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投羅網的窈窈

為大周皇朝的皇都, 鬥場極多，尤以太上皇執政時期最為鼎盛。

待得淵武帝稱帝, 以雷霆手段肅清了朝廷，大大小小的鬥場也被取締。

曾經輝煌一時的鬥活漸漸走向沒落，但這也只是對普通百姓來而言。

貴族子弟還是有渠道接的，而如今皇城僅存的鬥場也只對貴族子弟開放，若想進去需得繳納門費用，這起步門檻就攔下了諸多人，也使得鬥活漸漸泯沒在世人口中。

其中皇城中最大那一所鬥場就是崔家開設的，藏在皇城郊外，然就算如此，每日來客也絡繹不絕，頗貴族子弟追捧。

崔家鬥場占地面積極廣，從外邊看是一座圓形的建築，高聳大門前站著一排強壯的打手，用以震懾。

從大門走進去便會發現裏面別有天，上方是琉璃做的穹頂, 照進來顯得奐, 襯得既觀又敞亮。

其下是一個巨大的空曠的鬥臺, 周圍是高高的圍牆，其上還用鐵圍著，裏牆壁有些地方黑紅黑紅的。

噴狀，顯然這些是跡, 經年累月的跡漸漸染紅了牆面。

鬥臺的四周便是一排排座椅，豪華異常。

這會已經坐了不人, 大多都是皇城中的貴族子弟，個個有錢有閑。

一道鐘聲響徹整座鬥場, 接著下方鬥臺一個黑黝黝的大門漸漸打開，一頭黃白相間順額前猶如刻著王字的猛虎從裏面走出。

場頓時響起吸氣聲，嘈雜的聲音傳到猛虎耳中，聞著陌生的氣味，猛虎瞬間變得暴躁起來。

它做出攻擊姿態，甚至試圖跳上鐵網，想要撕碎這些奇形怪狀的敵人。

見這只猛虎如此兇猛，臺上的貴族子弟瞬間歡呼起來。

“崔嵩這次抓到的猛虎真不錯！”

“是極是極！不愧是崔家！”

“誒，對了，這次是哪個倒黴催的要對上這頭猛虎？”

衆人紛紛搖頭，“聽說是個新來的。”

“那就有好戲看了！”

此時鬥臺另一邊大門緩緩打開，一個長得牛高馬大的猛漢走出，他全佩戴著鎧甲，用以保護。

這在從前是絕不可能的，畢竟來這貴族子弟口味清奇，最見，尤其是人與猛搏鬥，格外震撼人心。

但隨著淵武帝稱帝，不僅鬥場在消失，裏面的規則也被改變。

崔家是第一個做出改變的。

穿著鎧甲的壯漢同百之王遇見，必有傷亡。

戰鬥一即發，鬥場嘶吼陣陣，除此之外還有坐在高臺之上錦華服表猙獰的貴族子弟在歡呼吼。

琉璃穹頂折的暈落到鬥場，原始和腥并存，跡斑斑的壯漢同高臺之上錦華服的貴族子弟形了最鮮明的對比。

一息過去，拴在猛虎強壯虎爪上的鐵鏈被拉，分開了猛虎與壯漢，躺在地上痕累累的壯漢得以保住了一條命。

濃烈的腥味在鬥場之蔓延，坐在高臺中間長得紅齒白的年漸漸皺起眉頭。

他的座位尤其奢華，面向鬥臺，視野極好，將整個鬥場看得一清二楚，一旁還有侍聽候吩咐。

這些侍長相很是貌，且著還有些單薄，顯然并不只是單純的侍。

年一錦華服，一雙天生含的桃花眼格外引人注目，但神卻格外冷，下微擡，流出驕矜桀驁的氣勢。

旁的侍想上前為他沏茶，卻是被他冷冷地喊“滾”。

侍愣了愣，神有些委屈。

就在年快要不耐煩之際，一旁的方三連忙打圓場，“殿下，肯定是新來的，不懂您的規矩，您大人有大量就別同計較！”

說罷，他連忙沖還傻愣愣站在那兒的侍揮手，“下去下去，回去再好好學學規矩！”

侍捂著臉離開了。

秦嶼安臉好看了些，方才侍靠近，胭脂水味同濃烈的腥味混合形了一種極其奇怪的味道，令他尤為不喜。

方三小心翼翼地看過來，見他臉好了些，心下松了松。

周四坐在一旁開口：“殿下，我們看完這場還要留下來嗎？”

“不留。”秦嶼安斂了斂眉，率先起，後方三周四連忙跟上來。

這時一位年輕公子迎上來，朝秦嶼安拱手道：“殿下，方才那侍不懂規矩，冒犯了您，我這便打發走……”

