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漸起，天際的云層向孤月聚攏，投在林間的輝愈發暗淡。

容寂和恕己順著卿言逃跑的方向策馬追去，直至天明，晨曦取代月，一寸一寸將樹木青草照得清晰可見。

“大人……”恕己都不敢去看他臉上的表。

他們順著卿姑娘逃走的方向找了一夜都沒找到的影子，卿姑娘居然在遭遇行刺的危難之時丟下大人跑了，大人大概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不在意料之中，卻發生了，讓人氣到牙……

“去河南府。”容寂的面上倒還好，眼里心里的怒恨才扭曲可怖，若在他面前，他真想碎的骨頭。

他們從曹州到上京行過一半的路程，剛好到河南府。

回京路上遭遇行刺，另外隨行的張大人和吳大人已在刺殺中亡，四十多個隨從也都全部喪生，此事要立即上報州府，再由州府上報給朝廷。

容寂理所應當留在河南府等朝中派人來接，這次的刺客下了死手，是完全沒有想過會留下活口，容寂還活著，消息傳回朝堂，日后回京路上便不會再有刺客敢來行刺。

這次前往曹州滅除蝗蟲的員，明面上都是肅王一黨，張大人和吳大人自會借機向百姓頌揚肅王仁德，容寂是肅王一黨已不是，他此番立功回京，又出才干，將來留在肅王邊輔佐，對太子和世家都極為不利。

五大世家中的誰，勢力范圍最靠近上京到曹州的路線，誰就有可能是派出刺客的幕后真兇。

容寂等候朝廷派人來接期間住在河南知府家中。

旁人都會以為容寂是在等人，只有恕己知道，大人是要在這幾日找人。

果然剛到知府家安頓，大人就拿出了兩樣令信給他。

這兩樣令信，分別是一枚扳指和一枚令牌，扳指可以調商行，令牌可以調江湖勢力。

朝廷掌管市場貿易、錢谷金帛諸貨幣、商稅等的機構是太府寺，民間也有從商者自發組的商行，用以維系共同利益。

這些商行幾乎囊括了市面上的各行各業，各道、府、州、縣逐級都有各自的商行，全國各地的商行又互有連通。

從商行著手，便能將河南府城的各個角落找遍。

另外的江湖勢力可以將河南府城外各個角落找遍。

只要不是埋在地底下，不出五日，人一定無躲藏。

孤一人，走不了多遠。

容寂想到的容貌出眾，定會偽裝改扮，他把能猜測到的改扮之后的樣子都列為了尋找對象，這樣便無一。

容寂在前往曹州的路上就看出想出逃，真正的應該在去往隴右的路上隨蕭家二郎被山賊所殺，或是下落不明，絕不可能出現在與隴右完全相反的河南道。

只要逃走了，就可以擺賤籍罪臣之的份，從此姓埋名獲得新生。

從始至終都沒想過要留在他的邊。

他也從來不是在乎的人。

“言兒卿卿能離開我，我卻不能離開言兒卿卿。”容寂凝著虛空中的一點，低低的喟嘆，已經在想著把抓回來要如何懲罰，讓記住教訓，往后再也不敢離開他。

在河南知府府中的第一日，容寂姿態閑散從容，還有心思與知府手談夜話。

第二日，他還與知府一道察民，順便旁聽了一些當地最新案。

第三日，他在知府的引薦下，到當地某個士族家中做客，還飲了酒，回府的時候有些頭疼。

第四日，他頭疼地有些厲害，在知府家中休息了一日。

第五日，他疾步出了知府家，策馬出城。

“沒有進過城嗎？”容寂氣息的紊，任誰都能聽出來。

恕己有些遲疑，不知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卿姑娘何止是沒進過城，簡直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上沒有錢財，馬車上只有一點干糧，既然逃了，就說明不想死，這況無論如何，一定會想辦法尋找食和落腳地。

只要人還在河南府，就一定藏不住。

可是過去了五天，無論城外還是城，都沒有一點影子。

容寂憑著對的了解，把能想到的所有求生的方式都想到了，依然找不到的人。

“去山崖下、河里、水塘里找。”容寂腔強烈起伏，渾冷戾之氣著冰凍三尺的寒。

恕己心神震，卿姑娘不會……

人不會憑空消失地沒有一點痕跡，難道……

逃走的時候病還沒好全，一個弱子在手不見五指的深林中駕馬疾馳，各種意外都可能會發生。

他還是太高看了，還以為能跑到哪里去。

言兒卿卿，別死了……

所有人又把那晚遇刺林方圓二十里所有的山崖、河、水塘全部找遍。

這樣又過了三天……

還是一無所獲。

朝廷派來接容寂回京的人馬已抵達河南府，容寂沒有別的理由再在此地逗留。

恕己切實到主子日漸加深的冷戾，他莫名有種預，再找不到卿姑娘，主子不知道能做出什麼可怕的事。

確定在所有的山崖、河、水塘里都沒找到的尸。

在離開河南府前的最后一日，容寂派人去查，最近這十日，有沒有什麼重要的人經過了河南府。

夜后，恕己帶著探聽到的消息回來。

“桓晏世子前段時間被派往東都，八日前剛從東都回京。”

東都就在河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