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老太太不信邪，立刻派人去二房外邊看，果然如羅媽媽所言，有幾塊大石頭的位置變了。

鄭老太太大驚，忙對羅媽媽說：“快給明覺大師傳信，問問他現在到哪兒了！”

鄭老太太心口疼了起來，不斷哎呦喚著，傅湘語連忙給順氣。

“外祖母，這位明覺大師是誰呀？”

“一位舊相識。”鄭老太太說，“當年二房的人都死絕了，我覺得不吉利，于是請明覺大師在二房外邊擺了個法陣，想改改風水。”

傅湘語心道，這二房的“死絕”想必和外祖母不了干系。

但很識趣地不多問，只做出懵懂無知的樣子來：“那現在府里傳的鬧鬼，和二房有關嗎？”

“沒有！”羅媽媽矢口否認，“二房都是幾十年前的老黃歷了！”

“時間再久也沒用。”傅湘語正道，“外祖母，您當初做主讓姨母嫁給四老爺，這事做的不也是神不知鬼不覺？可過了這麼些年，不還是被人挖了出來，害您栽了這麼大的跟頭！”

鄭老太太和羅媽媽神復雜地對視了一眼。

傅湘語繼續道：“我就是覺得府里鬧鬼和葉緋霜有關。本來傳言是對四房不利的，可是自打傳出鬧鬼，再沒人說四房了，肯定是在搞鬼！”

羅媽媽擺手：“不能不能，別說了，楊姨娘走的時候，爹都還沒出生呢！這府里的人都換了好幾茬了，還有幾個記得三四十年前的事？”

說到這里，羅媽媽倒是放心了不：“嗐，咱們怎麼還自個兒嚇唬起自個兒來了？下人們嚼舌說些風言風語，咱們怎麼還信了呢？哪有什麼鬼怪。”

與其說在安老太太，不如說在安自己。

對，沒有鬼，更不會是楊姨娘。

可誰知才過了兩天，這傳言就更加了——

一個小丫鬟哭著說：“昨兒晚上那鬼和我說話了！說是楊姨娘，讓我給報仇！我要是不聽的，就要殺了我！”

其它小丫鬟問：“誰是楊姨娘？”

有資歷的婆子仔細想了想，才終于想起來：“楊姨娘？莫非是二老爺的生母？”

“啊？他們都死了好幾十年了吧？”

“呦，這麼些年了還沒投胎呢？這得是多厲的鬼啊，怨氣得多大啊！”

一群小丫鬟嚇破了膽，相約晚上結伴去二房外邊燒紙，爭取把楊姨娘送走。

即便送不走，也別再來找們了。

們一群使小丫鬟，怎麼給報仇啊！

這話傳到羅媽媽耳朵里，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怕是楊姨娘真的出來了。

羅媽媽也給楊姨娘燒紙，低聲念叨著：“你走吧，別纏著我們了。等明覺大師來了，我請他給你做場法事，讓你投胎去個好人家，下輩子清福……”

跟一塊兒燒紙的小丫鬟說：“羅媽媽，您在這兒燒紙楊姨娘也收不到啊，進不來鼎福居！您得去二房那兒燒才行。”

羅媽媽覺得有道理，于是提了一筐香燭紙錢，趁著夜去了二房外邊。

其實怕得厲害，想多些人給自己壯膽，但又怕讓人看出自己心虛，從而聯想到什麼。

人就是這樣，心里有了鬼，就覺怎麼做都不對。

夜間起了風，把羅媽媽的紙錢吹得到都是。

小丫鬟瑟瑟發抖：“這怎麼風陣陣的呢？是不是鬼要來了？羅媽媽，我害怕！”

“小賤蹄子閉上你的！”羅媽媽也怕，聲說，“趕走了！”

誰知剛一轉，墻就躥出來一個影子。

是個人，不高，消瘦，穿著淌的白裳，長長的頭發覆著臉。

的聲音嘶啞嘲哳：“羅媽媽，你也來送我走嗎？我就是來找你的啊！”

起頭發，出一張鮮淋漓的、看不清五的臉。

小丫鬟嚇得大一聲，拔就跑了。

而羅媽媽雙目圓睜，大張，直接嚇呆了：“你……你……”

鬼一瘸一拐地近：“羅媽媽，我的好疼啊！”

“我的臉也好疼！”

“還有我的嗓子！”

“你還我命來！”

羅媽媽也想跑，但年紀大了，兩條也已經了面條，一步都還沒邁出去，就栽到在了地上。

鬼朝一步步近，不住地討要、臉和嗓子。

“你別過來！我沒害你！”羅媽媽坐在地上不斷往后躲，嚇得肝膽俱裂，連聲道，“當初，我……我是奉了老太太的命令，是老太太容不下你們母子！你想索命，你也不該和我索啊！”

這話被匆匆趕來的傅湘語聽了個正著。

傅湘語只看見夜凄清，紙錢在風中漫天飛，羅媽媽獨自一人坐在地上，里說著不能為外人所知的話。

傅湘語面容沉，立刻讓自己的人捂住羅媽媽的把拖回了鼎福居。

羅媽媽披頭散發，見到鄭老太太，立刻大聲哭喊起來：“老太太，是！是楊姨娘，真的是！”

傅湘語俯在鄭老太太耳邊，把羅媽媽剛才念叨的話低聲講了一遍。

鄭老太太一張老臉頓時云布，看向羅媽媽的目滿是寒氣與厲。

嚇破膽的羅媽媽并未察覺，還在嚷嚷：“老太太，真的是，向咱們索命來了！除了，誰還知道咱們把的和臉……唔唔……”

“閉！”鄭老太太厲聲喝止了羅媽媽的話。

“外祖母，這老婦隨便讓人一嚇，就說出了許多對您不利的話，不是忠仆。”傅湘語低聲道，“穩妥起見，最好還是除掉為妙。”

鄭老太太閉上眼，深沉地嘆了口氣。

羅媽媽跟著來到鄭府，迄今為止已經快五十年了。

們一起在鄭府站穩腳跟，一起走過風風雨雨。

當初的許多點子，就是羅媽媽出給的。

年輕時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年老了，也變得不驚嚇了起來。

鄭老太太看向羅媽媽的眼神里，有心痛，有不舍，也有失和狠戾。

但最終還是對這個陪伴了自己大半輩子的老仆存了惻之心，只說：“把關起來，嚴加看守。”

狠不下心去要羅媽媽的命。

羅媽媽被帶了下去，房間瞬間安靜了下來。

鄭老太太臉鐵青，來鼎福居的暗衛首領，怒道：“給我去搜！去各房仔細地搜！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