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娘，這麼巧，你找表哥有事嗎？”

三年不見，依舊是天真純良的模樣。

說話的口氣，儼然一副當家主母的派頭。

南梔正道：“俞小姐，老太太有吩咐，我家姑娘名為妾，實為妻，要稱一聲夫人！”

素月也跟著幫腔，“俞小姐是親戚，稱一聲表嫂，也合適。”

俞慧雁像是做錯了事，怯怯地看了梁嶼舟一眼，“對不起，我知道你份特殊，來的路上問過表哥了，他說我可以你宋姨娘的。”

梁嶼舟冷淡地瞥了宋挽初一眼，“一個稱呼而已，你與又不常見面，無所謂。”

宋挽初的心像是被針扎著，麻麻地疼起來。

京中人盡皆知，皇上封的這個“貴妾”，不過是為了給嘉和郡主一個臺階，順便堵上的。

實際上，出嫁經過了三書六禮，三六聘，是八抬大轎抬進國公府的。

老太太允許梳正髻，穿正紅，走正門，與正妻無異。

可再風又怎麼樣呢，梁嶼舟從沒有把當妻子。

看似一個稱謂，實則是他的態度。

他心中的正妻，只有俞慧雁。

宋挽初掩藏好眼中的悲傷失落，對俞慧雁大方一笑。

梁嶼舟見不計較，看的眼神有了些許溫度。

“有事嗎？”

宋挽初道：“有幾句話，想跟二爺單獨說。”

梁嶼舟瞥了一眼俞慧雁，“無妨，慧雁不是外人。”

俞慧雁一臉好奇地看著宋挽初。

宋挽初心中凄然，俞慧雁在場，他竟然，吝嗇到連單獨說話的機會都不肯給嗎？

不想在俞慧雁面前失了氣度，了脊背道：“三日后是妾的生辰，想請二爺到水韻居坐坐。”

梁嶼舟正在解斗篷的手一頓，看著宋挽初的目，晦暗不明。

宋挽初張地等待他的答復。

靜默片刻，俞慧雁打破了沉默，一臉抱歉地看著宋挽初，“對不起啊宋姨娘，我不知道三日后是你的生辰，我的接風宴，就定在那一天。”

宋挽初的心，像是被一只無的手，狠狠揪住。

無聲的疼痛與辱在的里蔓延，不甘心地追問道：“只是去坐坐，說幾句話，不會耽誤二爺多時間。”

已卑微到塵土，梁嶼舟卻面不屑，眉間出一不耐。

“你的生辰，哪有慧雁的接風宴重要？”

俞慧雁在不停地重復：“對不起，宋姨娘。”

宋挽初覺得的聲音格外刺耳。

梁嶼舟的冷漠的態度像是一把無形的劍，無地刺破的服，讓淋淋，又赤果果地站在大街上。

恥，委屈，苦，數種滋味一齊涌上心頭，宋挽初不得不迅速轉，才沒讓梁嶼舟看到失態流淚的模樣。

對上俞慧雁，從來都沒贏過，又何必自取屈辱呢？

“妾不打擾二爺與俞小姐敘舊了。”

咽下酸的眼淚，艱難地，一步一步走出書房。

梁嶼舟擰眉著遠去的宋挽初。

的背影窈窕而纖弱，仿佛被暴風雨摧殘過的海棠花，再也承不住一點打擊。

背對他遠離的每一步，都像是用盡了畢生的力氣。

俞慧雁不安地著梁嶼舟，“表哥，我是不是做錯事了？要不，接風宴的日子改一改吧，我沒關系的。”

梁嶼舟深邃的眸子從俞慧雁的臉上一掠而過，聲音溫淡。

“我和的事，與你無關。”

……

轉眼就是三天后。

老太太突然起了興致，要宋挽初陪著去街上逛逛。

逛著逛著，就來到了繁星樓。

“聽說這里出了幾道新菜，味道人人稱贊，咱們也去嘗嘗。”

老太太拉著宋挽初要進去。

宋挽初委婉地拒絕：“老太太，您怕是吃不慣外面的菜，不如咱們回家，我給您做。”

老太太不準在國公府給俞慧雁辦接風宴，梁嶼舟就包下了繁星樓。

還宴請了京中一眾公子小姐。

想必這會兒里面正歡聲笑語。

如果和老太太貿然出現，掃了興致，梁嶼舟必定會怪到的頭上。

不想自討沒趣。

老太太笑了笑，話里有話：“怎麼，別人去得，咱們就去不得？”

宋挽初最后還是被老太太給拉了進去。

一進門，一眼就看到俞慧雁的子，地靠在梁嶼舟上，不勝。

畫面有些刺眼。

周圍卻是一片贊之聲。

“二爺與俞小姐真是郎才貌，天作之合。”

“俞小姐歸京，梁二公子已經著手準備迎娶俞小姐進門了吧？”

梁嶼舟含笑不語，神慵懶隨意。

他在宋挽初面前，從未有過這樣和愜意的姿態。

俞慧雁親自為梁嶼舟斟酒，含脈脈地仰他，“表哥，不在京中的這三年，多謝你時刻牽掛，尤其是兩年前的冬天，下著那麼大的雪，你還千里迢迢地親自送炭火。”

的語氣，落在宋挽初耳朵里，卻是晴天霹靂！

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下，的子，從里到外，冷得徹骨。

淋淋的記憶被挖開，永遠忘不了那個冬天有多冷。

那日趁老太太出門，嘉和郡主故意刁難，要站規矩。

從早站到晚，鵝大雪在的腳下堆積，直到淹沒的小。

又冷又累，暈倒在了雪地里。

被抬走的時候，雪地里留下一大片刺目的鮮紅。

直到小產后的一個月，梁嶼舟才回到國公府。

老太太打了他兩個耳，質問他去了哪里，連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護不住。

梁嶼舟始終抿薄，一言不發。

原來，在最絕無助，痛徹心扉的時候，他去了衡州，給俞慧雁雪中送炭。

他至親骨的命，竟然比不得心上人的冷暖重要！

宋挽初的心，寒了，也失了。

老太太更是雙目噴火，怒喝聲穿了歡聲笑語：“梁嶼舟，國公府怎麼會生出你這種無無義之輩！”

歡笑打趣聲戛然而止。

在座的公子千金，都是老太太的晚輩，紛紛起行禮問安。

老太太的祖父乃開國功勛，父親為封疆大吏，自己又是一品誥命夫人，在皇上面前都有極大的面子。

地位高，老太太不茍言笑的時候又極迫，一時之間，誰也不敢說話。

梁嶼舟推開俞慧雁送到他邊的酒，看到宋挽初紅著眼眶，搖搖墜，仿佛遭了重大打擊，不蹙起了眉頭。

老太太走到梁嶼舟面前，用力地敲了敲拐杖。

“兩年前的事，你是不是欠挽初一個解釋？”

梁嶼舟對上了宋挽初的一雙淚眼，語氣疏淡：“您都聽到了，沒什麼可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