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陳愖瞇著眼睛在魏欽和明黛之間來回打量。

明黛單手撐著紅撲撲的面頰, 躲著他的目。

陳愖又看向魏欽，魏欽倒是坦，由他看著, 眉梢微揚, 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這下就算他心裏存著諸多的怪異也不敢問出口啊！他只好轉頭又去盯著明黛。

明黛都以為他要放過自己了, 剛剛松懈，和魏欽對視一眼, 一雙熠熠生輝的星眸含著一，又有些不好意思，眼眸一轉，又撞上了陳愖的視線。

“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陳愖突然發問。

明黛搖搖頭，才不想告訴他。

彎腰從小幾下方拿了一只四角填漆果盒。

陳愖瞥見一個吊墜從掛在襟前。

明黛今日穿了件淡暗紋紗領短衫，平安扣被塞進兩衽疊的地方, 紅繩半掩半地掛在領口, 隨著的作, 平安扣從左衽下方了出來。

陳愖盯著那只平安扣, 覺得很眼。

明黛打開果盒，裏面盛著各堅果, 拿起一只小錘子敲核桃。

車廂傳出“咚咚咚”的響聲。

陳愖指著襟口, 發出疑：“那只平安扣……”

明黛低頭一看, 把敲出來的核桃放到碟子裏, 拿著絹帕幹淨手, 著平安扣：“是我嗯……新得的, 好看吧！”

正面看看, 翻過面瞧瞧, 十分喜歡。

“是某人送的吧！”陳愖斜睨了魏欽一眼。

這只平安扣恐怕就是魏欽親手做的那只，魏欽在福建府每日不是和秦礪紮在營地, 就是待在署裏不出來，偶爾閑暇也無事可做，他便自己挑了翡翠原石，自己切割打磨，斷斷續續兩年才做這麽個小平安扣，廢掉的翡翠料再做兩個玉佩也足夠了，可見他著實費了不心思。

陳愖沒有想到這會兒在明黛脖子上瞧見了。

“真舍得。”陳愖支肘倚著小幾，“嘖嘖嘖”了幾聲。

魏欽不理會他的怪氣，不過就是一個平安扣罷了。

陳愖若是知道他在想什麽，非要找他好好理論，只是一個平安扣嗎！他記得有一次秦礪瞧見了已經已經打磨完的平安扣，還曾著臉向他討過，剛開口便被他轟了出去。

他當時還嘲笑秦礪癡心妄想，他都沒要到呢！

明黛嘿嘿笑了兩聲，喜滋滋地把平安扣塞回襟裏，往裏著小，把掛繩也理好，拍拍鎖骨下方能到一個小環，放心地翹著角繼續敲核桃了。

陳愖越發肯定他們有事沒有告訴自己，可這兩人都不樂意搭理他。

他只好無聊地閉著眼睛睡覺，等他再睜眼是被明黛醒的。

“陳靜照你別睡了，我們進城啦！”明黛把他喊起來，轉趴在車窗上目不暇接地看著人不息的街道，應天為留都，其繁榮是其他府城無法至于相媲的。

陳愖撐了懶腰，他旁邊的魏欽不知什麽時候坐到明黛邊去了，他有些無語，隨口問：“我們到哪兒了？”

“剛路過朝天宮。”魏欽淡淡地說道。

換了陸路，不需要經過碼頭，馬車走道進城直接往魏欽在應天府的住走，不是客棧，而是一座位于長元街的大宅子，長元街地城中部，只剩半個時辰的腳程。

明黛開著窗，陳愖瞧一眼說：“再過幾日便是院試，城裏估計會很熱鬧。”

“那我們一定要出來逛逛。”明黛看向魏欽。

魏欽點頭答應。

“誒，你知道這個時候最熱鬧的是哪個地方嗎？”陳愖瞥著魏欽淡然的面，問明黛。

明黛當然不知道，這是頭一次來應天，好奇地問：“什麽地方？”

“自然是最風流繁華之地秦淮河嘍！”陳愖搖著折扇說道。

揚州有個小秦淮，小東門旁的秦樓楚館常雇船游于小秦淮河上，傳出無數風流故事，明黛自然也聽過應天秦淮河的名聲，那是比之更逍遙的地方。

魏欽警告地掃過陳愖，對明黛說：“不許去。”

“我又沒說要去！”明黛有些奇怪，又看他兇的模樣還有些生氣，“我又不是男子，就算去逛逛也不會怎麽樣！”

又不能做什麽！明黛趴著窗戶上，轉頭看魏欽。

魏欽手臂撐著兩人中間的小幾，微微傾，沉聲道：“我也不去。”

