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

昨兒半夜下了一場小雨, 清晨天放晴，金烏東升, 破開烏雲，大地被金籠罩，一切都顯得那麽生機，花園裏鳥語花香，霧氣氤氳，得像人間仙境。

窈窈打開窗戶，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景。

了懶腰，瓷白的小臉迎著日，臉上細小的絨清晰可見。

追雪走過來，“小姐，讓屬下給您洗漱吧。”

窈窈點點頭，下意識看向不遠的黑建築的院子，那兒是秦懷瑾的院子，只是他并不時常呆在那，更多的是呆在書房裏。

轉過, 嘀嘀咕咕的, “為什麽每天早上都不見先生啊？先生一早就那麽忙的嗎？”

追雪洗了帕子給臉, “小姐可是想秦主子了？”

窈窈哼哼唧唧的，頗為傲，“我才沒有呢！”

追雪笑了笑，沒拆穿的口不對心, 扶著坐到梳妝臺前給綰發。

“小姐今日想戴哪只釵？”

窈窈往小箱子裏搗鼓了一下，然後拿出兩朵做貓貓頭形狀的絨花, “這個這個，我要戴這個！”

這是秦懷瑾專門找人給定做的, 貓貓頭的發是純白的，像雪一樣白，仔細一瞧，簡直跟一模一樣，更別提貓貓頭的眼睛也是藍的。

兩顆澤澄澈碧亮的藍寶石鑲嵌在上面，紅潤的鼻頭，有著長長的胡須，可得仿佛要將人融化。

窈窈特別喜歡這兩朵貓貓頭絨花，今天還是第一次戴。

追雪知道寶貝這兩朵貓貓頭絨花，不詢問道：“小姐不是不舍得戴的嗎？”

窈窈正左右地照鏡子，聞言笑嘻嘻道：“哎呀，今天我又突然想戴啦！”

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就是想一出是一出，追雪搖搖頭道：“小姐，秦主子吩咐了膳房做了桂花糕。”

桂花糕？

窈窈耳朵了，突然想起昨晚從學院回來坐馬車時，似乎有同先生說過要吃桂花糕。

誒呀，先生真好！

恰逢這會薇從門外走進來，手裏提著個小籃子，“小姐，桂花糕來了！”

窈窈已經聞到了桂花的香味，走過來拿了一塊吃，綿香甜的糕塊在裏融化，好好吃吼！

見吃得眼睛瞇起來，薇笑道：“小姐喜歡吃就多吃點。”

窈窈聲音含糊，問道：“膳房裏還有多？多的話就給爹爹娘親還有姑母姑父送點呀！”

薇點點頭，“小姐不必擔心，奴婢等會就送，這幾天天氣暖和，桂花都開了，孫師傅做了很多，管夠！”

窈窈聽得眼睛亮了亮，“很多呀，那我要帶點去學院！”

差點忘了昨晚答應宋初棠和崔落姝的的事，對剛到的朋友，可不能食言哦！

出門前，窈窈提著追雪給準備好的食盒，開開心心地同江沅沅上學去了。

路上，江沅沅也嘗了點，可惜對桂花糕興趣不大。

因著方才磨蹭了一會，這會肯定是來不及回號舍的了，所以窈窈只能帶著食盒來上課。

在丁班，個子算得上是最矮的那一批，雖然坐在前面，但靠近窗戶，蔽較高。

原本很集中神在聽夫子講課的，無奈桌底下桂花糕的香味一直往鼻子裏鑽。

勾得心的，巧這時夫子轉過，手比腦子快，等回神時，裏已經含著一塊桂花糕了。

嗚嗚對不起了，夫子QAQ

為了不被發現，窈窈還豎起了書本，

從講壇上往下看，只能看得見頭上絨絨發雪白的貓貓頭，一雙藍澄澄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看著你。

夫子難免會有些心，只是學堂裏是不允許吃東西的，就在準備提醒這位學子時，外邊就傳來監院的聲音。

“快快快，魏夫子帶你們丁班的學子去校場接聖旨！”

