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還沒過來嗎？”平王妃今日負責招呼眷，見梁妙楓獨自站在這邊，含笑過來問，“要不要我派人去問問？”

“有勞皇嫂了。”

梁妙楓不想麻煩別人，但時辰這麼晚了，總得知道趙岐是不是先行回王府。

宮里都是宮人和侍，人來人往都有人留心，平王妃既問了下去，侍很快回來傳話，說趙岐跟裴拓尋了個清靜地方飲酒。

果然是把忘了。

梁妙楓打起神向平王妃道謝，決定自己先回王府。

平王妃瞧出有些低落，勸道：“七弟從前多得裴大人指點功課，還曾一起辦差，想是許久沒見到才飲酒敘話，弟妹不必放在心上。”

雖說平王和趙岐的兄弟關系不怎麼樣，但梁妙楓恬靜溫，說話事都討人喜歡，從不議論旁人是非，平王妃跟相得不錯。

“多謝皇嫂關心。”

梁妙楓向平王夫婦告辭后，獨自乘車回了王府。

心里糟糟的，進到屋里胡了把臉，換了寢想要睡覺，聽到丫鬟說趙岐回來了。

“王爺。”強打起神迎上前去，說完這兩個字卻默默退到一旁。

趙岐眉心微跳，看出緒不對勁，想起今晚一同進宮卻沒有一起賞燈的事，開口解釋道：“今晚遇到了裴大人，聊起許多往事，一時忘了時間，等我回城樓上的時候，你已經走了。”

他這解釋在梁妙楓的預料之，他們的夫妻本就脆弱，也不止今日，往常也有丟下個敷衍的理由爾后轉離開的時候。

梁妙楓出于對趙岐的慕，再加上他王爺的尊貴份，從不敢把委屈表現出來。

即便是今晚，也沒有多說什麼，勉強笑了一下：“如此。時辰不早了，王爺早就回去安置吧。”

這是在趕他走了。

以往他過來找梁妙楓，都會留他在這邊過夜，今夜這般反應，自然是不開心了。

趙岐看著垂下眉眼不語的樣子，想說什麼，又把話吞了回去，轉出門朝自己的書房而去。

只是他走出院子，又頓住腳步回頭朝屋里看去。

屋里已經滅了燈，廊下守著的陪房丫鬟張地看著他。

趙岐沒有說話，朝那丫鬟揮了揮手。

“王爺。”丫鬟低頭走上前。

“王妃幾時回來的？”

“比王爺早一炷香的時間回來。”

原來在城墻上等了那麼久。

趙岐今晚跟裴拓聊了許多事，只圖盡興，的確沒考慮到梁妙楓。

陪房丫鬟青黛服侍梁妙楓時日已久，素知梁妙楓心事，見趙岐似乎要走，忙道：“今晚是元夕佳節，奴婢斗膽請王爺歇在這邊。”

為奴婢對主子說這樣的話是僭越了，趙岐聞言亦微微蹙眉。

梁妙楓分明不愿意讓他留宿，他才從屋里出來，若是回去豈不是要再遭一次冷眼？

趙岐徑直朝前走去，只是往前走了一段又折返回來，徑直進了屋。

那一回梁妙楓吻了他之后，兩人雖然都刻意沒提起那個吻，但相明顯比之前融洽了不，趙岐也時常留宿在此，即使屋里沒有燈燭，也輕而易舉地走到了榻邊。

只是站在榻邊，趙岐又有些踟躕。

能解釋的他剛才已經解釋過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青黛，我沒事，你下去吧。”

說話的聲音巍巍地，似乎帶著哭腔，趙岐覺有些不太對勁，猛然掀了帳子坐到榻邊，將躲在被窩里的人拉了起來。

梁妙楓驚訝過后，看清了趙岐的臉。

“王爺？”

趙岐沒說話，手了的臉頰，果然正流著眼淚。

梁妙楓有些意外趙岐會去而復返，心中五味雜陳，自己低下頭，拿了被角悄悄抹去淚痕。

“我上不太舒服，王爺今晚還是去書房安歇吧。”

“我今日的確是跟裴大人聊天過了頭，并非故意把你晾在那里。總歸是我不好，該派人過去跟你說一聲。”

“知道了。”

趙岐認真地解釋，聽到梁妙楓平淡的回答，有些氣悶：“你若有火只管發出來，何苦躲在被窩里哭？”

梁妙楓抬眸看向趙岐，對上他那清冷的眉眼，一時無言以對。

是有氣，可能隨心所地發出來嗎？

黑暗中，兩人的目靜靜撞在一，趙岐道：“你別總是這樣不說話。”

“平常在府里的時候，總是我說三句話，王爺才答一句。也不知道王爺對靖遠侯夫人是不是也這樣？”

梁妙楓輕聲道。

知道趙岐不滿意的反應。

對趙岐而言，他已經低聲下氣地來哄了，那應該見好就收，保持著兩人相敬如賓的姿態。

若是平常，梁妙楓當然會這麼做，只是因為今晚才見到玉縈和趙玄祐，看著趙玄祐對玉縈關懷備至的模樣，自是忍不住會想，從前趙岐在玉縈跟前會是什麼態度。

梁妙楓的話像一盆冰水狠狠澆在了趙岐上。

他狠狠皺眉，像是被人踩了尾的猛。

“你提做什麼？”

梁妙楓對上他的目，卻并未閃躲，反而直直盯著他。

“倘若今晚陪王爺進宮賞燈的人是侯夫人，王爺是不是會讓獨自待在城樓上，一聲不吭地躲去清靜地方跟朋友飲酒？”

趙岐并未回答，他也沒法回答，眸驟然變得狼狽。

在禹州被玉縈拒絕之后，他的確努力割舍自己對的，把玉縈從心里趕出去。

親后，他更是下定決心要破除心魔，跟梁妙楓好好過日子。

他一直覺得自己做得很好，見到玉縈的時候，他的心也一次比一次更加平靜。

可梁妙楓的問題令他啞口無言。

從前他心心念念想帶玉縈到皇宮城墻上賞燈，倘若今晚陪他進宮觀燈的人是玉縈，他不會因為遇到了朋友把玉縈扔在一旁。

“楓兒，我……”趙岐還是想解釋，下意識地去握的手，只是語氣有些僵。

“王爺什麼都不必說了。”梁妙楓推開了他的手。

別過臉去，躲得遠了些，方才與趙岐對峙時滿是鋒芒的眸亦迅速黯淡了下來。

原來他還是對自己無心。

哪怕他留宿在此，哪怕他開口解釋，哪怕兩人的關系近了許多，也不過是因為皇帝賜婚才需要維系的夫妻姿態。

他從未將視作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