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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英領人檢查過府邸外之后，向天子點了點頭。

而拂春等婢子也已手腳利落地重新打掃了一遍，布置好了貴妃慣用的熏香爐帳等等。

裴神玉這才緩步，輕輕將明蘿夢放置在繡榻之上。

可當人兒躺下來，杏眸未睜開，的手卻仍然下意識揪著他腰間的玉佩。仿佛那是令安心的東西。

裴神玉低低一笑，解下了玉佩，放在的枕邊。

他遂離開室，在外間略略休整一二。

裴神玉正飲茶聽元蒿匯報之時，外面有忽有人敲門。元蒿止了聲，去將門打開。

一個形貌機靈的小廝腆著臉笑道：“主人說了，貴客遠道而來，一路風塵仆仆，我家主人明夜籌備了一場迎接宴，為您今夜接風洗塵。還您務必賞臉。”

元蒿正替陛下拒絕，卻見裴神玉眼神以示意，這才應了。

一夜休憩無話。

第二日明蘿夢仍是神困靡，覺長易醒。裴神玉并不擾，只在外間理公務。窗外漸漸黃昏日落，水邊舟艇卻華燈張彩，瓊筵已備。

裴神玉遂攜元蒿玄英等人，赴宴而至。

徐靈早已提前籌備好了這一場接風洗塵的筵席，他此前還心疼自己此次破財，會不會是多此一舉。可他如今卻只懊惱，自己沒有準備得更奢華一些。

席面上，徐靈笑得熱至極：“這是下令人從名紫樓新送來的胭脂鵝脯，您嘗嘗？”

裴神玉不言，由側侍從用銀針逐一驗過，頷首示意之后，元蒿布膳畢，他方徐徐落筷。

胭脂鵝脯以清遠鵝用香料熏煮，價值不菲。鵝澤殷紅如胭脂，鮮杏膩，有芳香。可男子嘗之，卻姿態從容，似乎見之平常無奇。

并沒有毫驚訝。只淡淡道了一句：“尚可。”

徐靈心中更加篤然熱切，笑意也轉深了一些。

他掌大笑：“來人，上歌舞。”

徐靈所安排的歌伶樂人卻并非庸俗一流，而是極為雅致的琴音扇舞。水袖流轉，圍繞著一名距離席面極近的琴娘，戴著面紗彈奏古琴，十指如玉，音如流水淙淙。

裴神玉卻忽開口問道：“二月龍溪枯涸，而岸顯瑞石，你可知曉此事？”

龍溪同樣地廬州，距舒城不遠。二月枯水，在河床顯出了一塊碧瑩如玉的大石，上刻絳奇異花紋。當地人皆以為天降祥瑞，由吏上報朝廷。

徐靈卻下意識皺起了眉，似乎這是一件極為棘手之事。

“下的確知曉一二。只不過，此事不好說……”

他言又止，而裴神玉眼神明亮如芒，聲音堅定如磐石有力，仿佛也令徐靈的心安定下來。

“你看見了什麼？可與我一一說來。無妨，直言便是。”

徐靈心中張，卻知道這就是他遞投名狀的時候。

以他所察言觀，便知王公子在神都必定是個人。倘若他能展現出自己的價值，與王家搭上關系，對于運或許能有所幫助。

當下自是有問必答，傾盡所有。

“下當時在石頭附近發現了朱砂，心中覺得奇怪。后面又仔細觀察到，當時津口常有一些外鄉人來往，上皆佩紅飾，行事也看起來與常人迥異不同……”

事涉忌避諱，徐靈回答得小心翼翼。

“他們往何去？”

“下記得，應是往揚州一帶。”

裴神玉微微凝眉。又幾番對答之后，他也大致清楚了所想了解的信息。他微微頷首，對徐靈也和悅了一些，正準備離宴。

徐靈心中卻念著想到昨日所見一幕，敲定了主意。

此時歌舞也到了高，緩緩落幕，舞們逐一退去。琴娘卻未離開，緩緩摘下面紗，嫣然一笑。

徐靈笑著招手道：“來，卿月，快給王公子見禮。”

徐卿月生得花容月貌，穿一淡紫云紗，清淡如蘭，眉眼卻妖嬈嬛嬛。一禮，開口如百靈鳥人：

“小子徐氏卿月，見過王公子。”

余瞥見對方俊朗卻清冷的面孔，頰邊紅暈更真切了幾分。裴神玉未置一詞，眼底卻淡薄幾分。

徐靈笑呵呵：“卿月啊，還不快給王公子斟酒。”

“王公子，這是下的侄俆卿月，還算機靈。若是王公子不嫌，大可讓留在您邊，為您添香磨墨。”

京中貴族公子多蓄人，若是卿月能得王公子青眼，日后何嘗不能進一步攀上太原王家，助他青云之路。尤其他這個侄生來就姿容不俗，是郡中見的人。

此時徐靈已沉浸在想象的喜悅之中，有些沖昏了頭腦，流出幾分庸俗之相。

徐卿月似拒還迎，含走了幾步，裴神玉卻冷道：

“不必了。”

他的面一下變得極為冷淡，遂起而去。

元蒿趕跟隨而離，一邊為徐靈抹了一把汗。他此前還以為對方是個機靈人。

不過如今看來，這個想法怕是要推翻了……

……

裴神玉回到府邸之中，輕輕推開門。

盡管未到，然而方才接近的那名子上卻薰了許多香。因此夜風一吹，那一子極其細微的甜香還是鉆了明蘿夢嗅覺靈敏的鼻尖。

月下一雙杏澄似水的貓兒眼，瞬間微微睜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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