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書飛一般地洗漱、換，猛然拉開窗簾時，才看見樓下那個裹著寒氣的影。

昨夜的雪下了整整一夜，小區里除了清掃出的路徑，其余地方都蓋著厚厚的一層雪被，白得晃眼。

那個男人正懶懶地坐在路邊的長椅上，黑的羽絨服襯得他肩背更加寬厚拔，工裝包裹著筆直修長的雙，隨意地敞著。

他一只手漫不經心地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轉著指尖的手機，時不時低頭瞥一眼屏幕，像是在默數時間。

林云書看得有些怔神，思索片刻后，放下手里的底，轉從柜里取出兩條圍巾，一條白，一條黑白條紋。

一邊往玄關走，一邊將白那條圍自己脖子上，匆匆忙忙換了鞋子出門。

“銳哥——”

徐銳聽見聲音回頭起，只見林云書從電梯廳里小跑出來，呼出的氣息在空氣里散作一團團白霧。

裹著件米白長款羽絨服，腳下是雙厚底雪地靴，灰打底裹出勻稱的部線條，腳腕出一截堆得松松的白子，著點漫不經心的可。

在他面前站定，臉上帶著歉意：“銳哥，抱歉，我早上睡過頭了。”

徐銳的目落在干凈白皙的小臉上，輕聲問：“不是要化妝嗎？”

林云書垂下眸子，聲音的：“我從窗戶看到你在這兒，昨晚下了一夜的雪，我想著這外面一定特別冷……”

徐銳的角幾不可察地揚了揚，心底忽然翻涌起復雜的緒，有酸，有暖意，更有難以言說的。

以前跟蘇曼在一起的時候，沒覺得哪里不好。

哪怕自己發著高燒要趕去醫院，也要花半小時速戰速決化個妝，他也并未覺得有任何不妥。

他視線落在林云書臉上，半晌說不出話。

這是他第一次見素的樣子，特別好看。

小臉圓圓的，皮帶著天然的好氣，白里，尤其是那雙眼睛，十分靈傳神。

的漂亮，不僅僅是外表，更來自靈魂深的純粹。

徐銳抬手，指尖輕輕拂過沒理好的圍巾邊角，聲音很輕：“林云書，可以不用這麼著急。”

本來要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可就因為怕自己凍著，十分鐘便匆匆忙忙地跑了下來。

他結微，指尖輕輕蜷了又蜷，才忍住沒去的小臉。

林云書的心跳早就了節拍。

抬眸，晶亮的眸子撞進他眼底時，在他的眼睛里，清晰地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此刻忽然覺得，能被他這樣看著，好像就夠了。

男人修長的指節還在頸間輕輕調整著圍巾，指尖不經意劃過下頜時，忍不住輕輕了脖子，臉頰上的紅暈瞬間深了幾分，像落了兩朵淺淺的雪。

雪是什麼樣子，徐銳也不知道，但他清楚，那是心底的好。

“好了，去哪兒吃？”徐銳收回手問。

“小區西南邊的側門附近有一家早餐店，要不就去那兒吧？”

“好，那你帶路。”

“等等，你先把這個戴上。”林云書把手里的條紋圍巾遞到他面前。

“謝謝！”徐銳角輕揚，接過圍巾，上面還染著掌心的溫度，混著淡淡的、清甜的香水味。

那味道像是長了一樣，從鼻尖直往腔里竄，攪得他心緒不寧，讓他恍惚得差點低頭說：“林云書，你幫我系。”

不過最終忍住了，他利落地給自己系上：“走吧。”

早餐店是一對中年夫妻開的，雇了兩個工人。店面是八十年代港風裝修風格，干凈整潔，里面八九張方桌擺得整整齊齊。

“小林，難得見你休息日來吃早餐。”店主趙姐笑著打招呼。

林云書在這住了兩年多，工作日常來買早餐，時間充裕時便坐下吃了再上班，一來二去就和店主絡了。

再加上前些日子調研百盛項目的事，便和老板娘多聊了些。

老板娘也是個極其熱的人，還給了一些中肯的建議。

林云書輕輕應下：“嗯，帶朋友過來嘗嘗。”

老板娘一邊招呼著兩人落座，一邊帶著笑意八卦：“是男朋友吧？”

徐銳沒作聲。

林云書臉頰微紅，連忙擺手：“不是的。”

說完，轉頭看向徐銳，“銳哥，想吃什麼？”

早餐店在這附近開了很多年了，墻上和收銀臺都掛著價目表，價格實惠公道。

油條4元，豆腐腦10元，鮮包5元……

“你平時都吃什麼？給我推薦推薦。”徐銳的目落到林云書上。

“這里的東西我基本都吃過，那我幫你點？”雙眸亮晶晶地著他，帶著點小雀躍，“我點什麼你吃什麼，好不好？”

“好。”他語氣里帶著幾分縱容。

“趙姐，他要一份牛米，加個煎蛋，再要一個鮮包。”抿抿繼續說：“我要一份咸豆腐腦和一個茶葉蛋。”

“好的，馬上就來。”趙姐應聲，轉離開。

“林云書，你養豬呢？”徐銳沉著聲音開口，角卻帶著淡淡的笑意。

又是米，又是煎蛋還加了一個包子！

這話讓忽然想起上次和媽媽視頻，老媽扯著嗓子對老爸喊：“林國棟你兒惦記上豬了……”

“那得看你愿不愿意讓我養……”林云書極小聲嘀咕了一句。

隨即又切換到正常語調，解釋：“你待會兒不是要開車回老家嗎？多吃一點路上才不會。”

徐銳突然好整以暇地盯著，目里帶了點其他的意味：“林云書，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怕你待會兒路上……”

“上一句！”

“啊？”林云書愣了一下，剛才自己說的那麼小聲，他都聽見了？

眼神閃躲，打馬虎眼：“我說趙姐家的包子特別好吃。”

“可不是嘛！”剛端著米過來的趙姐正好接上話，“我們家包子全用新鮮做的，干凈又衛生！”

林云書得到了解救，趕取了一雙筷子遞給徐銳并功轉移話題：“這米味道也很好，你快嘗嘗。”

徐銳接過筷子，沒再追問。

心里卻在想：我是愿意的。

不過，他想讓林云書再多了解他一些，再決定要不要“養”他。

他們認識兩年多，見到的，多半是他西裝革履、雷厲風行的一面。可人心是多面的，他想讓看到更完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