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川一中建校至今，有個慣例：正式開學第一天，上午正常上課，下午放假。

其名曰：步“深淵”前的最后“狂歡”。

實際上——

半天時間，該補的作業趕補齊，該修剪的趕修剪，熬大夜的那群人趕調整作息……

明后兩天要考試，今天上午前三節課考前復習，最后一節布置考場。

考慮到大家要趕回家吃中飯，賈老師簡單代了幾句便放學。

沒一會，教室的人走了七七八八。

江霧往書包塞了幾本課本，邊嘉嘉湊過來。

“小霧，你住哪？遠嗎？要是方向相同，我們一起回家唄。”

書包拉鏈卡住不，江霧埋頭專心搗鼓，下意識報了一個地名。

“瀾庭景灣。”

暗自咬牙加力，費老大勁才把它拉上。

從說出“瀾庭景灣”那一刻，到拉鏈功拉上，隔壁失去了一切靜。

抬起頭，往旁邊看。

只見邊嘉嘉面朝這邊，微啟，黑眼珠里全是震驚。

咽了口口水，不確定又問了一遍。

“你剛剛說住哪？耳朵最近不太靈敏，有點沒聽清。”

江霧歪頭，遲疑地說：“瀾……庭……景……灣？”

每吐出一個字，邊嘉嘉眼里羨慕就增添一分。

江霧被盯得渾不自在，警惕地看著。

“偶滴天吶，活的千金大小姐、小公舉、財神婆！”

邊嘉嘉撲上來，一手抓住江霧一只胳膊，邊喊邊搖晃。

江霧被嚇到，“……欸？等一下，你先淡定點。”

“不行，淡定不了一點。”邊嘉嘉激地說：“大金在邊閃閃發，必須麻溜地抱牢，這樣人生便能斗幾十年。”

江霧：在說什麼玩意？ ？ ？

“那可是瀾庭景灣欸！誰不知道那片區域的房子，一般人買不到，買到的人不一般。你沒轉來之前，放眼整個學校，只有一個人住那。”

江霧心臟跳一拍，試探地問：“還有誰啊。”

“隔壁班的傅池硯啊！”

江霧：“……”

哦豁。

昨晚可是親口答應過他，要當個安靜空氣的。

這樣一來……

江霧抖了抖肩膀。

咦——細思極恐、思也恐、不思都恐！

“學校人這麼多，應該不止他一個住那。估計還有其他同學，只是不知道而已。”江霧干地說。

“不可能。”邊嘉嘉聲音堅定。

江霧皺眉。別啊，還是有可能的。

想了想，記起傅池硯邊當時還有另一個男生，“比如他朋友什麼的……”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以類聚，人以群分。

更何況看人一向很準。

那位三番兩次語出驚人的男生，看著不著調，實際上可能真的不著調。

但他腳底踩的，上穿的，手里用的，還有整個人的氣質——家庭背景肯定不一般。

邊嘉嘉：“你說路緒和沈商瑾啊。”

聽到兩個名字，江霧挑了下眉。

喲，冷臉哥人緣不錯，居然有兩位鐵哥們。

邊嘉嘉想了想，“那兩位家里有錢沒錯，但不住那，好像住在隔壁小區。”

江霧短促“嗯”了一聲，下一秒，毫無征兆地站起往外走。

“突然想起有人在校門口等我。先走一步，明天見哈。”說得又快又急。

邊嘉嘉這邊還沒反應過來，那邊已經不見人影。

看著消失在門口的背影，邊嘉嘉摳了摳太。

“這麼急啊。咦？一開始我想問什麼來著？”

“嘶……這麼一打岔，完全記不起來了。”

……

有人在校門口等，其實是江霧怕邊嘉嘉繼續追問，隨口扯的一個謊。

萬萬沒料到，居然真有人在門口等。

江霧出了校門沒走幾步，斜前方傳來兩聲汽車鳴笛。

想事的沒注意，繼續往前走。

早上出門太匆忙，手機放餐桌上忘記拿，所以只能靠依稀記憶中的依稀路線回去。

車鳴沒放棄，又響了兩聲，接著車窗降下。

“江霧小姐。”

聽到自己的名字，江霧停下來，左右張。

七米遠的位置，一輛黑轎車停靠路邊，降下的車窗出一張青年男子的臉。

江霧瞇起眼睛看，認出對方是傅家的司機——小李叔叔。

早上肖阿姨給看過照片，稍微介紹了幾句。

江霧小跑過去，喊了一聲。

小李叔叔朝笑了笑，示意上車。

關門坐好后，車子啟。

看著倒退消失的學校大門，江霧前傾，“我們不等傅池硯嗎？”

“不用。”小李叔叔過后視鏡看，“小硯很坐車，平時都是自己騎車上下學。”

“這樣啊。”江霧靠了回去，小聲嘀咕一句，“還以為是不想和我坐一輛車呢。”

車里開了空調，幾乎是閉空間，安靜的環境下，小李叔叔聽到了的嘀咕容。

“沒有哦。”小李叔叔在前面說。

講人壞話被聽到，還是對方的小雇主，江霧有些不好意思，趕道歉。

“對不——”

“就半小時前，他還專門給我打通電話，說了放學時間，讓我準時來接你。”

“啊？”江霧腦袋出現幾秒宕機，猛地抬頭，“誰打電話？”

“還能是誰，小硯啊。”小李叔叔說。

江霧沉默了。

小李叔叔接著說：“他說你剛來，不悉這邊，而且小區里面比較繞，怕你路上耽擱太久。哦，對了，今天早上你是不是遲到了？”

“是。”江霧到奇怪，“您怎麼會知道？”

難不賈老師打小報告了？應該不至于吧……

小李叔叔對笑，“小硯電話里告訴我的。”

江霧更奇怪了。

傅池硯？

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傅家和學校距離并不遠。

走路時間久點，公車會繞路，但私家車用不了幾分鐘。

沒等江霧想出個所以然，車子駛院子。

“到了。”小李叔叔出聲提醒。

“這麼快。”江霧收了思緒，看向窗外。

“是很快，大概十分鐘的樣子。”小李叔叔轉了看，“今天是臨時有事，所以很抱歉沒能送你去學校。以后上學回家還有外出，都給我負責。”

江霧擺手，“會不會太麻煩。”

以前在家，父母給單獨配了一個司機，無論去哪都不用自己心。

但今時不同往日，這是在別人家，用的別人專屬司機。

那位要是知道自己私下搶走他的司機，會不會半夜連人帶箱子被丟出大門啊。

“不麻煩。除非天氣不好或者出遠門，小硯幾乎不坐車。閑著也是閑著，更何況——”

小李叔叔聲音頓了頓，眼里帶笑看著說：“這也是小硯的意思。”

司機的話如同一塊石子墜水里，激起一圈小小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