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余嬸早做了準備,餡、香菇、面一應俱全都擺在案板上。
崔夷初到了廚房,聞到一子油煙味頓時拿帕子捂住口鼻,折退了出去。
“趕做吧,夫人還得趁熱給老太君送去呢。”
周媽媽素知崔夷初十指不沾春水,要做煎餅只是說說而已,糊弄趙玄祐,哪里會真的下廚。
“是。”余嬸聞言,趕面調餡兒。
也是公府跟過來的老人了,國公夫人說一不二,這位小姐更是青出于藍勝于藍,都不好說話的主兒。
眼看著油鍋熱了起來,廚房里的味道更嗆人了,崔夷初站得更遠了。
好在煎餅很快出鍋,余嬸分裝進兩個食盒里,一個寶釧提著送去給老太君,另一個則提回了流芳館。
這會兒天稍亮,趙玄祐仍然未起。
崔夷初自己接了食盒,走進里屋,還沒說話,便見趙玄祐掀開帳子坐了起來。
“好香。不是給祖母做嗎?我也有份兒?”
“那是當然,煎餅還燙著呢,世子可以多睡一會兒。”
崔夷初在屏風旁邊頓住腳步,臉上浮起一抹淺笑。
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大人,笑起來格外好看。
只是趙玄祐的目在臉上停駐片刻后,莫名覺得兩人生疏了些。
“我去沖個涼。”
趙玄祐起去了里屋,崔夷初臉上的笑意驟然涼了下來。
一早起來就要去沖洗……
忍著氣,提著食盒去暖閣布置早膳。
沒多時趙玄祐穿戴齊整出來,桌上已經擺得滿滿當當了。
夫妻倆在暖閣用膳的時候,玉縈也坐在屋里吃著寶釧送來的早餐。
昨日剛挨了掌,寶釧今日不敢懈怠,提醒玉縈不許離開耳房。
“那園子里花不用管了嗎?我看后院的碗蓮該換了。”
“用你的時候自然會你,不用你的時候老實待著,別惹麻煩。”
“知道了。”
寶釧翻了個白眼離開了,玉縈拿涼水了把臉,回到桌前吃東西。
食盒里的東西不比昨日致盛,比起丫鬟卻是好了許多。
一道紅棗、枸杞熬的山藥粥,一道醋瓜,一道糖油拌,想到昨晚趙玄祐說的鹿茸湯,料想這些粥飯全是助孕坐胎的藥膳。
難怪前世一個多月就有了孕。
玉縈慶幸昨日堅持出府去買了避子藥,也慶幸昨晚沒有跟趙玄祐事。
房里還藏了幾副藥,但寶釧寶珠對看管嚴,本沒機會煎藥。
那日叮囑陳大牛去尋一些避子的丸藥,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買到,無論如何都得堅持到五日后他來侯府。
是日暖風晴云,趙玄祐心不錯,那道煎餅他甚是捧場,全吃了。
“原來只聽說夫人通琴棋書畫,想不到還擅長庖廚。”
崔夷初溫笑了笑:“我只會做些小點心,哪里敢說擅長庖廚,世子快別笑話我了。”
看著害謙遜的夫人,趙玄祐想起昨夜說的那些話,緩聲道:“京城的氣候比起邊塞著實舒暢許多,這樣的清晨,坐在這里吃早膳,的確是樁事。”
崔夷初飽讀詩書,聰穎過人,心知趙玄祐是在對自己示好。
但更清楚,趙玄祐絕對不是因著這一道煎餅才說這種話,而是玉縈那賤人把他伺候舒服了。
只是現在來不及嫉恨玉縈。
思忖片刻,覺趙玄祐話里的意思是想在京城多留……那怎麼行……
他不在京城,老太君年邁,崔夷初在侯府里為所為,他若是留下,崔夷初行事都得小心謹慎。
不過哪里敢說出自己的心意,只能含糊地順著趙玄祐的話說了句:“京城乃是天下繁華之地,自是哪里都比不得京城的。”
趙玄祐微微頷首,總覺得夫人的態度比起昨晚又有些不同。
他抬起眼,看著旁邊侍立的周媽媽,眼眸微沉。
怕是因為天天杵在這里,夫人才會白天和夜晚言行有所不同。
比起拘謹斂的夫人,他更喜歡夜里的子。
按他說一不二的脾氣是看不慣下人欺負到主子頭上,即刻就想把人攆出去,只是對方是岳父岳母送過來的,倘若無錯直接打發了,岳父岳母必然會不高興。
崔夷初卻不知道昨晚玉縈給自己的陪房上了眼藥,見趙玄祐不語,只能試探著問:“世子今日要出門應酬嗎?”
“不去。”
趙玄祐十幾歲就朝為,心穩健,并不喜歡跟京城里無所事事的貴裔公子們往來,對斗走狗、聽曲看戲、飲酒作樂之事沒什麼興趣。
縱然回京,出門應酬亦極其挑剔。
“與其跟他們說些廢話,我寧可在府里多陪陪祖母和你。”
“如此,”崔夷初心懷鬼胎,不得他日日都出門,卻只能說,“昨日我耽擱了請安,這會兒世子陪我去看看祖母吧。”
“嗯。”
趙玄祐站起,本想手去牽崔夷初,卻見周媽媽和寶珠飛快上前,一人搭著崔夷初的一只手,將扶了起來。
崔夷初的前墊著厚實墊,萬一趙玄祐興致來了手,一便能覺察出分量不同。
是以崔夷初命周媽媽等人時刻伺候,不敢離趙玄祐太近。
“世子,請。”
崔夷初笑靨溫婉,趙玄祐卻有些不是滋味。
這種覺像是回到了當初房花燭夜的時候,他滿心期待,卻淡淡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沒有多言,眉峰一聳徑直走了出去。
崔夷初跟在他后,周媽媽和寶珠依舊一左一右護在的旁。
侯府老太君住在樂壽堂,這邊偏于侯府東北角,位置不好,但院落寬敞,趙玄祐前兩年花重金重新修繕過,染彩涂金,軒昂氣派。
進門便是一道繡工湛的松鶴延年座屏,繞過座屏,葉老太君已經在主位上等候他們了。
孫子孫媳齊來問安,葉老太君歡喜得很,拉著他們不停說話,正說得熱鬧呢,婆子進來通傳,說是安寧侯府四公子葉莫琀來看老太君了。
安寧侯府葉家是老太君的娘家,靖遠侯久不在京城,從前趙玄祐沒娶妻時,葉老太君獨自居住在侯府,多得葉家親眷們照料,兩家關系頗為親近。
尤其這個葉墨琀喜言笑,能說會道,最得老太君喜歡,雖是娘家侄孫,卻如親孫子一般孝敬姨,每月都會登門拜訪。
聽到是葉莫琀來了,崔夷初眸微閃,手指亦擰。
趙玄祐瞥見這片刻的失態,微微蹙眉,老太君倒是沒有留意,臉上笑意更深,“快請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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