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
八月底的宣市燥熱未消,陣雨則來得很是突然,隨著一道劈開厚重烏雲的閃電傾瀉而下,豆大的雨珠噼裏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遠一道悶雷毫無征兆地炸開,擾人清夢。
臥室裏開著26度的空調,亮著一盞小燈,江檸月被窗外雜無章的雨聲雷聲吵醒,皺著眉翻了個,從被窩裏出手去床頭櫃的手機。
屏幕亮起,時間顯示不到早上八點。
江檸月擡手按了按太xue,支起子坐了起來,閉著眼睛發了會兒呆,隨即抓了個靠枕墊到後。
天氣預報顯示短時間宣市中心有中到大暴雨預警,江檸月估計這個時間梁典可能還沒有出門,于是從微信裏點開的聊天框。
江檸月:【點點,你出門了嗎?】
梁典是的助理兼運營,微信號就是簡單的兩個點,是名字的諧音,好認又好記,大家平時都點點。
梁典秒回:【還沒呢,怎麽啦姐?】
江檸月:【我看現在雨太大了,一會兒就不去畫室了,你沒出門的話就在家待著吧,幫我整理一下最近的郵件就行。】
梁典:【好!】
梁典:【謝謝姐,我整理好了發給您!】
梁典發了個小貓星星眼的可表包,江檸月彎了彎回複一個OK。
放下手機,江檸月了個懶腰,掀開被子下床,及腰長發烏黑如瀑,自肩頭落,自然垂下。
踩著拖鞋走到窗邊,江檸月拉開窗簾,天昏沉,雨幕讓人看不清遠。
暴雨迅猛而短暫,沒有停下來的預兆,江檸月想起剛才看的天氣預報,上面顯示暴雨并不會持續到晚上,而明天則多雲轉晴,會是個好天氣。
明天。
江檸月轉過,目掠過桌面上一張致的燙金請柬,隨即開門走出臥室,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洗漱完畢,江檸月給自己泡了杯蜂水,想著時間還早,便去廚房給自己做早餐。
烤吐司,煎蛋,江檸月又切了一小盤水果,完工之後端到了桌上。
前兩日剛完了一幅定制作品,江檸月稍微有些犯懶,又遇上了突如其來的暴雨天氣,便決定給梁典和自己都放個假。
吃過早飯收拾好碗碟,時間還早。
雨勢毫不見小,江檸月沒有出門的打算,于是拉上窗簾打開了客廳的投影,給自己選了一部電影播放,窗外的雨聲剛好當作恰到好的背景音。
電影播到一半,江檸月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拿起遙控按了暫停,垂眼看了看屏幕,來電顯示的母親周蕓。
“喂,媽媽。”
“月月啊,今天去畫室了嗎?”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溫的聲。
“沒呢,雨太大了,我在家。”
“嗯,天氣不好,不出門也好。”周蕓停了停,“怎麽樣,最近忙不忙?”
“也就那樣。”江檸月了個懶腰,“不過沒什麽急單,還好。”
“那剛好,明天回來吃個飯?”
江檸月的目在牆邊架子上的裝飾擺件上停留片刻,答道:“明天不行,我要去參加朋友的婚禮,我後天可以回來。”
“婚禮?”
