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檸的大腦徹底了一片空白。

呆呆地看著柳蔓蔓，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想象過無數種和蔓蔓重逢的場景。

或許是在某個暗的地下室，蔓蔓被折磨得不人形，沖進去，抱著痛哭，發誓要帶離開。

或許是和以前一樣，在某個奢華冰冷的別墅里，蔓蔓穿著漂亮的子，眼神卻空麻木，像個沒有靈魂的娃娃。

可萬萬沒有想到，會是眼下這副景。

柳蔓蔓非但沒有憔悴，反而容煥發，皮得能掐出水來，正眉飛舞地跟分自己躺平的奢靡生活。

這巨大的反差，讓黎檸一時間有些驚訝的合不攏。

“所以……”黎檸的張了又合，合了又張，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你就這麼……認命了？”

“什麼認命啊，說得那麼難聽。”柳蔓蔓白了一眼，又優雅地翹起了二郎，“我這識時務者為俊杰，換一種方式抗爭到底。”

“你看，”掰著手指頭給黎檸算賬，“我跑，跑不掉，還要被抓回來，心俱疲。我反抗，他比我力氣大，最后吃虧的還是我。”

“那我干嘛要跟他呢？他陸司爵不是錢多麼？不是有權有勢麼？行啊，那就讓他花！讓他用！我要讓他知道，養一只金雀，是要付出代價的！而且是天價！”

柳蔓蔓說得理直氣壯，小臉一揚，帶著幾分得意。

“他不是想得到我的心嗎？做夢去吧！他得到的，只會是一個又一個的賬單，和一個越來越空的金庫！”

黎檸：“……”

不得不承認，這邏輯……好像沒病。

看著柳蔓蔓這副鮮活靈的模樣，黎檸懸著的一顆心，終于徹底放回了肚子里。

巨大的愧疚被沖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哭笑不得的荒謬。

“行了行了，別說我了。”柳蔓蔓把平板往旁邊一扔，湊了過來，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快說說你！這兩個月在國外，過得怎麼樣？”

提到這個，黎檸臉上的那點輕松笑意瞬間褪去，眼睫也跟著垂了下來。

“我……”

“剛開始，不習慣的。”

慢慢回憶著這兩個月的經歷，“我換了個新份，林夕。一開始在一家中餐廳打工，每天洗盤子，端菜，忙得腳不沾地。”

黎檸的腦海中，浮現出那段麻木而空的日子。

以為，只要讓自己足夠忙碌，就能夠不去想那些痛苦的過往，不去想那個被親手推進火坑的朋友。

可是錯了。

每當夜深人靜，那種蝕骨的愧疚和擔憂，就會像水一樣將淹沒。

常常會從噩夢中驚醒，夢里全是蔓蔓被折磨的畫面。

甚至不敢去打聽任何關于國的消息，怕，怕聽到什麼讓崩潰的噩耗。

“我每天都在想你，”黎檸抬起頭，眼圈泛紅，聲音哽咽，“蔓蔓，對不起……我……”

“傻瓜！”柳蔓蔓一把將摟進懷里，用力地拍了拍的背，“說什麼對不起！我們是姐妹，換作是你，你也會這麼做的！”

“再說了，”柳蔓蔓松開，了的臉，“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吃香的喝辣的，都快一頭豬了。”

黎檸被逗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眼角的淚卻還是不爭氣地落。

溫暖的懷抱，悉的調侃，讓繃了數月的神經，在這一刻終于得到了徹底的放松。

黎檸又一五一十的把后面的事講給柳蔓蔓聽。

“后來呢？”柳蔓蔓給遞了張紙巾，又追問道，“后來怎麼又跟那個什麼阿什頓扯上關系了？你爸媽給你安排的？”

黎檸點了點頭，將遇到阿什頓之后的事，簡單地敘述了一遍。

從一開始的抗拒，到后來的結盟，再到那場被心策劃的訂婚宴。

當聽到阿什頓竟然想把訂婚宴直接變結婚典禮時，柳蔓蔓氣得直接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我靠！這個阿什頓，看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是個變態心機男！比你哥還狗！”

黎檸苦笑了一下。

“黎淵比他好多了，他完全就是個魔鬼。”

一想到那間冰冷的實驗室，那些被浸泡在福爾馬林里的，那些孩慘死的照片，黎檸的胃里就忍不住一陣翻江倒海。

柳蔓蔓察覺到了的不對勁，連忙坐回邊，握住的手。

“檸檸，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黎檸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不想再回憶那恐怖的一幕，也不想讓蔓蔓為擔心。

“沒什麼，都過去了。”

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好在最后黎淵帶人沖進了婚禮現場，把我救走。”

客廳里陷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柳蔓蔓眨了眨眼，消化著這個信息。

的目，不自覺地飄向了不遠，那個從進門開始，就一直安靜地站在窗邊，沒有打擾們敘舊的男人。

今天的黎淵，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

他上那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好像收斂了許多，就那麼靜靜地站著，高大的影在落地窗的映襯下，竟出幾分落寞。

他的視線，自始至終，都牢牢地鎖在黎檸的上。

那眼神，依舊是悉的偏執和占有，但似乎又多了一些別的東西。

是小心翼翼，是如履薄冰，甚至還有一不易察覺的討好？

柳蔓蔓的八卦之魂熊熊燃起。

湊到黎檸耳邊，低了聲音，像個特務接頭一樣。

“所以……我的寶貝，你現在跟你哥，是個什麼況？”

“他這次沒把你關起來？沒用鏈子鎖著你？沒把你按在床上沒日沒夜的……”

黎檸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你胡說什麼呢！”嗔怪地瞪了柳蔓蔓一眼。

“我哪有胡說！”柳蔓蔓一臉“我早就看穿了一切”的表，“你別跟我裝傻，老實代，你倆現在是不是和好了？”

和好了嗎？

黎檸在心里問自己。

不知道。

靜下心來回憶，這兩個月的黎淵，似乎真的變了。

他沒有把關起來，沒有再用那些冰冷的鎖鏈錮。

他帶回了那棟從小長大的別墅，回了那個充滿了年記憶的公主房。

他會笨拙地為下廚，把廚房搞得一團糟。

他會因為喜歡，就去學做喝的茶。

當提出想見蔓蔓時，以為他會像以前一樣，用冰冷強勢的語氣拒絕。

可他沒有。

他只是沉默了片刻，就答應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黎檸到陌生，甚至有些無措。

眼前的黎淵，仿佛褪去了那層堅冷酷的外殼，出了里那個曾經無比依賴和喜歡的哥哥模樣。

可是一想到他曾經對自己做過的那些事，那些囚，那些強迫，那些讓窒息的占有，又會本能地到恐懼和抗拒。

與恨，依賴與恐懼，兩種截然相反的緒，在心里瘋狂地撕扯，讓快要分裂。

“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