。

只能說，他俞慧雁，到可以包庇對自己暗下毒手。

誰，在他心里無足輕重呢。

聽到這樣的結果，宋挽初唯有冷笑自嘲。

梁嶼舟從水韻居出來，迎面上俞慧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