明黛鼻音悠悠的哼了哼，他去不去關……

不對！現在關的事了！

明黛又不是傻瓜，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麽，莫名的有些臉熱，不自在地垂眸，清咳一聲：“哦！”

氣氛又詭異起來，陳愖目在他們兩人之間流轉，搖了搖頭，接著說：“秦淮和上除了舟，還有南院的畫舫。”

南院裏便是男寵了。

明黛擡頭眨眨眼睛，好不容易才板起臉，嚴肅地道：“我不去玩了。”

“你怕他做什麽？”陳愖只以為到魏欽的警告才不想去，“你若是想去，我帶你去！”

陳愖一開口十分的豪氣。

魏欽冷眼看著故意和他作對的陳愖，笑了一聲。

陳愖卻覺得惻惻的。

魏欽漫不經心的淡聲說：“停車，陳先生到家了！”

“陳靜照不是江浦縣人嗎？你把他就這樣丟在那兒，沒有關系嗎？”明黛還是頭一次看到魏欽趕人，趴在窗戶上往後看。

“丟不了。”魏欽手托著的後頸，輕輕的把往車廂裏拉，“心別人。”

陳愖對應天府比他還悉，就算徒步走，也能走回去。

魏欽幽幽的目落在方才陳愖坐過的地方，一個錢袋子映眼簾。

陳愖看著遠去的馬車也不在意，悠哉悠哉地扇著扇子，左右張，隨後招了在街上無所事事的幫閑：“麻煩幫我雇個轎子。”

說著了袖兜，誒！他的錢袋子呢？

幫閑手裏墊著幾個銅錢：“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陳愖趕忙回頭看，約約還能看到馬車影子。

拱手對幫閑道了一聲抱歉，提著擺追了上去。

*

長元街的宅子到底四進，提前派人打掃過，十分的幹淨氣派。

“我住哪兒啊？”明黛問。

魏欽扯扯，俯下彎腰看著：“跟我住！”

“什，什麽？”明黛結地問。

魏欽起往院走，明黛小叭叭的在他邊說：“這樣不好吧！你家裏這麽多屋子呢！我隨便找間空屋子的住就好了！你不要這麽照顧我的。”

魏欽聽著絮絮叨叨的聲音，心中好笑，穿過一道垂花門，他腳步停頓：“你睡東廂房。”

明黛這才看到已經進了一座小院，看向東廂房，又聽他說：“我在那兒。”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是對面的西廂房。

原來他說的跟他住是這個意思，明黛抿，覺到臉有些熱。

“很失？”魏欽幽深的眸子著。

“我才沒有！”

明黛否認的話口而出。

魏欽看著往東廂房跑的背影牽了牽角，緩步走到西廂房。

平日裏看管這座宅子的管家魏旭跟在他後：“下面的人就等著您過來，熱水也已備好，大爺現在要沐浴更嗎？”

魏欽頷首。

魏旭連忙下去安排，出門瞧見浦真，笑著把他一道拉走：“有些日子沒見到浦真小爺了，我們一道說說話。”

“你這老貨心裏打量著什麽主意當我不知道？”浦真笑罵道。

魏旭不接話茬，只一個勁兒的恭維他。

明黛推開東廂房的門，剛踏進去就覺到了一奇怪，看屋裏陳設布局不像是客房，細細地打量，走到書案前，上面放著筆墨紙硯，想必是仆人們剛備好的。

“這宅子是魏老太爺送給欽大爺的，這正輝堂便是欽大爺常住的院落，這東廂房，嗯……”百宜抱著行李匆匆來遲，在到搭話，把這宅子打聽得清楚，說到東廂房的時候，頓住了，這是魏欽的臥房。

“魏欽你把客房讓給我住吧！”明黛推開西廂房的房門，徑直走進去說道，擡頭找魏欽的影，往屋看，房裏放著浴桶，魏欽站在架前，上，下……

魏欽聽到靜，隨手拿起一件上，將將擋住腰，而往下小和腳還在外面。

明黛對上魏欽黑沉的眼眸，倒吸一口涼氣，慢慢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往後退：“對不起！”

退了幾步，突然轉往外跑。

魏欽看著大敞的屋門閉了閉眼睛，抓著腰間裳的手手背青筋暴。

等他運了運氣，再睜眼。

“嘭——”的一聲，屋亮微暗，門又被人從外面拉上了。

接著一聲輕巧的敲門聲響起，明黛綿綿的聲音從門中飄進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