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化

窈窈在府中的小院靠近秦府, 同揚州城的格局一樣，中間開了一扇小門, 供兩府之間往來。

因著午後睡了一會，即便此時夜已深，窈窈也沒有很困，反而因為方才嬉鬧的緣故，此時神頭還極好。

哼著小調一蹦一跳地走在青石板小徑上，發出清脆的“噠噠噠”聲，擺飛揚，出腳上那雙鑲了米粒大小珍珠的繡花鞋，在月下散發著朦朧芒，襯托得猶如月宮仙子在漫步。

只是月宮仙子大抵不會如此跳，應當是玉兔才對。

秦懷瑾就在後看著，看著天真爛漫的模樣。

突然小姑娘停下，轉頭看他，一雙眸子亮晶晶的，帶著疑, “先生, 這麽大的府邸只有你一個人住嗎？”

窈窈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 只是怕犯到什麽忌，等到此時才問出來。其實對秦懷瑾家境了解不多，只知他親人不多，好像只有一個侄兒。

可是下午走來, 卻沒看見除了仆從之外的人，難道其中有什麽嗎？

窈窈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斟酌道：“窈窈記得先生還有個侄兒……”

邊說還邊觀察男人的臉，不同于從前的白溫潤, 黑顯得他更加深沉神，月下更是襯得他形容俊白如冷玉。

此時表淡淡的，似乎沒有什麽能牽他的思緒一般。

窈窈不是很喜歡他這副沒有表的模樣，好似一尊冰冷的雕塑，無無，仿佛要離紅塵世間一般。

可是窈窈就在紅塵世裏，先生怎麽能離開呢？

出手臂沖進男人懷裏抱住他勁瘦的腰，仰頭亮晶晶的大眼睛關切地看著他，聲音糯，“先生……”

秦懷瑾手擁住後肩，黑眸總算有了些笑意，月下他材高大，頭戴金冠，俊無鑄猶如神袛。

他著臉頰，糲的指腹挲帶來麻，窈窈有點臉紅，就在忍不住想起來當個頭烏時男人終于開了口。

“我那侄兒頑劣，往後再介紹給你認識。”

聽到這句話，窈窈自理解為先生的侄兒頑劣，時常不在家，只能找機會見上一面。

好嘛，若是同此人相不來也不必擔心，因為兩人也不會經常見面。

所以！這麽漂亮的府邸只有和先生兩個人住喔～

窈窈心底有一個小人在歡呼，小臉霸道，哼哼唧唧的：先生是一個人的！

“好了，到了，進去吧。”秦懷瑾撲撲的臉頰，別看小姑娘如今很是神，等一松懈骨子裏的疲憊就會上來，若是沒能得到好的休息，必然會生病。

該進去睡覺了，他打算松手，可是卻被小姑娘抱得更了。

窈窈不解地看著他，糯糯道：“先生，可是窈窈還不困呀。”

“不困也得去睡覺。”他指尖拂過眼底的青黑，聲哄：“窈窈乖，去睡覺，睡醒便能看到我了。”

猶如還在揚州城，還在常寧村，他也是這般哄的，果真第二日睡醒便能看到他，高大面容俊的男人黑眸含笑地注視著，雀躍地跑過去，他將擁進懷裏。

窈窈不舍地仰頭看他，“那窈窈去睡覺啦～”

秦懷瑾微微頷首，了臉頰，溫聲道：“去吧。”

好趴，不能言而無信。

癟了癟，一步三回頭走進小樓。

此時秦懷瑾不在，才發覺自己很是想他，就如幾十封信封裏所說的那樣想他。

躺在松的床榻上，抱著錦被打著滾。

追雪走進來給吹燈，“小姐，您該歇了。”

屋子裏一下子暗了下來，唯有清冷的月從窗臺的隙進來，窈窈看著那道銀輝，想著明日醒來就能看見先生了，懷著這樣的心思漸漸合上了雙眼，睡過去。

此時的小院在月下像覆上了一層朦朧的芒，漂亮好似天上仙境一般。

常德後跟著個圓頭圓腦頗為機靈的年，此時他看著眼前這一幕，眼底閃過一驚。

師父讓他服侍的貴人就住在這般漂亮的地方，簡直同皇……

這時追雪剛從小樓裏走出來，提著燈籠，將小徑兩邊豔滴的花瓣照得更加清晰。

看見兩人表并沒有意外，仿佛已經猜到他們會來一樣。

“常德公公，這可是要來服侍窈窈小姐的人？”