江檸月應了一聲:“對,是我一個高中同學。”
“高中同學?跟你一樣大,人家都已經結婚了呀?”周蕓順著的話道,“月月,別嫌媽媽啰嗦,也別總不把媽媽的話當耳旁風,我跟你爸爸是全力支持你追求事業的,但是自己的終大事,到底也還是要放在心上的呀。”
江檸月相當于是自己給周蕓遞了話柄,有些無奈地彎了彎:“知道啦,媽。”
“你每次都是知道了知道了,我看你本沒聽進去。”
“真的知道啦。”江檸月強調,“媽您就別心了。”
又和周蕓聊了一會兒日常,江檸月掛斷了電話,拿起遙控在手裏把玩,卻沒有按下播放鍵,而是不知盯著何放空出神。
放在桌上的請柬是半個月前收到的,被妥帖地收了起來,前幾日江檸月才拿出來,和準備好的紅包放在了一。
請柬上并排的兩個名字記得很清楚,腦海裏也能對上兩張清晰的臉,十分登對。
其中一個的印象要更深刻些,也包含更多更富的衍生記憶,比如穿著藍白校服坐在教室裏的影,場球場上的打球跑步樣子,在大學校園裏偶爾遇到打招呼,還有掛在公告欄上優秀學生的照片等等。
還有很多零碎的畫面,被時間蒙上了一層不甚清晰的霧。
在思緒陷得更深之前,江檸月回過神,眨了眨眼睛深呼吸,按下了遙控的播放鍵,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電影上。
-
雨幾乎下了一整天,到傍晚才停,倒讓次日涼快了不。
江檸月畫了個淡妝,穿了條素的純連,出發前往婚禮現場。
遠遠就能看見大號的迎賓立牌,是新郎新娘的Q版手繪形象,手挽著手笑著,被一顆大心框在一起,旁邊是一塊帶箭頭的指示牌,寫著新郎和新娘的名字。
江檸月停下腳步看了一會兒,小幅度地彎了彎,邁步走了進去。
在門口簽了到,進門便是迎賓,新郎和新娘正在和人說話,江檸月一擡眼便看到一西裝的齊銘帶著笑意的側臉。
江檸月在幾步開外站住了腳步,倒是新娘鄭藝琪先看到了,沖偏了偏頭笑起來,輕輕了齊銘的手臂。
齊銘隨即轉過頭來,遙遙對上了江檸月的目。
“江檸月,好久不見。”齊銘也笑了,朝點了點頭打招呼。
江檸月大學畢業之後便出國留學深造,回國沒多久之後,又拿到一位國際知名教授畫室進修的名額,幾個月前才最終回到宣。
和齊銘上一次見面,印象裏……好像還是在參加進修班之前,一次朋友組織的聚會上。
“嗯,確實是好久不見了。”江檸月很迅速地回過神,莞爾,走到了兩人面前,“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江檸月和齊銘即是高中同班同學,也是住在同一個小區的鄰居,齊銘在他高考之後搬了家,兩人卻又考上了同一所大學。
然而持續了長時間的并不深,他們一直都只是朋友關系——就連當時江檸月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那時候喜歡齊銘。
除了自己之外,沒人知道。
隨著大部分賓客場完畢,婚禮儀式開始。
江檸月沒什麽太大的興趣參與游戲環節,便只是在臺下默默坐著,偶爾配合地鼓掌。
宴會廳氣氛熱烈,而江檸月看著遠遠臺上齊銘西裝革履的樣子,忽然很沒來由地覺得陌生,覺得離他實在遙遠。
可他們明明認識許久,可齊銘的格也沒t有變,還是和以前一樣溫又耐心,細心周全,要說有什麽不同,最多也就是眉宇間褪去了青,顯得愈發而已。
江檸月垂眼,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果。
剛才在迎賓區見到齊銘時,自己其實也并沒有太大的緒起伏,心下十分平靜,給出的祝福也確實發自真心。
江檸月一直都很清楚,年時暗絕大多數況下都無疾而終,幸運能得到回饋的實在是寥寥數,而在青春裏頭一回遇上這麽一個人,總難免記得久些。
雖然當初那點喜歡早就被時間沖淡,可大概緒和仍有延綿不斷的慣,比如提到這個名字,或者見到這個人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有些嘆。
曾經就應該全都留在曾經,江檸月想。
婚禮還在繼續,江檸月坐的這一桌除了幾個他們的高中同學外,其餘幾個生面孔是齊銘的大學同學。
大家簡單聊了幾句,有男生主過來和江檸月搭話,說想加的聯系方式認識一下。江寧月禮貌地婉拒,片刻後起離席,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洗手間的空間很大,中間有一大片公共區域,有幾張專門的鏡子可以用來補妝。
江檸月在其中一面前停下腳步照了照,隨即從包裏拿出一盒氣墊,剛打開便聽見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下意識地循著聲音擡眼看過去。
從另一側男洗手間走出來一個人,剛好撞上江檸月從鏡子裏看過來的目。
男人上穿著伴郎的西服,還不等江檸月做出什麽反應,他腳步一停,下一秒便看著勾笑了起來,然後準確又迅速地喊出了的名字。
“江檸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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