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許知霧覺得哥哥仿佛善姑姑附,說出的話一模一樣。
轉了轉眼珠子,反問道,“那我在哥哥面前是不是就可以‘披頭散發、言語隨意’了?”
猝不及防,許孜被問住,他艱難地說,“便是與哥哥,也不應當……”
不待他說完,許知霧已經笑了,“那我現在,不就是‘披頭散發’地見哥哥麼?我知道的,哥哥是家人,不是外男,自然沒關系。其他人就須注意了,對不對?”
許孜袖中的手微微攥了攥,難以給出一個確定的答案。
他并非許知霧的親哥哥,以后也極可能要離開這個家的,那麼他算不算外男?
若他確是哥哥,不算外男,又為何在許知霧著他撒的時候,本能地到了不妥當?
許孜陷沉思,與此同時到了不安。
而許知霧則看著他安靜的側臉,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敢貿然出聲打擾。
暗暗想,今天的哥哥有點奇怪,好似有心事。還想跟哥哥籌謀一番獻舞的事呢,要不要等他心好一些了再說?
這時,綠織叩了叩門,端了晚膳進來,打破了滿屋的寂靜。
第21章 夜半舞
許知霧邀許孜留下用膳,他卻起要走,走得還比平時快一些,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追趕他,又克制著沒有失禮地逃跑。
看不明白他。
哥哥大概又有了伴隨著長而生出的心事?
就在八歲,他十四那一年。許孜的嗓音忽然低啞許多,從溫清澈的年音變得低不可聞,一不留神都聽不清他說話。
許孜也覺得困擾,干脆就沉默著,極開口了。
落到許知霧眼里,就跟天心事重重似的。
直到再大一些,他的嗓音才恢復,只是終究比年時的要低沉一些。
不過許知霧覺得好聽極了,就像他指下長琴的宮音,給人以沉靜優雅之。
許知霧暗下決心,哥哥有心事,就跟來月事一樣,都是很正常的,應當去關懷關懷他。
這些天春雨連綿,時斷時續。
休沐日這一天,原本是想要出去踏青的,礙于下雨,只能擱置了。
不過,雨天有一點很好——睡覺很愜意。
淅淅瀝瀝的雨聲是最好的催眠曲,涼熱也適宜。
除非打雷。
不巧,這個午后便轟隆一聲響了春雷。
那種悶悶的聲音,仿佛有雷龍在烏云里倦怠地翻。
許知霧抱著慣用的枕頭站在了許孜的屋門口。
見他抬眼瞧過來,立馬出一個甜笑,“哥哥,外面打雷了,我來你這兒午睡。”
許孜知道從小怕打雷,小時候是擔心雷公電母會劈這個不聽話的小孩,長大了仍是擔心自己哪一天差了點運氣就雷給劈了。
他略微遲疑了一瞬,而后點點頭,允進來。
許知霧眉開眼笑,樂顛顛地蹦上床榻,將自帶的枕頭一擱,心滿意足地躺下去。
愜意地瞇瞇眼睛,側過臉來看案前的許孜。
他正看書,因為雙目的形狀漂亮,垂下眼的模樣有種別樣的優。
許知霧在床上拱了拱,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又將他的薄被扯上來給自己蓋上。
他的被子和他的人一樣,氣息很清很淡。
“哥哥,你什麼時候上來和我一起睡啊?”
“……”許孜翻書的作一頓,目落到許知霧上,又輕輕收回,“阿霧睡吧,哥哥看書。”
許知霧嘟囔了一句“休沐日還一直看書”,而后忽然一個念頭閃過,咬了咬說,“哥哥,你是不是嫌棄我?”
“嗯?”
“因為我流了到你上,你就嫌棄我!所以那回之后就不肯和我睡了!”許知霧越想越覺得是如此,委屈地在床上打滾。
年關的時候,趁許孜午睡,悄悄鉆進他被窩。
他應當沒醒,卻下意識地出胳膊將護在懷中。
香噴噴地睡了一覺之后,許孜雪白的中上一片漬。
許知霧嚇得幾乎暈厥,都忘了哭,一個勁兒地喊,“哥哥你怎麼了,哥哥你別死啊……”
當時許孜是什麼神,茫然的,無措的,被夢魘住一般失神。
最后才知道,這是許知霧的。
長大了。
在那之前,許孜對的記憶停留在十二歲那年的漆黑夜晚。
自那之后,他知道了也可以是長的腳印。
“并非因為這個,哥哥沒有嫌棄阿霧。”許孜放下書,無奈地看著床榻上滾來滾去的小姑娘,嘆道,“哥哥現在沒有午睡的習慣了。”
“哥哥撒謊!”許知霧停下來,趴在床上轉頭看他,“你明明有,就是不肯跟我睡!”
許孜起走過來,而后坐在床邊,“阿霧睡吧,哥哥在邊上守著你。”
“那你陪我說說話。”
“嗯。”
許知霧手抱住他的胳膊確保他走不了,這才笑著說,“哥哥,我打算跳一支西域舞,因為娘親還沒見過我跳這類的,而且生辰嘛,活潑熱的舞自然更好。”
“這麼快就想好了?”
“還沒有完全想好呢。還要從這個大類里面再選,我想想啊……我要加一個倒酒的姿勢,還要串進賀詞……”許知霧絮絮叨叨地說著,越到后頭聲音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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