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我不會再讓你等了。……

渝州城外, 排隊進城的人蜿蜒如扭的巨蟒，不斷像後延。

趙焱下馬，一手牽著馬繩, 另一只手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

他謙虛問：“煩勞小哥跟我說說，為何今日進城的隊伍如此緩慢。”

往日進城只需查驗戶籍，登記姓名即可, 斷不會像今日這般還要搜。

“你從外地來的吧？”灰布小哥打量趙焱一眼，看他五端正，相貌俊朗, 眼神舉止大大方方，不像歹人。

他附耳低聲道：“上面在查龔州餘孽，對你們這種外鄉人查得特別嚴。”

趙焱笑容一僵, “龔州餘孽怎麽會到這裏？”

“唉，不知道。”灰布小哥擺擺手, 他雖然在渝州城, 但對當年清掃龔州的腥力度也略有耳聞，一臉畏懼道：“沾上他們沒一個好下場的，渝州百姓怕死了他們那幫害群之馬, 城守大人更是偶爾親自帶人守在門口。”

趙焱問：“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十日前。”

十日。

他眼眸半瞇，十日前他正好傳訊給京城, 報告江念棠的死訊。

“聽說京城還派了人過來，每隔十日就要將城名單上報朝廷。”小哥道：“現在不僅要登記姓名, 籍貫, 來, 和樣貌特征都要寫，所以才慢。”

趙焱掏出一錠銀子放在小哥手裏，悄聲問：“知道京城來的人是誰嗎？”

小哥喜笑開地收進懷裏, 毫不吝惜地分報：“據說姓李。”

趙焱瞳孔微震，姓李，難道是李玉。

他立刻翻上馬，對小哥道：“多謝了。”

不能進城。

李玉一定會認出他。

按照他的傳訊，自己此刻應該在嘉寧城的路上，而非渝州城附近。

小哥道：“不進去了？”

趙焱調轉馬頭：“天熱暑重，隊伍前進太慢，我改天再城。”

他高揚馬鞭，疾馳而去。

李玉若是發現他的行蹤，就等于趙明斐發現。這些年來，

趙焱深深認識到趙明斐的心細如塵，智多近妖，但凡他 敢暴一丁點蛛馬跡，趙明斐就會像嗅到腥味的追過來。

他實在不敢賭，只好繞道去青雲鎮，好在穿林山于他而言不算難事，只不過多費些時日罷了。

趙焱拿出懷裏的素錦囊，他托人從滇南帶回一包金邊玫瑰的種子，據說開花時花瓣邊緣有金細邊，馥郁滿堂。

他想，江念棠一定會喜歡的。

*

“娘親，昨夜你去哪兒了？”

柳晚邊吃水晶蝦餃，邊問娘：“我想抱你，發現撲了個空。”

柳雲面微僵，嗯了半天也沒有想好怎麽回答。

柳晚吃完裏的東西，瞪大眼睛看邊心不在焉吃東西的人，又了聲：“娘？”

趙明斐及時解圍：“看月亮去了。”

母倆同時向他。

柳晚奇怪道：“大半夜看月亮？”

“半夜才有月亮。”

柳晚回頭看了眼娘，又轉回去看爹，忽然像是想到什麽，撇撇道：“你們兩個自己去看月亮，為什麽不帶我！”

眼看著眼睛紅了起來，瞳孔漫過水，“嗚嗚嗚，你們不要我了。”

柳雲立刻哄，不滿瞪了一眼旁邊的人。

趙明斐也彎下腰，的腦袋，聲道：“不是不帶你，是因為你現在正在長，要多曬太。我和你娘已經長不了，所以才能看月亮。”

晚晚一一打著淚嗝，泣道：“娘，真的嗎？”

柳雲看了眼明斐一本正經，半點不害臊地哄騙一個三歲小孩，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真的。”掏出帕子給兒幹淨眼淚：“哭也長不高，所以不要哭了，好不好？”

柳晚嚇得立刻收回眼淚。

用完膳，柳晚早忘了看月亮的事兒，高高興興跑去隔壁看洪娘子做糕點。

“別生我的氣。”趙明斐從江念棠的後圈進懷裏，下頜抵在的頸窩，像哄晚晚一樣哄：“我錯了。”

柳雲無奈嘆了口氣：“今晚，不，這幾日你都別去了。看月亮能哄一次，哄不了第二次。”

趙明斐指尖勾起落在肩上的一縷青，笑得曖昧：“我沒有哄，昨晚上我們不就在窗邊賞月嗎？”

不只有月，還有月下人。

柳雲的脖頸瞬間燒了起來，這把火一直蔓延到臉頰，耳。

耳垂漲紅充，像一顆珍珠，圓潤，靡豔人。

趙明斐眼眸漸沉漸燙，眼前浮現出昨夜月下，朦朧的月華落在雪上，卻暈開香的櫻，又在他的下變濃豔的玫瑰紅。

宛如一朵盛開的花，麗。

然賞花人不知憐惜，風摧雨折，非要抖地將枝頭上的珠盡數抖落才罷手。

趙明斐含住耳垂，低聲呢喃：“念念，我好想你。”

雙臂攏，像是要把人融進自己的骨裏。

柳雲無聲嘆了口氣，任由他抱著，但心裏下定決心，今晚上不能再跟他胡來。

趙明斐完全無視白日眼裏的拒絕，到了晚上估著晚晚已經睡，他又去江念棠的廂房。

廂房外，他沒能推開門。

趙明斐也不惱，禮貌地屈指扣門，敲了三聲。

裏面沒有人應。

他又敲了三聲，依舊沒人回答。

寂靜空的院子裏，敲門聲格外突兀。

就在他準備敲第三次時，門後傳來氣急敗壞的低語。

“怎麽又來了。”柳雲惱道：“白天不是說好歇一段時日嗎？”

