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你之前說過回來後要娶……

夏末風起，夤夜比白晝涼上七分。

東宮的床帳采用一種特制的輕紗，薄如蟬翼，遇風驟寒，在炎熱的夏日是最好不過的納涼件。

江念棠的雙手被縛，高舉過頭，掌心恰好見垂落下來的紗帳。

床榻上的靜稍微大一點，輕紗便會無規律在五指、手腕上搖晃，寒涼的像蛇鱗在上游走，令人抖，不敢妄。

江念棠確實慌得不敢。

上方之人面帶微笑盯著，雙眸如墨般漆黑，好似能看破藏著心裏難以啓齒的。

紗帳裏一時寂靜無聲，連彼此的呼吸都微不可聞。

“這個問題很難？”

趙明斐微微俯，兩人之間的距離再一次拉近，溫熱的吐息落在的臉上激起驚寒，當下不自覺繃直背脊。

江念棠在他迫人的視線下，咬住又放開，直到幹的瓣被完全潤，方才強忍著抖道：“我只是一下子沒準備好……”

趙明斐好脾氣等著的下文。

江念棠下意識躲避他的視線，卻被他的另一只手強行掰正，迫使不得不直視他的眼睛。

高大的軀在上投出濃重的影，趙明斐逆的眼眸愈發深邃如淵。

“別張，我又不會吃了你。”嗓音低沉，有種說不出的蠱曖昧。

他彎了彎眼睛，勾出一個和的笑容，像春日裏的暖風。

江念棠目掠過他的眉、雙眼，止步于鼻尖，又重新擡眼看向趙明斐。

視線及的那一剎，江念棠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他的黑瞳裏倒映著的臉，讓驟然恍惚。

願意嗎？

江念棠展一抹笑，“願意。”

其實已經準備了很久很久，久到快要忘記應該做出什麽表。

趙明斐到下人忽然放松下來，微揚起頭慢慢向上靠近，接著溫熱而的東西覆上了他的。

他的瞳孔微征，然而只有那麽一瞬，便反客為主。

比起江念棠溫和的，趙明斐的吻強兇狠，像是要將一口口吃掉似的。

這和想象中的不一樣。

江念棠不自覺發出抗拒的嗚咽聲，手想推開他，結果卻發現雙臂仍然被錮在頂，只能扭躲開他強勢霸道的侵。

然而越反抗，被制得愈，江念棠最終只能被承他給予的所有，口中的每一寸都被陌生的掃過。

從沒有被這樣對待過，開始對接下來發生的事到害怕。

就在江念棠要不過氣來時，趙明斐忽然停了下來。

他擡起頭，沾滿/的臉懸在上方寸許，一言不發看著。

無聲的視線在江念棠臉上逡巡，被他看得愈發心虛，不自在別過臉，餘瞥見趙明斐上殘留的潤澤。

這回趙明斐沒再強要求回正視線，只有紊的呼吸與息聲在空氣中纏。

正當江念棠不知如何是好，趙明斐卻側躺在床榻上，他放開的手，改摟住的腰。

趙明斐嗓音喑啞：“早點睡。”

江念棠卻毫無睡意，比之前更僵，起伏的口瞬間停滯。

在肢接間，分明到他的變化，然而他停了下來。想到某種可能後，的心沉谷底，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埋在頸窩的頭忽然悶笑一聲，攏住細腰的手了：“怎麽抖這樣，不是說了睡覺嗎？”

江念棠盯著紗帳頂猙獰的盤龍，艱道：“為什麽……”

趙明斐閉著眼，安似的輕拍的側腰，溫聲呢喃道：“因為現在不是好時候，而且你好像沒有準備好。”他的鼻尖親昵地蹭了蹭細的頸窩：“不著急，我們的日子還長。”

江念棠聽見他說：“別的新娘有的，我都會給你。”

這一刻，覺得自己卑鄙至極，惡劣至極，本配不上趙明斐這樣對。

*

忽如其來的宮變打得朝野上下措手不及，衆位大臣們本以為只是來參加一個普通的宮宴，誰料自己和妻兒盡皆陷囹圄。

廢太子宮，李將軍叛變，恭王府率先稱臣。

要知道李將軍是皇帝千挑萬選提拔上來的親信，他又與嚴珩一往過，兩家人下個月即將定親，任誰也不會想到他是廢太子的人。

再說廢太子，他劍指諸臣，眉目和卻說出駭人之語。

降者，與妻兒回家團聚。

逆者，全家以另一種方式團聚。

有人仗著自己在京城多世累積的基，當場怒罵趙明斐不仁不義，罔顧人倫，表示絕不屈服于他的威之下。

言之鑿鑿，氣勢礴礴，仿佛料定趙明斐不敢殺他。

然而還未等細數趙明斐的罪狀，下一刻已首異，脖頸噴濺而出的柱染紅大殿中的第一塊青磚。

然後越來越多的磚變猩紅，空氣中彌漫著濃稠的氣。

趙明斐隨意坐在象征至高無上的王座之上，瓣微彎，斯條慢理地用錦啪拭劍刃上的跡，青的帕子被染深黑，像是未摻水的墨般黏膩。

他當真踐行自己說過的話，遇到頑固抵抗的，先到後宮抓來親眷，將其當面斬殺，隨後又拿出一本冊子。

趙明斐人送到跟前，言笑晏晏：“一家人，誰也不能。”

