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個月他已為皇帝扶持起了寒門庶族,皇帝往后邊筑起堅固堡壘,手下可用之人再也不是唯他一個,很快就會有人取代他,為皇帝手中新的利刃。
從皇帝讓他統領兩臺起,容寂便知皇帝心底的謀算。
皇帝的疑心太重,在查明他世后,就沒想過容下他。
即便皇帝查不到他背后有著別的勢力,也把他當了潛在的患和威脅。
利用他無底線清除世家和士族在大魏朝堂的影響,世家和士族暗殺不了他,等他真正將世家和士族到無還手之力,對皇帝而言,他也就完全失去了利用價值,等到那時他面對的可不僅是貶,而該是被皇帝順水推舟拉出來認罪伏法,永除后患。
連言兒卿卿都能看出來,勸他找個理由及時收手,不然被皇帝利用到最后,他不會有好下場。
只是以他的位置,不是隨便什麼理由皇帝便能放過他。
在皇帝原本的預想中,他沒有那麼快招來世家不留余力的刺殺,是容寂在朝中和私下刻意的囂張,更激怒了世家和士族。
就如他縱容屬下踹桓晏一個世子此等看起來十足狂妄的行為,他這四月做的不止一星半點,那些落到他手里的士族員,都被他用刑辱過,士族和世家沒有一個不恨他骨。
這次圍獵,皇帝想試探世家刺殺他的態度,但留了手派軍與他隨行,最后他傷重去了半條命,有些出乎皇帝的意料。
不過現在的朝局,皇帝是立即棄了他,還是保住他差別都不大,所以皇帝選擇棄了他。
朝中那些蒙冤的老臣或是士族員,被他嚴刑供,罷免職,命都沒丟,在大理寺里關押著,等放出來休養都得大半年,復原職已是不可能。
他的罪行和這一年多的功勞,兩兩相抵,還不到皇帝給他定重罪殺他的程度,貶不單在容寂的意料中,也在世家的意料中。
左遷路途遙遠,他傷重未愈,路上會出現各種突發的意外。
皇帝給他貶只是名頭,事實上已經放任了世家來殺他,沒想讓他活著抵達隴右。
他的世還是暴地太早了。
再晚兩年,他所有的部署將萬無一失,眼下他只能暫且離開上京,將自己從爭斗的漩渦中離出來。
才行過兩天,對他趕盡殺絕的刺客就來了。
在上京城里,有皇帝和肅王派的人明中暗中來護衛他,那日圍獵場中的刺殺,后面出現的“幫手”,世家只會以為是肅王派的人趕來援助,如今他遭貶,離開京畿之地,無人會再來助他。
這次的刺客來得與那日圍獵場中差不多,負責押送的差到牽連全部被殺。
而容寂與恕己以潛逃為主,沒正面與刺客拼殺,等逃到一山崖邊,兩人果斷跳下去。
刺客火速到山崖下尋找,但沒找到人的影子,就此失去了容寂的行蹤。
傳回朝堂,便只剩下容寂前往隴右的路上遭遇意外,生死不明這一條消息。
不用秋蟬幫打探,卿言從弘文館回來,就聽到小太監私下談論。
將從弘文館里選好的書放進皇后書房,這時辰皇后無需伺候,急切在儀宮里找尋秋蟬的影。
秋蟬剛從外面回來,兩人悄然回到臥房中。
“姑娘不必擔憂,失去行蹤,生死不明反而是好消息,大人在明,躲不過一撥又一撥的刺殺,只有無人找到大人的蹤跡,大人才能真正險。”秋蟬安。
卿言能明白秋蟬話中的道理,可還是擔心容寂生死不明,只是找不到尸首。
這日以后,卿言在宮里很長一段時日,沒聽到關于容寂的一點消息。
在確定容寂還活著之前,每晚都會夢到容寂。
夢到他為擋刀那一幕;夢到他握著的手一邊護著,一邊與刺客搏殺;夢到那只撲向的大老虎,被容寂一箭殺;還夢到遭遇刺殺的前夜,兩人在林中纏綿擁吻……
半夜驚醒,會有在杏簾居的錯覺,多想一個翻就能撞進容寂懷中,被他擁著一同眠。
可是一手旁邊空、冷冰冰,小榻上只有一人。
白日只要一個人安靜下來,與容寂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便走馬燈似的在腦海中一一浮現。
容寂曾對說過的話在耳畔清晰回響,他的面容在眼前揮之不去。
太子一個月最多來儀宮兩次,秋獵過去半月后,卿言再次在儀宮里見到太子。
這次有旁人在,太子特意屏退其他人,只留下卿言。
“桓晏托孤問你,在宮里住習慣了嗎?”魏承乾負手而立,與隔了五尺遠的距離。
卿言在儀宮必然會面對皇后和太子,經過上兩次事,對皇后和太子都心存了戒備,除了做宮應該做的,別的一概不會把自己歸為特殊。
“多謝太子殿下關懷,奴婢一切都好。”卿言盈行禮,眉眼平淡。
“利用你,孤愧對桓晏。”魏承乾直視著低斂的眸,堅定凝著,“但容寂是孤的心腹大患,世家要保住孤的太子之位,一定會殺容寂。”
卿言瓣合上,原本只是一個含冤而死的臣子之,皇子們的爭斗何故與產生關聯。
因容寂和桓晏,此時此刻才能好好站在儀宮,到底該站在什麼樣的立場?
既不屬于世家,又與容寂沒有明面上的關系,無立場可站。
“這一年多容寂待你好嗎?”魏承乾忍不住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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