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當年錯信了人，害十月懷胎的孩子枉送了命。

恭王提起太上皇臉頓時冷寒，他難過地輕拍妻子的背脊，安道：“他馬上就要死了，忍了這麽多年，終于能為我們的孩子報仇。”

“他死一千次，一萬次都比不上衍兒。”

趙衍是他們為死去孩子取的名字，當年有孕後，夫妻兩人翻遍群書，最終定了兩個名字，一個男孩，一個孩。

男孩取名衍，寓意“衍斯祚福，萬世無疆”，他們希孩子福澤綿延，人生順遂。

恭王提起長子也痛苦不已，他當時得知妻子懷孕時有多高興，在看見死嬰時就有多絕。

先帝步步，妻子不想他夾在中間為難，也曾妥協他納妾，亦或者願意和離。可恭王既然當初在娶時承諾過一生一世一雙人，便絕不會食言。

再說，他自從見了恭王妃，世間再無任何子能他的眼，納妾也是害了對方。

這個孩子讓張的雙方都有了緩和的餘地。

恭王妃知道事關重大，對待腹中的孩兒再三小心，平日裏嗤之以鼻的習俗也牢牢記在心裏。

不參加婚禮喪禮，避免沖撞胎兒。聽說民間有剪斷胎神的說法，便命令侍將屋裏的針線剪刀全都收起來，甚至在懷孕期間不允許家裏殺生。

恭王府在京城最好的地段，依山傍水，環境優，每年夏時院中遍布蟬蟲，日日都要派人清理才能得些清淨。

然而那年恭王心甘願聽了一整個夏日的惱人蟬鳴。

他們兩人和所有第一次為人父母的普通人一樣，張又欣喜地期待他的降臨。

恭王抱住抖不已的王妃，著嗓子道：“他死不足惜，你可千萬別為他再傷了子。我們還有玲兒和瓏兒，再哭下去，明日他們來請安時會害怕的。”

恭王妃接過錦帕掉面龐上的淚，靜靜依偎在恭王懷中，默默祈禱的衍兒下輩子能投個好胎。

也不知道他長大後的樣子是像多一點，還是像恭王多一點。

太上皇熬了三日，最終孤獨地死在一個深夜。

死訊傳來時，趙明斐剛把江念棠從水裏撈上來，全被熱水泡得紅撲撲的，像春日裏盛開的滿樹海棠，讓他忍不住折上一朵含在裏。

傳信的人哭著跪地回稟：“太上皇于亥時一刻殯天……”

趙明斐暗嘆真晦氣，選什麽時候不好偏偏選現在，他只能放過到邊的鴨子。

悉心耐心替幹淨，依次穿好小，寢，又躺在床榻抱著溫存。

江念棠忍不住提醒他：“太上皇……”

趙明斐不以為意：“死都死了，我去也不能救活他。下面的人自會辦妥喪事，到時候我按例出席便可。”

等到他抱夠了，才施施然接過左思準備好的素服換上，往太上皇的寢殿趕去。

“你不用起，好好休息。”趙明斐系上抹額，告訴：“明早上用完早膳再過去。”

宮裏因為這場喪事到都是白幡和紙錢，滿宮在表面上都為太上皇慟哭哀傷，可實際上真正傷心的人沒有一個。

太上皇的發妻江太後以悲傷過度，臥病不起拒絕見他最後一面。

發喪當日，皇宮初雪，天地白茫茫一片，遮蓋住曾經所有的醜陋與恩怨。

恭王妃夫婦走在隊伍後面，面無表。

忽然，恭王妃看見一個人影從左前方的假山石閃過，登時抓邊恭王的手。

“他、他……”

顧焱是尾隨一個鬼鬼祟祟的宮婢到此，聽說曾經的好姐妹是長明宮的宮婢，木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