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復國。

可不久后，公主就生下了個雪一樣皎白脆弱的小娘子

公主卻什麼都沒有回答，只是無聲婉拒了他。仍然心堅韌如初，哪怕零落泥，也不改清芳。

對方的話穿了他所想飾的一切，明弘謙像是被最尖利的匕首刺膛，說不出一句話來。

只因他知道，對方所說的都是事實。

忽一微弱的藥香突然傳他的鼻尖，令他瞳孔驟，指尖抖。如同捉住了線索的一角，飛快地將所有的事都串聯了起來。

“你就是當年邊的那個醫，對不對？”

當年明月公主出生之時孱弱，邊常有醫伴，為調養。后來，邊最常出現的，就是一名自藥王谷中出來歷練的弟子……

那人風骨俊秀，寬和溫仁，卻似乎深不可測。公主師從于他，學習了不醫。

對方‘呵’地冷笑了一聲。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語氣雖然冷淡，可眼中的緒卻陷深深的悲漠之中。公主與他，有著師徒之誼，也如亦師亦友。可他卻沒有保護好。

若非他當年因采摘草藥而遠赴祁山，不在京中，又怎會讓此人計得逞，拐又糟蹋了公主。

他回京之后，看見的只剩下鋪天蓋地的灰燼與。軍鐵騎將皇城踏平，宗室之人也已被盡數捕殺。除了宮墻被鮮深深浸染了三尺的地磚，什麼都沒有留下。

他心死如灰，到自己為醫者，卻不能濟世的無能為力，與有負公主的深深愧疚。一夜之間，他須發盡白。于是他剃了發，遁了佛門，常年在山上清修。

為這一場覆滅中死去的所有亡靈超度。

在得知公主消息之后，他方轉至揚州城的云麓寺中清修。明面上，他則是行跡縹緲、不知來歷去向的上霄大師。

上霄眼中緒沉浮，片刻后把刀抵得更深了一些，字句深寒，如錐刺心臟：

“當年公主的信，你藏在何？”

公主之印是幽帝所留給明月公主的東西之一，他本以為公主又傳給了的兒。

公主雖被折落民間，然而仍有著皇室中人的聰穎智慧。哪怕不借助他的力量，也仍然能在揚州城中漸漸安定下來。

據他所知，曾也有其他暗中為公主所驅使之人，在無聲地幫助著公主。

可近日龍溪等地，又悄無聲息地掀起一些波瀾，他方意識到事并非他所想的那樣。此或許并非在公主兒手中，甚至還招致一些野心之人。

明弘謙陷了往事之中，喃喃低道：

“不見了。”

上霄的眼神轉為銳利。他知曉此人利熏心，當初就為上位不擇手段，不能夠輕信于他。

“去世后不久，印就不見了。”而這一次，哪怕是對方的利刃抵他的中，明弘謙都沒有再改口。

他只是兀自垂著頭，忽然發出一陣大笑，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變得瘋魔失態。

“原來一切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寶藏落空，公主逝世。連所生下的兒最終也與他離心。回首往事，他所求的一切也不過像是一場泡影。半生勞碌，一無所獲。

“呵，真是可笑啊，可笑啊，呵呵——”

他發出一陣癲狂低沉的笑聲，如同從嗓子里咳出來般的嘶啞。

上霄看著儼然失去理智的明弘謙，神經卻更加繃幾分。他深深皺著眉，不由心中擔憂。

此人辛苦盤算，最后也沒有落得什麼好的結果，神也早已失了平衡之心。這些尚且不論，最重要的是……此若是失，將非同小可。

畢竟前朝之印，有著號召所有幽帝余存的力量。

并且此印，更與公主的兒有著不可分的關系。以脈相連。若是此事泄，也恐怕會危及到。

明弘謙在一陣自嘲的冷笑之后，卻漸漸鎮定，語音也篤然了起來。

“你不會殺我。”

因為無論如何，他如今仍是貴妃之父。哪怕是為了他的那個好兒，對方也斷不會在此時了結他的命。

上霄眼中迸出冷，厲聲道：“你哄騙公主，已是罪大惡極，天地不容。又未善待公主的兒，更是罪上加罪。”

他本以為公主如此姓埋名，平安度過此生，也是差強人意。可直到公主逝世后，那個小娘子又一副病容，被婢帶來尋他救治。

幸好如今公主的兒已尋到了命定之人，被好好的保護著。

上霄冷冷一嗤：

“老天有眼。不過暫且留你一條狗命罷了。”

外面忽落了驚雷，明弘謙回頭之際，后卻已空無一人。

*

雷聲將榻上的人兒驚醒，如同驚弓之鳥一般鉆男人的懷抱之中，攥著他的袍一角瑟著。

窗外劇烈的風雨忽來，天幕間電閃雷鳴，如同將要從中間劈開一條裂隙。閃電照在被風吹得鼓起的簾帷之上，亮如白晝晴空。

室忽暗忽明，顯得詭譎無比。

裴神玉起點了燈，回將擁懷中。的黑發鋪在子綿的上，他看見那雙清澈的貓兒眼如同兩盞微弱螢火，煢煢無依地著他。

他眼底蘊著擔心，如往常一般將深深擁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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