趙明斐被責怪也不反駁，只一味認錯：“念念，我什麽也不做，我就在門口守著你。”

柳雲覺得他在用苦計迫自己出去，冷哼了聲。

趙明斐道：“從前我們幾個月才能見上一次面，見面長則一炷香，短則肩而視。我每次想你的時候就暗暗發誓，將來我們親後要日日同榻而眠。”

柳雲腦子嗡了一下。

眼前浮現灰年與迎面相逢，卻不敢逾矩上前的局促神。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又迅速分開，重新回到各自的軌道上。

一切像是什麽都沒發生，卻又像說盡了所有。

你還好嗎？

我很好，你呢？

你好，我就好。

年極力藏的眷不舍，卻清晰地充滿他的雙眸。

此時，門外的聲音又道：“你忘記了沒有關系，我還記得。”

他笨拙地藏語氣中的落寞：“我只是想離你近一點。”

柳雲的心髒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難得令不過氣。

門猝然被打開，趙明斐的口被什麽東西撞了上來。

他毫不猶豫地出雙手將人接住。

“我不會再讓你等了。”江念棠聲音悶，手攀上他的後背，死死攥住他的襟。

溫的軀盈滿懷中，趙明斐的口卻像是被掏空，夜風呼啦啦地往裏灌，涼颼颼地像刀子一樣刮在四肢百骸上。

他從前用了諸多雷霆手段想讓江念棠主靠近他，接他，卻不及以趙焱的份對說一句話。

趙明斐像是被什麽定在原地，一言不發地盯著的頭頂，眸底黑沉，如手不見五指的無星夜空。

他無聲地笑起來，擡手上的後腦，五指雲鬢之中以便更好的掌控。

“我確實也不想等了。”

輕輕往後扯，待出淚痕遍布的面龐時，俯吻了下去。

含半斂眉，教君恣意憐。

今夜無月，卻風不止。

冰裂紋木格窗好似要被颶風撞碎，拍擊聲驚飛老樹昏。

次日，柳雲清醒後惱地捂住臉。

酸無力的四肢在嘲笑昨夜的荒唐。

“娘，你還不起來嗎？”柳晚已經學會自己穿服，兩腳一蹬，鞋也套進腳裏。

柳雲的手臂住半張紅的臉，疲憊道：“娘還想睡會，你自個兒去隔壁吃早飯，不用管我。”

柳晚先問了有沒有不舒服，在得到只是累了後安心往外走，“我等會帶吃的回來給娘。”

柳雲笑著說謝謝。

等人走後，把自己埋在被衾裏，恥得呼吸都是燙的。

昨夜怎麽就心了，怎麽就允了他天席地胡來。

要是昨夜被人撞見，都沒臉見人了，何況屋子裏還睡著晚晚。

蒙在臉上的薄衾被人忽地走，明斐俊俏含笑的面龐從天而降。

他順勢坐在床榻上，手過來。

柳雲本能躲他。

明斐的手在空中頓了頓，繼而往的腰後探：“我給你一，等會就能起了。”

原來他什麽都知道！

柳雲眼眸冷厲刮了罪魁禍首一眼，卻不知秋水般的眸一點威懾力也無，反倒出幾分拒還迎的，惹人心難耐。

“好了，別勾我。”趙明斐的手掌一使勁，將整個人翻過去，趴在床榻上出整個後腰，同時擋住那雙魅的勾魂眼。

生氣是真，但的眼裏沒有憎恨，厭惡。

只是單純氣他昨夜毫無節制，不知分寸。

趙明斐掌心在腰上的反複，放松筋，沒什麽誠意道歉：“我下次注意。”

柳雲恨恨錘了下床榻，咬牙切齒道：“沒有下次！”

生氣的樣子像撒，可憐可。

趙明斐彎了彎眼眸，“對不起，我昨晚太激沒控制好力道，現在好點沒？”

柳雲上的不適及時制止的心，沒好氣道：“真心疼，你就別來了。”

“好。”趙明斐爽快答應：“這幾日你好好休息。”

柳雲沒想到他這麽好說話，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明斐指天發誓：“我說到做到，七日夠不夠，七日之我晚上保證不打擾你。”

他扶著起來，耐心地喂吃下熱騰騰的魚粥，又囑咐這幾日多休息。

見他態度良好，柳雲也不好再出言責怪，畢竟昨夜主開門的是自己。

午憩醒來，的小腹墜痛，掀開被子，殷紅的沾上了擺。

柳雲霎時明白過來為什麽是七天，氣得臉都白了。

等換好，忽地眼眸微。

明斐滿打滿算來青雲鎮不到一個月，卻清楚地知道的小日子，想來他們真的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

柳雲好好休息了三天，明斐特意吩咐廚房按照的況調整菜肴補湯，吃好睡好，整個人神清氣爽的。

剛好對門的洪娘子問要不要拿些剛做好的桂花糕回去。

柳雲不吃甜的，也不允許柳晚吃太多糖，之前最多就去討一塊給晚晚嘗個新鮮。

但——

依稀記得明斐應該很吃桂花糕，洪娘子的手藝又是一等一的好，便想著去拿一些回來給他嘗嘗。

他對食住行樣樣上心，也該投桃報李才是。

“家裏有人病了？”柳雲看見上回給明斐包紮傷口的大夫背著藥箱進屋。

洪娘子道：“我娘的老病，例行問診，安安心。”

柳雲若有所思。

一直想找機會弄清楚明斐失的原因，還有之前在竈房裏看見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