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很早之前甄明珠聽裴子京提起過明黛與魏欽, 當時只是覺得他心多疑，甚為好笑，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又從徐見懿口中聽到了這兩個名字。

甄明珠皺著眉, 站在明宅門前, 眸閃爍。

明黛好不容易才把魏欽趕走，趕讓百宜開門。

甄明珠每次回到雙柿巷都覺得明家這座小宅子有變化。

進院中便能聞見一甜香, 正堂門前掛著珠簾，游廊旁盛開著各夏花，姹紫嫣紅。石榴樹下鋪著竹席的躺椅上隨意卷著閃緞薄毯，一旁設一張高幾，上面放有兩只白瓷碟，裏面盛著瓜果。遠靠西牆的地方紮一排藤蘿纏繞的籬笆, 籬笆是月季花叢, 盛開的月季花花枝一直爬到西廂房前的廊柱上。

到都是明黛生活的氣息。

一眼去明輕盈, 恰如庭中婀娜纖巧的影, 明黛往跟前走了兩步，擺起波瀾。

甄明珠恍惚了一陣兒, 斂去心中的失落, 笑著問：“你怎麽沒有去小梅花巷？阿英阿約們還問起你。”

這便是明黛今日不願去參加魏家宴會的原因了, 垂下眼簾, 坐到躺椅上, 也示意甄明珠過來坐。

隨後才說：“我覺得很無趣, 再說們才不是想關心我。”

已經和蕭太太說好了, 改日再上門看魏老爺。

甄明珠也發現自己說錯了話, 對明黛和那些小姐們的恩恩怨怨再清楚不過，從回到甄府, 明黛便和那些朋友漸漸的沒了往來，幾個好的閨友也一個個的出了嫁。

甄明珠說話總是妥當的，很犯這種錯誤，頓時有些不自在。

明黛也不在乎，倒是心裏奇怪，甄明珠怎麽這麽早就離席了？還特地過來找？

“我來看看你。”甄明珠坐到旁，見明黛未出席，便和蕭太太會過意，來了雙柿巷。

“我有什麽好看的呢？你瞧我如今很好。”明黛不覺得甄明珠會想，也沒有興趣猜測的想法，反正行事一向如此讓人看不。

甄明珠想了想，試探地問道：“若是你手頭，錢不夠花可以告訴我。”

明黛離家出走時沒有帶銀錢，這庭院變現在這般，也是需要花費不錢財的。

“謝謝你，我不需要。”明黛要誰的錢都不會要的，看一眼甄明珠。輕咳一聲說，“你放心，方三常約我去打牌。”

甄明珠微愣，是知道方三的好，也同打過幾次牌，了然地點了點頭，又解釋道：“我沒有旁的意思。”

“哦。”明黛手從後把引枕頭撈過來，捧在手裏玩。

一時間庭院裏有些安靜，徐見懿的話一直在甄明珠腦海中回想，又不免想到今日魏府上上下下都在談論魏欽救父的事，心頭有種說不出的覺，猶豫了片刻問道：“你與魏家的欽大爺很悉嗎？”

明黛怔了怔：“你究竟想問什麽？”

“你知道兩家曾經有過婚約嗎？”甄明珠搖了搖頭，反問道。

明黛細長的眉挑起：“你怎麽現在想起來告訴我了？”

那應當是知道了。

甄明珠說：“從前阿爹阿娘和魏家的伯父伯母都很滿意這樁婚事。”

明黛反應過來口中的阿爹阿娘說的是明遠和梅榆，忍不住哼笑一聲，一雙目冷了下來，看著甄明珠，心裏有些不舒服，說話也帶了刺：“怎麽，你又想要這門婚事了？”

“明黛你別對我有這麽大的敵意，這門親事不錯，你可以……，蕭太太不是裴家太太，很喜歡你。”

甄明珠話未說盡，但明黛懂了的意思。

明黛覺得好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聽到甄明珠勸嫁給魏欽，更加困：“甄明珠你想做什麽？”

“我想圖個安心。”甄明珠笑著說。

明黛皺眉，以為還在擔心自己會擾的好親事：“我與裴家沒有任何關系了，我也讓裴子京不要來找我了！”

“我知道。”

