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石乃有火，不擊元無煙。

人學始知道，不學非自然。

萬事須己運，他得非我賢。

——孟郊.《勸學》】

林筱帆看完相框以後，整個人有點魂不守舍。

一會兒抓抓頭，一會兒摳摳手，一會兒坐著，一會兒站著，始終理不清頭緒。

「寶貝～我先睡了…」

浦應辛側躺在床上，耷拉著眼皮，聲音里著疲憊。

「好，老公你睡吧，我先出去忙點事，忙完了就來陪你。」

林筱帆輕聲細語，親了親浦應辛的臉頰，立刻離開了臥室。

雖然有很多很多話想跟浦應辛說，但是得先讓這個熬了一夜的男人好好休息，然後再慢慢通那些錯綜複雜的事。

「鄧助理，請來書房。」

林筱帆走到客廳里，對著鄧助理點了點頭。

「好的，林士。」

鄧助理立刻合上了筆記本電腦，端著電腦，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隨後，他們倆一起在書房裡面對面坐著，進行了一番通。

「鄧助理，我讓miki把棋牌室收拾了出來，這幾天就辛苦你在那裡辦公了。」

林筱帆語氣溫和，邊說邊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覺得棋牌室雖然不如書房適合辦公，但是畢竟是個獨立空間，要比在客廳里安靜舒服多了。

這樣也更方便鄧助理理一些且重要的事。

「好的，謝謝！」

鄧助理十分禮貌地笑了一下，打開了他的備忘錄，準備記錄工作要點。

「滿意度測評報告我都看過了，我希在春節前你招聘的三名新人都能到崗。」

林筱帆有丘壑，放了個煙霧彈，沒有提及自己要繼續留用miki的想法。

「林士，司機已經有了幾個合適的人選，我正在做背景調查，最晚明天下午我可以把候選人名單提供給你。」

「安保的人選，我一直在斟酌。如果是純老外，多是會存在一些通障礙的。」

鄧助理機敏地打量著林筱帆，邊彙報工作邊揣著主人的心思。

「我理解。鄧助理，我可以問一句私嗎？你是移二代還是移三代？」

林筱帆目如炬，觀察著鄧助理的反應。

覺得雖然這種涉及個人私的提問，在國外會顯得比較冒昧，但是認為此時此刻弄清楚鄧助理的背景，有助於他們之間的流與合作。

所以必須抓大放小。

「我是移三代，我祖籍是浙江##人，我的爺爺也是，我的父母也是。」

鄧助理語調誠懇，不止回答了林筱帆問的問題，還提供了延答案。

「噢！太難得了！」

林筱帆心裡咯噔一下，表面上依然保持著平靜。

突然意識到自己之前對鄧助理的判斷是偏頗的。

這個人極有可能是穿著黃馬褂的「皇親國戚」，是浦家大家族裡的一員。

所以浦逸才會讓此人獨自坐鎮在紐約，替他理公司的那些重要境事務。

但是，一個大家族就像一個大企業，關係錯綜複雜，誰是誰的嫡系，誰代表了家族裡哪一脈的力量，不是家族裡的人是很難看清楚的。

現在鄧助理到底是不是自己之前分析的那樣，是不是單純在經被浦逸重用前的考驗，林筱帆覺得自己有必要再重新評估一次。

這個長於普通家庭的小孩，在應對這種挑戰的時候，腦子裡就像缺了筋。

「對，很難得！我爺爺一直教育我，浙江人不管在哪都要團結。」

鄧助理笑瞇瞇地說了句很中聽的話。

「對於安保的招聘，你有什麼建議嗎？」

林筱帆覺得自己既然一時不清鄧助理的底，乾脆就把問題踢給他。

「以我生活在國的經驗，我建議招聘一個華人，比如來自馬來西亞的華裔等等。」

「他們基本上都會中文，應付日常對話沒有問題，與國移民的華人圈子存在一定距離。」

「或者可以招聘一個白人安保做主管，下面再安排一個華裔安保。」

鄧助理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他沒有兜圈子，也沒有推卸責任。

「我考慮一下，家政阿姨呢？」

林筱帆神態自若，沒在鄧助理面前怯。

發現自己對海外的了解太了。

對於這些圈子，對於很多擺不上檯面的東西，都需要從頭學起。

「目前家政阿姨的選擇最多，無論是年齡、還是籍貫、還是其他指標，主要看我們側重哪些方面。」

鄧助理沒有在家政阿姨的招聘上給出任何建議，而是聰明的把選擇權全部給了林筱帆。

「這樣吧，這三個崗位，你都按你的想法先給我一份人員推薦表。」

林筱帆快速頭腦風暴了一遍，做出了這個把主權掌握在自己手裡的決定。

「好的，林士！」

鄧助理畢恭畢敬地點了點頭。

「我還有一個工作要給你，紐約的華人新春活有一個募捐活，最晚明天晚上，你給我一份募捐經費預算表。」

林筱帆沉著冷靜地把自己手裡這個燙手山芋給了鄧助理。

浦家到底捐多錢合適，心裡一點數都沒有，不能拍腦門胡做決定。

「好的，林士，謝謝你的信任！」

鄧助理笑著對林筱帆點了點頭。

他領了這個新任務，就畢恭畢敬地與主人打了個招呼，隨即離開了書房。

林筱帆一個人坐在書房裡前思後想，越想越覺得複雜，越想越覺得自己需要學習的東西太多。

之前莊靈雲在國的時候，看莊靈雲做任何決定都輕飄飄的，似乎不費吹灰之力。

現在才發現一個大家族的主人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那些宴請賓客、禮儀穿著等，就像浦應辛所說都是小事，都是可以花錢買到的服務，都是可以由別人代替自己完的「低階」事務。

真正難的是用人和決策。

現在只是要用好家裡的這幾個人都已經如此勞心勞神，需要考慮和揣方方面面。

無法想象莊靈雲是有著多強大的能力和決斷力，才能把方方面面的事理得如此輕巧又不著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