負隅頑抗者撿起書冊，翻開一看，竟然是家譜，當即昏死過去。

趙明斐好心太醫替他針灸紮醒。

殺戮從宮蔓延到宮外，早先潛城的三千兵分作數十，聯合李玉手中的人馬將這些個世家大族的府邸團團圍住。

宮裏每送出來一本奪命冊，就有一個姓氏在京城除名。

趙明斐殺人誅心，定要等闔府老全部伏誅，方才下令殺掉早已失魂落魄的朝臣，他們往往等不到銀甲侍衛拔刀便要自行了斷。

然而趙明斐早有預料，勒令侍衛死死制住，必定要等到家族中除他之外最後一個人頭落地才肯松手。

等人自戕後，他哀嘆著命人厚葬。

一連數十日，整個城人人皆化為驚鳥，稍有風吹草便惶惶不可終日，生怕屠刀忽然在自己頭頂落下，遭遇滅族之禍。

趙明斐丟的冊子有薄有厚，竟真的不在乎他們背後盤錯節的勢力，也不擔心將他們屠戮殆盡後朝廷無法運轉。

隨著周圍悉的面孔越來越，還尚存活的人饒是再糊塗，看著地上淋漓的鮮，聽著耳邊撕心裂肺的慘，也該知道如何選擇了。

相比起前朝的腥風雨，後宮顯然要平靜得多。

但僅僅也只是看起來平靜，眷妃嬪們被限制在一個大廳不得出，們誰也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任由恐懼在無聲中蔓延。

外面守著數十個帶刀侍衛，他們面朝殿外，臉上著不近人的肅穆冰冷。

眷們已經被困在宮中數日，心理和到雙重折磨，然而卻不敢有一刻松懈，眼睛戰戰兢兢盯著閉的大門，生怕它不打開，又更怕它又打開。

因為每打開一次，就會有幾個人被拖走，無論是參宴的命婦貴，還是已皇家的妃嬪都無法幸免。

們離開時哭聲凄厲，致的妝容變得狼狽不堪，即便這樣也未能打這些個冷面悍將，遇上不省事的直接將刀架在脖子上。

刀鋒上的冷讓在場的人的臉煞白，膽戰心驚。

最要命的事，出去的人再也沒有回來過。

這架勢，可不像是放人出宮。

眼看大廳的人越來越，最先坐不住的是江盈丹，從小是天之驕，父親是首輔，姑姑是皇後，別說有人拿刀指著，連白眼也未曾過一個，何曾過這般驚嚇。

看向上首的江皇後，好幾次想跑過去問現在該怎麽辦，被母親死死按在原地。

江夫人冷睨了一眼，“乖乖坐下。”

如今人為刀俎，們是魚，只能等著前朝博弈出一個結果。

江皇後還算冷靜，畢竟在深宮沉浮十幾年，看出趙明斐是要殺儆猴，們不過是微不足道的籌碼，做任何事都徒勞無功。

眼神不由自主瞥到牆角胭脂宮裝的妃嬪上，邊現在圍繞著許多人，甚至有品階比還高的嬪妃，這位正是趙明斐的生母李貴嬪。

李貴嬪原本和其他人一樣驚慌失措，然而漸漸在周圍人的吹捧中迷失自我。

造反的是兒子，若是功的地位水漲船高，若是失敗，完全可以推不知，失去這個兒子，還有另外一個從小長在跟前的小兒子。

李貴嬪對趙明斐其實沒有什麽，比起天真活潑的小兒子，趙明斐讓到心悸。他明明是在笑，卻總有種涼薄的悚然，人無法親近。

皇後心冷笑，李貴嬪在想什麽一清二楚，反而對趙明斐的冷酷無愈發忌憚。

比起提前離席的恭王妃，他的生母似乎也沒有到更多的優待。

日升日落，等到門再一次被打開時，大廳裏的人只剩下一半，這回走進來的不再是面目猙獰的侍衛，而是東宮的大宮右想。

面無表環視一周，最終落在江皇後略顯疲態的臉上。

“殿下有令，請諸位娘娘各自回宮，其餘夫人小姐們隨我出宮，宮門口已為各位準備好歸家的馬車。”

聽到這句話的衆人幾乎熱淚盈眶，尤其是歸家二字，格外聽。

然而右想話鋒一轉，冷聲道：“殿下提醒諸位，近來京中躥一夥流寇，來無影去無蹤，已有多家不幸遭難。請各位回去好好休息，切莫跑，否則做了刀下亡魂，豈不冤屈。”

大夥聽出的言外之意，抖著低聲稱是。

右想滿意地走在前面，眷們支起發的，相互攙扶走出令人窒息的大殿。

于此同時，流寇中的某位帶頭人在西街公卿府邸作時，不慎被一位弱柳扶風的婢砍傷了。

嚴珩一嘲笑他：“顧焱，你竟然被一介流傷到，莫不是看上人家了？”

床上的男子雖然年輕，卻是一位用劍高手，嚴珩一等人能有驚無險到達黎城，他功不可沒。

顧焱躺在床榻上，手臂擋住眼睛不想理他。

嚴珩一笑嘻嘻坐在床邊，揶揄道：“你要是真喜歡，待我去查清的底細沒問題後，向殿下替你求個，將賞給你。”

趙明斐雖打定主意對這群位素餐的蠹蟲斬草除，卻對無關要的奴仆網開一面，當然，若有那些個要盡忠赴死的也不規勸。

顧焱擺擺手，示意他快滾。

嚴珩一與他一路患難與共，早把顧焱當自己人，對他的無禮也不在意，同時說起話來也沒顧忌。

“對了，你之前說過回來後要娶一位小姐，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