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姜荔雪才拿七皇叔忤逆過,沒想到這個好孫兒也拿他來噎自己,太後不由惱怒道:“你學誰不好,學那個混球?”
“孫兒知道祖母一直掛念七皇叔,不若孫兒送您去七皇叔那邊過上一段時日,您再催催他?”別老逮著他和姜荔雪催。
太後由氣轉怒,由怒又轉悲,狠狠嘆了口氣:“哀家老了,不中用了,你們都不聽哀家的話了。”
“孫兒心意已決,還請祖母日後不要再為難姜氏……”
太後閉眸搖了搖頭,好似一下子衰老了許多,而後扶著手杖,巍巍地起,走至謝珣旁時,才道:“娶一個就娶一個吧,總比那一個都不娶的好……”
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謝珣便知道,這樁事算是徹底止住了,以後太後再也不會提此事了。
景和二十四年,陛下將皇位繼與謝珣,帶著後宮的幾位嬪妃前往皇家別院養病。
同年,謝珣的第一個孩子出生,是個小公主,承了姜荔雪的雪瓷,白白宛若一顆冰雪小圓子。
謝珣早早為取好了名字,可恰逢他初承大統,只覺得之前的名字都太小氣,于是臨時翻閱典籍為重新取了名字——太初。
太初者,氣之始也①,元氣初生,萬象更新。
謝太初。
生來即貴,被封為樂安公主。
謝珣給南境去了一封信,邀請七皇叔來參加樂安的滿月宴,特意叮囑他別帶那個人回來。
七皇叔給他回信,說邊境軍務繁忙,暫時不開,待周歲宴一定回來,并附贈一盒南珠作為賀禮。
樂安一周歲時,不待謝珣寫信,南境那邊出現,七皇叔忙著平,自是無暇回來,又讓人送來一盒南珠。
樂安三歲時,已初見其格開朗活潑,與姜荔雪全然不像,每日在宮裏上躥下跳,後宮各就沒有不的,連姜荔雪最害怕的太皇太後也被小丫頭拿下了。有一次小丫頭把太皇太後那串盤了多年的佛珠扯斷了,老太太也只是輕輕打了的小屁幾下,後面把那串佛珠送給當彈珠玩了……
這一日謝珣正在書房理公務,林空敲門進來,說原本應該在文華閣接啓蒙課的樂安公主,翻了窗戶溜了出來,現在跑到花園的假山上去了,爬到了最高,宮人們不敢輕舉妄,生怕一不留神把公主嚇到,若是不小心踩空摔下來,後果不堪設想……
謝珣這便暫停了事務,匆匆往花園趕去。
這小丫頭,子不隨娘親,翻窗戶的本事倒是無師自通。
謝珣趕到假山時,那小丫頭正踢著兩條小短坐在假山最上面,沖下面的宮人們囂:“你們上來呀,上來呀……”
“樂安,”謝珣按捺著把這個小丫頭拽下來揍一頓的,面上笑得如春風般和煦,聲與自家兒道,“上面能看到什麽?讓父皇上去看看可好?”
三歲的小丫頭一派天真,瞇著那雙與姜荔雪如出一轍的眼睛,甜甜笑道:“好呀好呀,父皇快上來,這上面可好玩了……”
“好,父皇這就上去,你千萬莫……”謝珣起黃的袍裾,小心翼翼往假山上爬去。
誰能想到當朝的九五之尊,真龍天子,殺伐果斷的一國之君,此時弓著腰,撅著腚,大氣都不敢地爬上假山去捉兒呢。
離小丫頭越近,小丫頭越興,作不免也多了起來:“父皇你好慢呀,快點呀……”
謝珣屏住氣,愈發放了語調:“樂安莫,父皇這就過來了,樂安乖,父皇最喜歡樂安了……”
終于,在一聲聲的輕哄下,謝珣來到了小丫頭的邊,小丫頭正要撲進他的懷中呢,子一,下一瞬便失了平衡,往下墜去……
說時遲那時快,謝珣立即出手,一把抓住了的服,將小人兒拽了回來。
溫的表霎時變得沉,語調也不複方才的父深,帶著之深責之切的惱怒,將小丫頭拎下去,板起臉來教訓:“你這個弄鬼掉猴小混丫頭,下次再敢往這麽高的地方去,看父皇不打死你?”
方才還傻樂的小丫頭登時嚇哭了,一張小癟了又癟,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嗚嗚父皇好嚇人,父皇要打死我……”
“下次還敢不敢爬這麽高的地方了?”
“嗚嗚不敢了。”
“還敢翻窗戶嗎?”
“嗚嗚不翻了。”
小丫頭扯著嗓子嚎啕大哭,一直喊著“父皇兇我”,謝珣訓罷了,想著應該也知錯了,于是便雨過天晴,蹲下哄了起來:“父皇不是故意兇你的,父皇只是怕你從高摔著,聽話,以後不去那麽高的地方了,好不好?”
這一哄,不僅沒哄好,小丫頭反而哭得更兇:“嗚嗚嗚父皇兇我!”
謝珣只好繼續哄:“父皇不是故意兇你的……”
“嗚哇哇父皇兇我!”
謝珣哄得心都累了:“父皇不是故意兇你的……”
“哇哇哇父皇兇我!”
這小丫頭怎麽比娘親還難哄。
正哄不好時,乍得響起一道威嚴的聲音來。
“是哪個小娃娃在哭?”
小樂安哭聲一停,不由越過父皇去瞧那人。
謝珣亦是轉過來,看著逐漸走近的那人,一儒雅的墨藍廣袖長袍,卻不住上的將者之氣,蓄了胡須的臉上,更有一渾厚霸氣。
謝珣抱著小樂安站起來,握著小丫頭的小手,給指了指:“樂安,這是你……七皇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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