什麽？聖旨！！

原本安靜的學堂頓時猶如往熱鍋裏加了油般沸騰起來。

坐在窗邊豎著書本正在吃桂花糕的人兒迷茫地擡起頭來，一雙瞳仁很黑也很亮，角還沾著糕屑，顯得呆呆的。

裏還塞著半塊點心，說話間聲音含含糊糊的，“發……花生什麽事辣？”

江沅沅彈了彈額頭，嗔道：“真是膽子大了，竟還敢在課上吃東西！”

窈窈眼睛睜了睜，連忙咽下裏的糕點，一臉無辜道：“我沒有，你看錯啦！”

真是睜著眼說瞎話，江沅沅指尖點了點額頭，“你角。”

窈窈連忙掏出隨的小銅鏡和小手帕，仔細掉角的糕屑。

江沅沅催：“快點，我們還要去接聖旨的呢！”

這聖旨是頒給棲霞書院的，所以不僅包括學子，還有學院的夫子，全部人都得去校場接旨。

當然，無論這聖旨是否頒給們，只要見到聖旨都得跪下迎接。

大周朝，皇權至上。

窈窈是第一次接聖旨，從前生活在揚州城，哪有機會接聖旨啊？

同江沅沅以及陸清歌還有林紓，幾人一同隨著衆人往校場走去。

浩浩一群人，看起來頗為壯觀，都是要去接聖旨的。

也不知道聖旨長什麽樣？聽說有人三生有幸得皇帝賜下聖旨，激涕零，遂拿來當傳家寶，後世子孫無不為這件傳家寶到驕傲。

這麽珍貴的聖旨，怕是這輩子都不會有，窈窈眼睛亮晶晶的，決定等會一定要看一眼聖旨，得不到看一眼也好呀！

路上遇見了楊馥香等人，還開心得沖們揮了揮手，笑得沒心沒肺的。

楊馥香牽著紀嫣和雷夢雲穿過人群，來到小姑娘面前，有些好笑道：“怎麽笑得這麽開心？難道是撿到金子了？”

窈窈抱住胳膊，聲音的，“沒有呀，我不能笑嗎？”

“能能能！”們一邊往前走，一邊小聲地說著話。

“香香表姐，你知道這是什麽聖旨嗎？”

不止是們，周圍還有不人在議論。

窈窈也不在乎地問了出來，一向覺得楊馥香們是皇城土生土長的，消息渠道也比們多得多，這次肯定也能得到點風聲。

但很憾的是，楊馥香并不知道，包括一向消息靈通的紀嫣。

紀嫣小小聲道：“這幾天沒有一點風聲，應該是陛下臨時下的旨意。”

“也不知道陛下為何在這時降下聖旨？還是頒給我們學院的，好生奇怪……”

自淵武帝登基以來，很降下聖旨，更別提還是為了一座子學院降下旨意。

所以這次棲霞書院上至監院夫子，下至學子們，都有些手足無措。

好在學子要比隔壁國子監學院的男學子要乖巧，很快夫子便把所有學子給帶到校場來了。

校場上烏泱泱的手全是人，按照甲乙丙丁的順序排，窈窈著江沅沅的手不放，功站在最後面。

春明，地上的草叢踩著乎乎的。

窈窈扶著江沅沅的手臂，踮起腳尖往高臺看去，只見上面似乎站著一位面白無須的太監，臂膀上是一雪白拂塵。

這會他笑的，旁邊是陪著笑的監院。

“看完了沒有？你要看還不如去前面看。”江沅沅扶著的手，生怕把自己給崴了腳。

窈窈笑嘻嘻道：“我就要跟你們一起站在後面！”

還要看聖旨長什麽模樣呢？站在前面怎麽好擡頭看，被抓住了可不好，才不想頂著冒犯的名頭被斬！

想起話本子裏的故事，窈窈覺得脖子那裏涼涼的，忍不住手了，呸呸呸，陛下是個明君，才不會不就砍人腦袋呢！

不過陛下好像真的喜歡砍人腦袋的……

想起傳言，默默地了手上的皮疙瘩。

反正我站在最後面，人都擋在前面啦，我就看一眼，肯定沒事的！

窈窈安了一下自己，又興沖沖地觀察起周圍，目不知不覺落到了甲班……

看到站在隊伍最後面仿佛要黏在一起的兩人，眼睛驟亮，不能喊出來，就沖們揮了揮手。

下，頭頂上的雪白貓貓頭格外顯眼，更別提貓貓頭上那兩顆藍寶石鑲嵌而的眼睛，閃著細碎的藍，漂亮極了。

不人的目都落在上，只是卻不曾察覺。

宋初棠覺眼睛被刺到，擡手擋了擋，詢問後的崔落姝，“姝姝，那裏的亮是什麽？”

