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 “你怎麽比得上他。”……

猜到與江念棠見面的人是顧焱, 對趙明斐來說并不難。

一個能在他嚴布置的天羅地網中逃之人，絕不是泛泛之輩，這個人一定擁有絕佳的武藝, 過人的耐力。

同時，他們肯定見過面，才會有這次約定。

江念棠一直在棲梧苑, 幾乎足不出戶，唯有三次在外與人接，其中有兩次, 這個顧焱的人都在場。

一次馬場，一次與他對劍。

江念棠不正常的那一天，就是從馬場回來後開始的。

而在對劍那一日, 江念棠看似用在保護他，實則是為了擋住後之人。

但讓趙明斐確認江念棠認識顧焱的證據, 是無意中說的一句話。

說顧侍衛武藝再高強也要為他驅使效命。

當日他沒有過顧焱的名字, 江念棠是如何知道與他對劍之人姓顧。

就算從嚴小姐口中打聽到自己最近在跟一個姓顧的人練劍，又怎麽能肯定當天的人就是顧焱。

他記得周圍還有好幾個穿著相同的侍衛，他們都是他的陪練。

江念棠不但能準確認出顧焱, 還十分肯定他的武藝高強。

一個不懂劍的弱子，僅憑一兩招就能斷定他不如顧焱, 除非對他們兩個的劍都有了解。

亦或者，在心中, 顧焱就是最強的。

趙明斐在心底冷笑, 也怪他當日被的甜言語迷得找不到北, 竟忽略如此不合理的地方。

只是他沒想明白，依照之前江念棠對那勞什子子期深義重的模樣，怎麽會去勾搭其他人。

那什麽子期知道, 豈不是要被氣活過來。

如果顧焱就是子期，那麽所有的疑問都迎刃而解。

嚴珩一早就知道趙明斐心思縝，智多近妖，卻沒想到他花了十幾日調查確認的結果，趙明斐僅憑幾疑點就判斷出顧焱有問題。

“陛下，此事全是臣的疏忽。”嚴珩一道：“待我親自將人擒回來，您再問罪。”

趙明斐慢聲道：“不著急。”

嚴珩一不再說話，跪在地上。

趙明斐突然問：“他哪裏跟朕長得像？”

嚴珩一一愣，“顧焱區區一介草民，如何能與陛下相提并論。陛下天獨絕，容姿無雙，乃是真……”

“行了，”趙明斐不耐打斷他的奉承：“你實話實話，朕赦你無罪。”

嚴珩一直起，借微弱的燭火謹慎地掃了眼趙明斐鷙的眉眼，低頭道：“從前顧焱沒有曬黑，眼睛沒有傷時，乍一看有幾分肖似您。可真正接後立刻就能發現，您與他完全是不同的，無論是氣質還是氣勢。”

其實趙明斐心裏早有判斷，他跟顧焱的眉眼只能說勉強有幾分相似，臉卻是完全不同的樣子。

正常人是不會將他們二人弄混的。

但是江念棠卻認錯了。

為什麽呢？

因為顧焱，到神志不清，到思念如狂。

趙明斐住椅子的扶手起，緩緩走到一旁的黃花梨木劍架前，手取下那日與顧焱對戰時輸給他的長劍。

掌心握住劍柄上的螭龍紋，蹭地拔開劍鞘。

一道寒掠過嚴珩一的眉骨，森森劍氣刺理，令人背脊戰栗。

趙明斐并攏兩指劃過閃爍寒芒的劍，雙眸迸出擇人噬的冷，雲淡風輕道：“暫時按兵不，一切如常。”

嚴珩一愈發屏息斂氣，恨不能原地消失。

上回他聽見趙明斐用這般平淡無波的態度理事，還是他得到報趙明瀾背叛他，去向太上皇投誠告的時候。

趙明斐也是面無表，吩咐手底下人不要打草驚蛇，任由趙明瀾蹦跶。

最後他的下場堪稱慘烈。

趙明斐最擅長鈍刀子殺人，他沒有直接死趙明瀾，而是把他扔到太上皇的宮裏任他們兩人自生自滅。

他讓太上皇以為趙明瀾從未背叛過趙明斐，所有的一切都是兩兄弟在作戲，包括送趙明瀾來這裏伺候他，是為了替趙明斐博一個至純至孝好名聲。

太上皇氣得整日裏鞭打趙明瀾。

趙明斐又克扣太上皇的吃穿用度，誤讓他以為都是趙明瀾暗中作祟，打得愈發狠。

趙明瀾有苦難言，他想用趙明斐親弟弟的名頭制太上皇，可宮的人早得了趙明斐的命令，不得違背太上皇教導子之心。

不但如此，太上皇每日的吃食中都加了大補氣之，長期服用會讓人的脾氣變得暴躁易怒，還有使不完的力氣，盡數都用在了趙明瀾上。

太上皇漸漸明白過來，趙明瀾也是害者。

可他一想到趙明瀾是趙明斐的親弟弟，對趙明斐的恨與心中的不甘依然在趙明瀾上發洩。

趙明斐又給了趙明瀾負責每日太上皇湯藥的權利，放任他下慢毒藥。

他不殺他們兩個不是因為仁慈寬和，他要這對父子互相折磨。

他們都恨他，但最後卻報複在對方上，豈不是有趣。

死不過是頭點地的瞬間，哪有日日夜夜備煎熬折磨來的痛苦。

趙明斐手起劍落，一劍劈開眼前半腰高的實木書桌。

桌面頃刻間一分為二，轟然倒塌，面上的筆墨紙硯悉數落在地。

鷙冷冽的殺意蔓延，嚴珩一頓時打了個觳觫，惶瑟垂首。

“傳朕的旨意，擢升顧焱為五品帶刀侍衛，前行走。”