這位年輕公子便是崔家旁系，名崔嵩，也是這座鬥場的管事。

秦嶼安擺擺手，打斷他的話，“不必，不過小事兒。”

說著他沖方三使了個眼神，方三不愧是最忠誠的狗子，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從懷裏掏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來。

秦嶼安眉頭不，“賞他的。”

這裏的他自然不是指方才那位侍，而是與猛虎搏鬥的壯漢。

秦嶼安每次來鬥場看完比賽都會賞賜鬥士，這是他的規矩，幾年來，已經習慣了。

崔嵩微微一笑，接下銀票沖他行了一禮，“請殿下放心，崔某必會將賞賜到他手上。”

秦嶼安隨意點點頭，而後便施施然走了，他不怕崔嵩使壞，不過崔家一個旁系，不足為懼。

方三和周四這兩個狗子跟在他後，走出鬥場大門後，周四便詢問，“殿下，這天不早了，不如我們去金玉樓一頓，然後就去蘭香苑聽聽曲兒，聽聞今兒蘭香姑娘會出來……”

別看蘭香苑取這個名字，其實是個正經地方，裏面的姑娘都是賣藝不賣的。

他口中這個蘭香姑娘就是蘭香苑的頭牌，許多前來聽曲的客人都會點。

但為人清高，不是誰都能請出來的。

除非是小殿下，才能得來一個笑臉。

奈何小殿下看不上，蘭香姑娘對此頗為幽怨。

方三知道這件事，連忙手捂住周四，“呆子，你別說話！”

幸而秦嶼安沒怒，他在思索著待會去哪，肯定不能那麽早回宮！

反正皇叔這會肯定不在宮裏，趁這段時間他要瀟灑個夠！

想了想，他猛拍手掌，“小爺我要去找我的好朋友江小窈！”

方三和周四面面相覷，帶一個易摔倒的小姑娘來玩，這樣好嗎？

確定不會被長輩打一頓？

秦嶼安決定的事，就算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憑他在皇城的人脈，輕而易舉就知道了江府的位置。

夜幕降臨，秦嶼安站在江府大門前猶豫著，他是直接進去嗎？

可若是他報上名字會不會太過興師衆？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方三湊到他耳邊道：“小殿下，不如我們爬牆……”

秦嶼安眉頭一皺，這是讓他做賊！

……好吧，也不是沒做過。

他領著方三和周四這兩個狗子并一個拖油瓶——常寧苦著臉跟在他們後，主子不聽勸，做奴才的實在沒辦法啊！

四人鬼鬼祟祟的，如蒼蠅轉般找不到方向，剛從牆頭冒出個頭來，一顆石子就打在一旁的牆壁上，激起灰塵糊了方三一臉。

方三滿眼驚恐，沖下方的周四搖頭，“四兒，把我放下來……”

見他狀態不對，秦嶼安走過來詢問：“怎麽了？”

方三終于落地，他拍拍口一副劫後餘生道：“小殿下，有暗衛！”

他頂著滿臉灰塵哭兮兮道：“殿下，我們被發現了，幸好他只是警告了我一下，沒有出手……”

秦嶼安眉頭皺，江府居然有暗衛？

可據他所知，江小窈的父親江泓只是一個正五品的縣令啊……

他不甘心，又尋了幾，但都被發現。

秦嶼安氣哼哼的，真想不管不顧闖進去，後來還是克制住了。

等十二花神選拔結束，他定要好好盤問一下江小窈。

說到這個，他想起答應江小窈的事還沒做到呢！

十二花神選拔的第三日，秦嶼安趕在最後時刻，領著一大群國子監學院的學子來到城門口。

方三和周四這兩位狗子格外忠誠，驅散看熱鬧的人群。

“讓讓，都讓讓，我們尊貴的小殿下來了！”

聞言人群頓時四散，像在躲什麽洪水猛一般。

待浩浩的學子走過，人群才議論紛紛。

“誒，小殿下怎麽領著一大群學子來這了？”

“往年我都沒見過小殿下，今兒怎麽這麽奇怪？”

“我猜，小殿下是不是來投票了？”

此話一出，當即有人反駁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的，別忘了長樂郡主和崔小姐都參加了這次花神祭！”

對誒，小殿下同長樂郡主可是表兄妹，還有崔小姐更是小殿下的小姑姑。

小殿下為兩位千金投票也再正常不過了，人群聚集在那，齊刷刷往國子監學院的學子看，然後他們就眼睜睜地看著錦華服的年領著一大群學子浩浩地走過長樂郡主以及崔小姐的畫像。

什麽？小殿下竟然不是來為長樂郡主和崔小姐投票的！

衆人頓時嘩然，紛紛屏住呼吸注視著小殿下的一舉一。

就見高傲矜貴的小殿下來到角落一副不甚起眼的畫像前停下，畫中腮雪，微張著小一副驚訝的樣子，眉眼靈俏，仿佛要從畫中走出來一般。

秦嶼安桃花眼微瞇，很是囂張道：“小爺我這次來，是為了我的朋友江小窈！”

