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教室位于三樓走廊的盡頭，原本是一間閑置的儲藏室。在得知紀知鳶一行人即將到來后，校方特意將其騰空整理出來。

挨著音樂教室的，是專屬于葉芊卉的舞蹈教室。

推開門，過新的窗戶灑進來，照在排列整齊的樂上。

紀知鳶深吸一口氣。

在心里給自己加油鼓勁：放輕松，你都在能夠同時容納幾萬觀眾的音樂廳里演奏過，等一會兒要面對的不過是幾個小屁孩，而且音樂你最悉的領域，沒什麼好張的。

“太棒了！孩子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的設備！”

葉芊卉驚嘆地走向那架電子琴，手指輕輕過黑白琴鍵。

紀知鳶微笑，“我們帶了基礎教材來，先從最簡單的樂理開始……”

的話戛然而止。

教室角落里，一個瘦小的影正蹲在音響旁邊，耳朵幾乎在金屬網上。

那是個莫約十一二歲的孩，穿著明顯過大的校服，頭發扎一個歪歪扭扭的馬尾。

“你在干什麼？”葉芊卉猛地開口，聲音比預想的嚴厲。

孩像驚的小鹿般跳起來，手指攥著角，那雙澄澈的眸子睜得極圓，卻帶著恐慌和一紀知鳶讀不懂的緒。

像是某種可而不可即的希冀。

孩的聲音抖著，帶著幾分怯意，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小。

“葉……葉老師。”

“知鳶……知鳶姐姐。”

“對不起，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求求你們，別告訴曾老師。”

話畢，抑的啜泣終于發，孩‘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瘦小的肩膀不住地著。

第77章 再抱一會兒。……

孩名秦曉雨，是學校里年齡最大的學生，也是曾在葉芊卉的視頻信中紅著臉說‘喜歡知鳶姐姐’的孩子之一。

察覺到自己的語氣過于嚴厲，葉芊卉彎下腰，平視著孩的眼睛，聲音不自覺地和下來。

“曉雨，現在還沒有到早讀時間，你怎麼這麼早就來學校了？”頓了頓，目轉向空的音樂教室，“而且為什麼一個人在音樂教室？”

秦曉雨的手指輕輕過鋼琴的表面，聲音里帶著夢幻般的憧憬。

“我從沒見過真正的鋼琴，更沒想過能親手它。”

“我害怕昨天晚上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一邊說，一邊手指微微抖。

葉芊卉的雙手輕地落在孩單薄的肩膀上，心頭涌起一陣酸楚。

余不經意掃過孩被水打的角，聲音里滿是心疼，“所以天還沒亮，你就從家里趕來了？”

秦曉雨是那群住在山坳里的孩子中的一個，每天清晨都要踏著水，翻過兩道山梁才能趕到學校。

原本以為自己的命運會和自己母親一樣。

讀完初中就扛起鋤頭，在貧瘠的土地上耗盡青春，最后嫁人生子，在這片大山里默默老去。

已經認命了。

可那天葉老師播放的視頻像一束，突然照進灰暗的世界。

畫面里知鳶姐姐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跳躍的模樣，讓第一次聽見了命運的變奏曲。

然而面對老師的詢問，秦曉雨卻害怕地說不出一個字。

作為一個出生在貧苦農民家的孩子，作為一個在山里長大的孩子，鋼琴這種昂貴而又高雅的樂對來說，遙不可及。

能夠現場聽見鋼琴的樂聲都實屬難得，更遑論進行系統地學習，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紀知鳶聽葉芊卉講完秦曉雨的故事，口驀地發，仿佛有千斤重的碾子在心頭。

屈膝蹲下，視線與孩齊平，掌心輕過微的發，嗓音得像三月溪水，“你曉雨，對嗎？”

孩的手指在角絞出蒼白的褶，睫垂落抖的弧線。半晌，才從嚨里出一聲細若蚊吶的回應：“對。”

“你喜歡音樂嗎？”

“你想學習彈鋼琴嗎？”