常德點點頭，“這是灑家的幹兒子齊華，為人還算機靈，可以給你們跑跑，反正有什麽活盡管指使他做便。”

話落，齊華就朝追雪恭敬行了一禮，“小的給追雪姑姑請安！”

追雪見他雖然機靈卻不失穩重，略滿意。

“嗯，那你便留下來罷，只要服侍好小姐，小姐是不會虧待你的。”

齊華心下一喜，他知道些幕，這位窈窈小姐是主子的學生，能留下服侍這位小姐，真的是極好的去了。

要知道他雖是幹爹的幹兒子，但幹爹還有一個親侄兒。

幹兒子哪比得上親侄兒的？

原本之前他還是有些羨慕，甚至嫉妒幹爹的親侄兒的，但如今他卻一點想法都沒有了。

幹爹對他還是很好的，他撓撓頭一臉憨笑。

見他得了便宜還賣乖，常德不由得手拍了拍他腦袋，笑罵道：“小兔崽子還想瞞過灑家法眼，你這點修行還不夠！”

齊華捂住腦袋沖他討好地笑：“幹爹，兒子知錯了，您老人家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以後您老了，我就給您養老送終！”

常德睨了他一眼，拍拍他肩膀：“好，灑家等著，好好幹，服侍好小姐，你的好是不會好的！”

說罷他低頭快速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聲音得低低的，齊華險些以為自己耳朵壞了，一臉震驚地看過來。

常德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好了，灑家該回去服侍主子了。”

臨走前他還是忍不住叮囑了句：“你初來駕到什麽都不懂，做什麽事前都先問問追雪姑娘的意見。”

齊華連連點頭，“放心吧，幹爹！”

常德走了，追雪才沖齊華道：“小子，你走了大運。”

齊華心下一凜，恭敬回道：“小的一定會好好服侍小姐，雖萬死而不辭！”

追雪笑了笑，不再嚇唬他，“小姐是個好子的人，不難伺候，明日我再領你去拜見小姐。”

所以等第二日窈窈醒來，最先看見的不是秦懷瑾，而且齊華。

睡眼惺忪，看著圓頭圓腦的年呆住了。

齊華被這樣玉雪可金尊玉貴的小姐盯著，臉有些紅，心下還有些張，難道小姐不願意留下他？

這般想著他心下越發忐忑了。

一旁的追雪眼裏閃過一狹促笑意，也沒有開口提醒他，小姐并非對他不滿，只是還沒睡醒罷了。

果然片刻後，坐在貴妃塌上玉雪可的小姑娘打了個哈欠，一雙大眼睛水意彌漫。

窈窈了眼睛，才糯糯開口道：“是先生吩咐你來服侍我的嗎？”

算……算是吧？

齊華點點頭，抿著，然後他便聽見小姐輕快的聲音，“好呀，那你就留下來吧！”

齊華心下大喜，朝窈窈恭敬地行了一禮，“多謝小姐！”

窈窈隨意點點頭，相比于一個陌生人，更關心的是秦懷瑾。

先生呢？

說好的睡醒就能看到他呢？

窈窈癟癟，先生騙人TAT

追雪見垂著腦袋，亮晶晶的大眼睛都暗淡下來，便猜到了原因。

上前給小姐梳著披在後的長發，低聲安：“秦主子有事要忙，出門前還過來看了一眼小姐您後才走的。”

窈窈耳尖了，像只小蝸牛般探出角，眼睛微亮，先生來看過啦？

追雪點點頭，往常的小姐醒得比較晚，再加上旅途疲累，料想會醒得更晚，但事實卻相反。

秦主子打的算盤算是落了空。

轉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方才太升起。

“小姐，熱水來了。”薇端著還冒著熱氣的銅盆，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怕自己灑出來。