說罷，他往木箱投下一片刻著桃花花紋的竹片。

後國子監學院的學子也學著他作，拍著隊走上前來投下桃花花紋的竹片。

他們來者衆多，足以在偌大的皇城中掀起波瀾。

很快窈窈的份被出，小殿下為好友“怒擲千票”的消息也傳遍了皇城。

其中威遠侯府率先得知這個消息，蘇妗啪地放下金釵，神異常激。

“們是怎麽認識的？”

當然并不是嫉妒，畢竟跟秦嶼安可是死對頭，若是以往才不管秦嶼安同誰好。

可這次卻不同，柳眉鎖，一臉厭惡道：“不愧是小地方來的子，真是不知廉恥！”

才招惹了阿兄威遠侯，轉頭就搭上了秦嶼安！

這會蘇妗對這個只有幾面之緣的江窈窈越發厭惡了。

與此同時，收到消息的各家小姐態度也不同。

為當事人，窈窈是第二日才從楊馥香等人口中得知的消息，與此同時還有被選為桃花花神的消息。

張大，烏溜溜的大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副震驚得無以複加的模樣。

“他……他……秦小安是小殿下？！”

楊馥香興過後，此時一臉疑，“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小殿下的份！”

“對啊，窈窈你真的不知道小殿下的份嗎？”紀嫣也在一旁詢問道。

窈窈搖了搖腦袋，神複雜，“沒有呀，秦小安沒跟我說。”

江沅沅等人也紛紛點頭，“窈窈說得沒錯，他從沒提起過自己的份！”

楊馥香心大，聞言不以為意地擺擺手，“不管怎樣，你這次選十二花神，就已經托了小殿下的福！”

滿臉羨慕，這次的十二花神只有窈窈被選上，其中和紀嫣兩人則為備選，餘下的都落選了。

也罷，為備選其實也是一種進步了，們已經很幸運了！

窈窈是真沒想到秦嶼安竟有這麽一層尊貴的份，待得午間再次見到秦嶼安時，神有些恍惚。

秦嶼安沖揮揮手，“喂，江小窈，你不認識我了？”

他面上流出來的神自然，說話間更是著對親近之人的親昵，并沒有那種咄咄人的高貴。

窈窈穩了穩心神，試探道：“秦小安？”

秦嶼安眉頭舒展，他吊兒郎當地叼起一片葉子，傲道：“雖然不好聽，但也勉勉強強吧！”

嘖，真是個傲鬼！

窈窈沖他做了個鬼臉，“小安小安，小安安！”

秦嶼安俊臉頓時漲紅，他氣急敗壞的，“不許這樣！江小窈你真的是得寸進尺了！”

“看來我還是縱著你了！”

“略略略，有本事你就來打我呀，我就要這樣，小安安哈哈哈！”

窈窈咯咯笑著，眉眼彎彎的，格外好看。

兩人嬉鬧著，畫面唯和諧，真是印證了那句話“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打打鬧鬧間，秦嶼安全然忘了要盤問窈窈關于家中暗衛的事。

傍晚棲霞書院放學，窈窈哼著小曲率先回了江府，先是同楊婠寧分了選為十二花神的好消息。

皇城的消息一般都傳得很快，江家人自然都知道了秦嶼安的真實份，好在有江伯麒從中解釋。

最後江家人都接了，包括曾對秦嶼安頗有好的楊婠寧。

只是還是有些擔心，窈窈明白擔心什麽，坐在椅子上，懷裏抱著茸茸的。

“娘親，秦小安人很好的，他說我們永遠都是朋友，好朋友喔，你不用擔心我啦！”

見笑嘻嘻的，且裏還直呼小殿下名字，楊婠寧就知兩人關系真的蠻好的。

只是還是忍不住道：“好罷，我也不管束你了，你知道分寸就好，但你也不能直呼小殿下名字啊？”

見準備念叨，窈窈放下，飛似的溜走了。

“誒，你這孩子！”楊婠寧的聲音遠遠傳來。

窈窈蹦蹦跳跳穿過小門，來到秦府。

完全忘卻了要遠離秦懷瑾的念頭，這會開心得不得了，就想給先生分好消息。

踩在青石板路上，發出噠噠聲，門路地跑進書房裏，聲音輕快，“先生、先生，窈窈回來啦～”

坐在紫檀桌前的男人微微擡眸，深邃黑眸劃過一抹暗，沖出大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