嚴珩一目瞪口呆，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産生了幻聽。

趙明斐不殺顧焱已經令人難以置信，如今還要給他升？

他反應慢了半拍才跟上，呆滯地應下。

嚴珩一正暗自琢磨聖意，聽見前方猝然傳來幾聲尖銳的笑。

他找不到確切的形容詞，只有骨悚然的恐懼，笑聲含了幾分瘋狂，又摻雜幾分惡意，讓人聽了不頭皮發麻。

聯想趙明斐曾經的諸多狠厲手段，顧焱倒不如直接一死百了。

“退下吧，記得別在他面前餡。”

趙明斐沒有追究嚴珩一辦事不力，換做是他也未必能想到世間有這樣巧合的事。

*

棲梧苑的正殿從外面看上去與平日毫無差別，廂房卻早已變了樣。

除了廂房東邊華麗碩大的床榻還在，其家擺設，桌椅木架全部移走，只剩一塊空寬闊的平地。

地面鋪上厚厚的絨毯，四周的牆壁、承重房屋的雕花檐柱也用同樣厚的褥子層層包裹，重重防護，茶盞掉在屋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會碎掉。

江念棠被迫困在床榻上，的四肢被金/鏈分開鎖在四個角落，鏈條長度經過的計算，既留了活空間，又防止扯掉裏的錦帕，咬舌自盡。

的眼睛被蒙住，黑布完全不。

江念棠知不到日升月落，時間流逝，只能通過宮婢進來喂食判斷又過一個半天。

起初還力掙紮，通過絕食來反抗，但趙明斐不再慣著，連威脅的話都沒有，直接卸掉的下頜，再一口一口生生灌參湯稀粥。

江念棠毫無反抗之力，像砧板上的魚任他擺布。

每過一日，的心就沉一分。

顧焱有沒有上當，趙明斐抓到他了嗎？

門被打開。

今日的第三次。

江念棠之所以能計算次數，皆因這次是趙明斐親自打開門，親自喂食，再使用。

不需要鏡子，也能知曉斑駁不堪的痕跡遍布全。

趙明斐要的時候不說一句話，也不將口中之拿出，像籠的只一味的在上傾瀉怒和。

江念棠偶爾能聽見他重的息和悶哼，但辦完事，他就毫不猶豫地離開。

就像個件一樣，在他需要的時候提供相應的用。

江念棠清楚地到趙明斐對最後一憐惜消失殆盡，曾經西巷口相伴的誼在無聲的對抗中然無存。

而今日有些不尋常。

趙明斐在喂完吃的東西沒有塞回去，還解下雙眼的束縛。

陌生的燭刺在眼眸上，江念棠難地眨了眨眼，直到視線中清晰地出現趙明斐翳的眉眼，心口莫名驚一跳。

難道、難道真的抓住了顧焱？

江念棠眼角的淚毫無預兆的噴湧而出，牙齒不控制地打。

為什麽顧焱這麽傻地執意要來，這分明是個圈套，明明已經告訴過他，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

腦中不可控制地想象著大虞朝慘絕人寰的酷刑，寒意迅速沿著脊骨攀附全，凍得四肢僵冷。

趙明斐面上漠然盯視江念棠的淚，好似有流不盡的淚，他卻知道沒有一滴是為他而流。

心底卻激著無盡的兇意與怒意，當即生了幾分沖，想將這兩人刀刀淩遲至死，方解心頭之恨。

他咬牙勉強下臆間的戾氣，控制自己的聲音，令它聽起來盡可能平靜：“已經過了三日，那個男人對你重病不愈的消息置若罔聞。他似乎沒那麽你，而你卻要為他付出已經獲得的一切，尊貴的地位，唾手的榮華，值得嗎？”

趙明斐承認最後那句話是挑撥離間的小人行徑，他想看江念棠聽見後有什麽反應，得知自己癡心錯付後是痛苦，還是悔恨。

江念棠卻笑了，淚也停下來。

判斷顧焱聽的話，已經離開平溪獵場。

這個笑容如此刺目，惹得趙明斐忍不住問：“你笑什麽？”

顧焱命無虞，江念棠還有什麽好畏懼，仰起頭，勾出一抹豔麗的笑。

“我笑你，不知為何？”

趙明斐臉當即變得十分難看，反諷道：“你又懂？你的是找個替填補心的空虛？”

江念棠短促地笑了聲。

“這點是我的錯。”

趙明斐還來不及再接上一句諷刺的話，又聽道。

“你怎麽比得上他。”

趙明斐剎那間雙目似有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