崔落姝扯了扯的袖子，臉上帶著笑，小小聲道：“是窈窈，頭上戴著兩朵絨花……”

說著語氣興起來，瓷白的小臉上浮現淡淡的紅暈，“是貓貓，好可的貓貓啊！”

好可好可，也想要！

崔落姝鼓足勇氣才向遠的窈窈揮手回應，雖然幅度很小，但也算邁出了一步。

看得周圍不人暗暗驚訝，尤其是劉安茹，同蘇妗就站在前面，將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心中又嫉又恨。

這江窈窈怎麽每天有這麽多珠寶，先是南海珍珠，這會又是藍寶石？天吶，小殿下也對太好了吧？

昨兒聽了蘇妗的話，如今將江窈窈上出現的一切都歸功給了小殿下。

但蘇妗此時卻微微皺著眉，懷疑了。

真的會是秦嶼安嗎？

為大周朝小殿下，皇宮唯二的主人之一，秦嶼安份極其尊貴，但說到底皇宮并不是他的，而是他皇叔淵武帝的。

雖是侄兒，但淵武帝對他還是疼的，只是這疼也是有限度的，絕不可能如此寵他，任他無度揮霍。

所以蘇妗的念頭搖了，那不江窈窈後還另有其人？

想到這裏，忍不住出一抹厭，沒想到江窈窈年紀雖小，卻招惹了這麽多人，果真是手段了得啊！

好在據所知，自從桃園一行後，阿兄并沒有再同江窈窈見過面。

罷了，江窈窈如何也同沒關系，倒是接下來的聖旨是關鍵！

恰好的死對頭孫芮琳和同一個想法，們本沒把江窈窈放在眼裏。

不過小地方來的子，即便同小殿下以及長樂郡主還有崔小姐好，也不能改變的出，更不可能一步登天。

要知道大周的天可是淵武帝。

宋初棠瞇著眼睛往散發出亮的地方看，但太遠了。

收回目，沖還一直盯著丁班那兒瞧的崔落姝道：“這麽喜歡，今晚便問問窈窈好了。”

崔落姝點點頭，“嗯嗯。”

這會人都到齊了，站在高臺之上的小太監，踏步來到高臺邊沿，向學子靠近些。

他清了清嗓子，才從上的小太監手上接過聖旨，尖細的嗓子傳遍諾大安靜的校場，“陛下有旨！”

此話一出，校場上烏泱泱的人群頓時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承天序，有萬方，自臨以來，夙夜匪懈，以圖社稷安寧，百姓康泰。今花神祭與民同樂，告先人，朕心懷甚。故命禮部、吏部、工部全力配合棲霞書院……造花車，開天壇……欽此。”

人生在世，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帝王，再正常不過。

窈窈跪下來，長著脖子往高臺上看，看得神，沒怎麽聽聖旨容。

可惜離得太遠，只能看見明黃聖旨上似乎盤踞著一道神的影，那……似乎是一條黑龍？

沒等仔細琢磨，周圍就響起如浪般洶湧的的聲音，“我等接旨，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窈窈被嚇了一跳，但也跟著一起喊。

宣讀完聖旨，大太監就領著獎賞離開了。

小太監跟在他後嘿嘿笑，恭維道：“常德總管將這個任務給幹爹，心裏肯定十分欣賞您！”

大太監拋了拋手裏的賞銀，聲音有些冷，“別這麽說，常德總管可是有親侄兒和幹兒子的，哪能得上我們出頭？”

小太監沒想到拍不中馬屁，連忙掌了掌，“哎呀，是小的說話不中聽！”

大太監這會才笑起來，“不過倒也不是沒有機會——”

“走罷，隨灑家進宮領賞去！”

兩人滿心以為這次任務做得不錯，興致地跑來向常德總管討賞。

這會淵武帝不在宮中，罕見地，常德沒有隨同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