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跟玉縈說了什麼,卻見打了個哈欠。
趙玄祐知道臘月里過得很累,今晚堅持陪祖母守歲,跟他一起放鞭炮,已是累到極點。
他把玉縈抱回棠梨院,掖好被角后在邊躺下。
新年的第一天,玉縈睡了個大懶覺,趙玄祐卻是一早進宮朝賀了。
玉縈自個兒去樂壽堂給祖母賀了新年,又差遣家丁往云水庵添了重重的香火錢,正在用午膳的時候,趙玄祐回來了。
他坐到玉縈邊,由著喂自己喝了一口魚湯,旋即開口道:“出宮的時候陛下特意代,到元夕之日,要我帶你進宮賞燈。”
玉縈詫異地問:“陛下?”
“是為了趙頤允,想是之前他在陛下跟前提過,所以才有此旨意。宮中的年節熱鬧,盡是民間見不到的各種奇巧花燈,想來你會興趣。至于其他,有我在邊,不會有事。”
有他陪著,玉縈沒什麼可擔心的。
更何況之前屢屢生事的宜安公主夢魘癥一直未愈,儷貴妃派人將送去了一座道修行的道場,請那些道長們替靜心凝神,不知道幾時能回京。
新年里玉縈依然沒有出門,只在侯府招待了兩回親戚,還請陳大牛和繡芳來做了一次客。
到得元夕那日,趙玄祐帶著玉縈趕在天黑之前進了宮。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玉縈再度穿過那些宏偉殿宇之時,心境十分平和。
在乾清宮給皇帝和儷貴妃請過安后,太監很快將他們領到了觀燈之。
宮城城樓前,有南府歌者舞姬在獻計,舞樂人。
在趙玄祐看來,這些歌舞跟往年沒什麼分別,玉縈卻是頭回觀看,目不轉睛地欣賞著。
趙玄祐陪著欣賞了許久,直到歌停舞歇,兩人才往城樓上走去。
這會兒城墻上已經站了許多人,除了后宮嬪妃、宗室皇親,還有朝臣和外命婦。
皇帝和儷貴妃還在乾清宮,平王在這邊主持大局,被眾星捧月的簇擁在正當中。
趙玄祐怕旁人著玉縈和孩子,沒往平王邊湊,帶著玉縈站在了人群的邊緣。
城墻兩邊都掛滿了各地能工巧匠上貢的花燈,個個都用上了畢生絕學,可謂流溢彩,火樹銀花。
只是夫妻二人還沒賞多久的花燈,便有侍過來,說平王請趙玄祐過去說話。
“去吧,我在這里等你。”
城樓上五步一個侍衛,戒備森嚴,當是沒什麼人敢在這里手腳。
“我去去就回。”
趙玄祐跟著侍離開,玉縈扶著城墻,朝宮外張。
宮外的花燈自是比不得宮中巧,但卻更加熱鬧,滿城魚龍,流錯。
想到萬家燈火中有一盞屬于和趙玄祐,心中不免覺得溫暖。
今年賞過了宮里的花燈,明年到元夕的時候已經生下孩子幾個月了,便能跟趙玄祐一起在大街上人人地看花燈,想想也更加有趣。
“侯夫人。”
后傳來一個脆生生的聲音,玉縈聽著悉,忙回過頭,果然見馮昭儀牽著趙頤允站在自己后。
玉縈忙給他們行禮,“臣婦見過馮昭儀,見過皇孫殿下。”
“不必多禮,你有孕在,且仔細些。”馮昭儀說著,把趙頤允的小手到玉縈手中,“頤允這孩子念叨你許久了,今晚我就把給你帶了。”
“是。”
見玉縈應下,馮昭儀便往嬪妃那邊走去了。
玉縈不便蹲下,只能低頭看著他。
許久未見,趙頤允似乎又高了一點,有馮昭儀的心照顧,氣比之前好了不,眼神也不像住在西苑時那麼膽怯。
“頤允喜歡看花燈嗎?”
趙頤允用力點了下頭,“侯夫人喜歡看花燈嗎?”
“也喜歡。”
“你最喜歡哪盞?”
最喜歡?
玉縈認真想了想剛才看過的花燈,聲道:“我喜歡前頭那盞琉璃燈,你呢?”
趙頤允拉著玉縈往前頭走去。
見他帶著自己往人群的反方向走,玉縈怕趙玄祐回頭找不見自己,跟旁邊的侍衛說了一聲,請他告訴趙玄祐自己的去向。
“頤允,你之前就來城樓上看過這些花燈嗎?”
“嗯,前幾天就來過了。”
趙頤允帶著玉縈穿梭在逶迤的彩燈中,走出了好一段,才停在了一盞跑馬燈前頭。
風一吹,跑馬燈飛快旋轉,玉縈定定看著花燈上閃過的畫面,心中不免有些難過。
燈上畫的是沉香劈山救母的故事,趙頤允這是思念他的娘親了。
但玉縈知道,臘月里皇帝便已經給關在天牢里的眾人賜下了毒酒,沒讓他們過新年。
“頤允知道這是什麼故事嗎?”
“知道,昭儀娘娘跟我講了。”
玉縈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趙頤允忽然抬起頭,晃了晃玉縈的手,“侯夫人,我父王和娘親還活著嗎?”
他還不知道?
沒等玉縈想好該怎麼說,趙頤允低聲道:“我聽到太監在說,可我問昭儀娘娘,卻不肯告訴我。”
玉縈不想騙他,但這種事對他的年紀而言委實太過沉重和殘忍,讓如何能如實相告呢?
正在斟酌措辭的時候,玉縈忽而覺哪里不太對勁。
抬眼朝周遭去,看見裴拓和趙岐竟然站在不遠,目皆落在和趙頤允這邊。
玉縈想過會在宮里遇到裴拓和趙岐,卻沒想到他們倆會走在一起。
心中并無什麼波瀾,只是這會兒趙玄祐不在邊,等會兒他過來瞧見這場面,以他的子難免不會酸幾句。
既是都遇見了,玉縈不能裝作視而不見。
“睿王殿下,裴大人。”
玉縈屈一禮。
趙頤允不認識裴拓,他看著趙岐,喊了聲“七叔”。
“侯夫人免禮。”趙岐這會兒也覺得突然。
今晚宮中有家宴,宴席散后他和梁妙楓來城樓觀燈,無意間也看到了在城樓下欣賞歌舞的趙玄祐和玉縈。
登樓之后梁妙楓被其他三位王妃拉著說話,他不想往平王邊湊,便往人的地方閑逛,遇到裴拓便結伴而行。
只是沒走幾步就遇到了玉縈。
也真是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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