甄明珠清楚，裴太太是擋在明黛和裴子京中間的一堵厚牆。

真的只是為了心安，卻不是為了裴子京而是魏肅生。

只要明黛嫁了人，不管那魏肅生是如何出現，何時出現，已經嫁為人婦的不足為懼。

目的達到，甄明珠也就離開了。

甄明珠剛出門，魏欽就重新出現在明黛眼前，兩家之間的矮牆和梯凳被爬牆的月季花遮擋住了，非常的。

他這麽快出現，想必是方才就在園子裏，沒有走遠。

那他應該也聽到了甄明珠的話，明黛臉頰有些熱，低頭瞥見他粘在他擺上的花瓣，下意識地手取下，在手裏玩，強調：“你別多想，我什麽意思都沒有，你也別把的話當真！”

魏欽倒是寧願能有些意思。

沒捅破這層窗戶紙前，常常一口一個魏郎的著，現在……

魏欽氣息微沉，倒也不會真把甄明珠的話放在心上。

他和明黛之間如何，和旁人無關。

明黛還在那兒很好奇，為何甄明珠會和自己談起魏欽談起那樁指腹為婚的婚事，心裏存著疑。

難道是因為今日去了魏府，想到一些往事了，

明黛瞧了一眼魏欽，心裏輕哼一聲。

魏欽卻是想到一個人，徐見懿。

不管四年前他有沒有消失，他與甄明珠的婚事都不會，一是他無意于，也不會履行魏老爺幫他定下的婚約，二是他早知甄明珠與明遠的一個學生投意合。

魏欽對這些事不興趣，更不會在乎，直到前些日子才知曉原來那個學生是徐見懿，也就是試圖跟蹤他的人。

回想曹大送回的徐見懿的舉，他眸中閃過深思，真有趣！

魏欽目回到明黛的臉上。

“怎麽啦？”明黛不明所以。

魏欽扯了扯，從甄明珠的話裏約明白今日一反常態的沒有去參加魏府的宴會的原故。

他今日過來時，看到正孤零零一個人躺在樹下。

本想告訴，他要離開幾日的話，到了邊了：“想不想出去玩？”

“去哪兒啊？”明黛提不起什麽興致，隨口一問。

魏欽看了一眼：“去應天。”

應天有什麽好玩的，明黛著手裏的花瓣，忽而作一頓，去應天！

“出遠門？”明黛眼睛瞬間亮了，神複蘇，整個人都活絡了起來。

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從小到大去過最遠的地方，便是應太太的娘家儀征縣，魏欽竟然要帶去應天府玩！

“你不曾哄我？”有些不敢相信。

魏欽見驚喜的神，頷首：“嗯。”

“真的帶我去應天玩？”明黛再次確認！

魏欽沒有不耐煩，薄微勾，耐心地說：“是的，你沒有聽錯。”

明黛抓住他的袖：“什麽時候走，我要帶什麽，怎麽去，坐船還是乘馬車，去幾日呢？”

一連串的問題，足以讓魏欽知道有多開心了。

瞧見的笑容，魏欽慶幸自己做下這個決定。

因著汐安壩潰塌，他們需要先走陸路，再從儀真坐船進應天，最要在應天待五日，明早便出發。

明黛回屋收拾行李，魏欽站在門外，都能聽到雀躍的聲音。

“這件撒花好看，要帶上，萬一下雨天涼了可以穿這件長衫，這件……”

陳愖急匆匆地挎著一只氈包凳上馬車：“我有件東西找不到了，廢了一些時候！”

他推開車廂，一眼瞧見坐在裏面神采飛揚的明黛，神一頓，閉上眼睛，再睜開，還在。

明黛笑瞇瞇地看著他，朝他揮揮手：“靜照先生，早呀！”

陳愖猛地看向好整以暇坐在一旁的魏欽，深吸一口氣，確認這是真的。

明黛見他一不地僵在那兒，催促他：“快進來坐好啊，我們要出發了。”

我們！

陳愖點了點頭，好得很，眼睛朝魏欽那兒飛刀子，坐到魏欽旁，低聲音，著嗓子：“魏欽你真是瘋了。”

“你們不要說悄悄話。”明黛看著他們，抿了抿瓣，有些著急。

魏欽漠然地睨了陳愖一眼，擡眸對明黛說：“他說我瘋了。”

陳愖沒想到這種話他都要告訴明黛。

明黛知道陳愖在擔心什麽，立馬豎起手掌，向他保證：“我肯定不會惹事兒，也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陳愖哼哼兩聲，嘀咕：“最好是。”

魏欽蹙了眉頭，淡淡地說：“你大點兒聲音說話。”

陳愖眼睛一黑，以後不僅要看魏欽的臉，難道還要看明黛的臉嗎！

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