就在這時一旁沖出個影，快狠準地奪走了手中的銅盤。

“誒！”擡頭就對上了一張俊秀帶笑的臉。

齊華沖靦腆地笑：“薇姐姐，日後這等活還是讓我來吧！”

薇今早上剛見過齊華，如今瞧他這般機靈，不有些滿意。

看看，新人就應該多敬著些老人，只有追雪這個新人沒有半點覺悟！

薇心下悲憤，追雪都快要為小姐的最倚重的大丫鬟了！

如此嘆著，那頭追雪平淡的眼神看過來，“薇你過來替小姐綰發。”

“是。”薇下意識回應到，得！其實想想當小姐的二丫鬟也不錯。

就在窈窈洗漱的時候，小院外邊已經來了客人。

來者也不是旁人，正是江沅沅、陸清歌和楊馥香。

因著江府夠大，昨晚楊家人沒走，都留宿了，楊馥香方才見江沅沅和陸清歌要過來秦府尋窈窈，便也要一起。

也算是表姐，江沅沅和陸清歌自然不好拒絕，便把也一起帶上。

等從小門走過來秦府，楊馥香驚覺這座府邸竟然比隔壁的江府還要大，亭臺樓閣雕欄畫棟，一步一景，在看愣的時候一行人便來到了菡萏院外。

秦懷瑾依舊將這座小院取名為菡萏，葳蕤菡萏。

楊馥香怔怔地看著那一池荷塘，好像都有家一半大了。

菡萏小院外有兩個仆役，也是常德安排的，他們都是極為守規矩的，雖然知道江沅沅們是小姐的姐妹，但還是前去請示了才將們放行。

“沅姐姐，清歌，表姐，你們快進來呀！”

窈窈坐在秋千上，沖三人揮了揮手。

今日天氣晴朗，燦爛，小院裏花海繽紛，蝴蝶翩躚，漂亮的秋千架上坐著個金尊玉貴的小姑娘，後有丫鬟推，秋千起，上的石榴擺飛舞，出一雙鑲了寶石的繡花鞋。

突然飛高，開心得笑著，迎著燦爛的，笑靨如花，頭上的金累牡丹花冠熠熠生輝。

這一幕好得像畫卷一樣。

不知為何，這一刻江沅沅和陸清歌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變了，或許變化早就開始了，只是現在們才察覺。

覺得窈窈和們有距離，仿佛高不可攀……

“哎呀！”一道糯的聲音打斷們的遐想，窈窈跳下秋千，沖們揮揮手，“你們怎麽愣在那裏了？快過來呀！”

來到一旁的涼亭，指著桌上的糕點，“追雪姐姐去廚房拿過來的，剛出爐的，你們再不來，我可就全部吃完了啊！”

瞎說！什麽距離？什麽高不可攀？

不還是自己那貪玩的妹妹／好姐妹嗎！

“來了！”江沅沅和陸清歌異口同聲道。

其實們的覺沒錯，但因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們也能很快說服自己，且窈窈表現還是如往常那般，唯獨與窈窈長久沒見面的楊馥香覺最深。

明明在的印象裏，小表妹江窈窈就是個長相可舉止稚家世平凡的小姑娘。

論貌論氣質論家世，自認為自己都是比要好的。

但萬萬沒想到這次見面，小表妹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本以為昨晚小表妹給的震撼已經夠多了，誰知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目探究頻頻看向對面長相致穿著富貴仿佛小仙一樣的小表妹。

自認為目晦，但還是被窈窈察覺了。

畢竟任誰被這麽盯著也會察覺的吧？

窈窈很是納悶，表姐總是看著做什麽？

了臉，沖楊馥香道：“表姐，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嗎？”

髒東西？

楊馥香看著吹彈可破的雪腮，不由得一噎。

搖搖頭，“沒有髒東西，我就只是想看看你。”

看我做什麽？我有什麽好看的？窈窈心底更是疑了，表姐從前不是很高傲不願意搭理的嗎？如今怎麽轉了？

糕點做的致小巧，正好一口一個，江沅沅聽說窈窈在秦府也有一座新院子，大早上的還沒來得及吃早膳，便興沖沖地拉著陸清歌過來找窈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