紀知鳶的聲音更輕了。

‘音樂’、‘學習彈鋼琴’。

這兩個詞像魔法咒語般擊中了秦曉雨的心臟，猛地抬頭，對上紀知鳶溫的目，一時忘記了呼吸。視頻里那些優的旋律又在耳畔響起，就好像看見自己的手指也在琴鍵上跳舞。

秦曉雨的抖著，腦海里閃過無數畫面：母親糙的雙手、家里雨的屋頂、學校破舊的桌椅……

一切的一切都與眼前閃亮的鋼琴形鮮明對比。

一個聲音在心底尖：你不配。

但另一個更微弱卻堅定的聲音在說：試一試，就試一試。

“我很喜歡音樂。”秦曉雨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教室里回，比想象中更堅定，“我也想學習彈鋼琴。”

說完這句話，孩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仿佛長久以來在口的石頭被搬開了，但同時，恐懼也隨之而來。

懊悔地想：都說了些什麼啊？怎麼可能學習鋼琴啊？家里連學費都快不起了，怎麼可能買得起鋼琴？又怎麼可能請得起老師？

紀知鴛卻笑了，笑容如同穿云層，帶來無限的希。

手了孩的小臉，鼓勵地說：“好，我可以幫你完愿，但是你也要讓我看見你對音樂的真心。”

秦曉雨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位從大城市來的鋼琴家，說要幫助自己？！

下意識地朝葉芊卉去，發現葉老師眼中也閃爍著驚訝和喜悅。

“真的嗎？”秦曉雨結結地問，手指不自地了琴鍵，仿佛要確認這一切不是幻覺。

紀知鳶篤定地點頭，眼含笑意打趣，“我可是大人哦，大人怎麼會騙小朋友呢？”

‘叮鈴鈴——’

清脆的鈴聲劃破晨間的寧靜。

葉芊卉輕輕拽了拽秦曉雨的袖口，低聲音道：“曉雨，早讀開始了，我們先過去，順被讓知鳶姐姐準備一下等會兒的音樂課，好不好呀？”

“好。”秦曉雨抿一笑，臉頰頓時飛起兩朵紅云，像是被朝霞染紅的云彩。

兩人離開音樂教室時，還不忘為紀知鳶帶上門。

說是提前準備，其實也沒什麼好準備的。

鋼琴于紀知鳶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

此刻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了解每個孩子的況，點燃們心中對音樂的熱之火。

上課期間，紀知鳶輕手輕腳地踱到教室后門，斜倚著門框，靜靜觀察孩子們專注學習的模樣。

一直到下課鈴響起，后知后覺地張涌上心頭。

度過短暫的課間時，就要為孩子們上音樂課了。

紀知鳶快步回到空的音樂教室，站在講臺前不自覺地攥手指。

墻上的掛鐘滴答作響，跟著秒針在心里默數。

十分鐘后，教室門被推開，孩子們像一群歡快的小魚游了進來。

他們好奇的目齊刷刷投向鋼琴旁的影。

那個穿著淡藍連、披著米白針織衫的年輕老師。隨意挽起的發髻垂下幾縷碎發，在下泛著和的暈，恰如他們想象中音樂老師該有的模樣。

“同學們好，我是你們這節課的音樂老師。”

“大家可以我紀老師。”

紀知鳶站在講臺上，微微前傾的子著一張，清了清嗓子，試圖在溫與魏延之間找到完的平衡。

“紀老師好！”孩子們清脆的聲音如春日的鳥鳴般在教室里回，整齊劃一中又帶著獨屬于這個年紀的蓬朝氣。

靠窗的第一排座位上，秦曉雨直了背脊，雙手疊放在課桌上，明亮的眼眸中盛滿了期待。

簡單地介紹了幾句音樂和鋼琴的基礎知識后，紀知鳶走到鋼琴前坐下。

“今天我為大家帶來了一首歌曲。”

“我先唱一遍，同學們認真聽好。”

的手指摟在琴鍵上，悉的給了一安。

音樂響起，開始演唱。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

星，掛在天空放明，好像許多小眼睛……”

唱完后，紀知鳶微笑著看著同學們問：“有哪位同學能告訴我，這首歌什麼名字？”

幾只小手舉了起來，隨便點了一個前排穿著洗到發白的的小孩。

“老師，是《小星星》！”

“我經常聽媽媽給弟弟唱這首歌，哄弟弟睡覺。”

“回答得很好。”紀知鳶點頭，“現在請大家跟我一句一句學唱。”

課堂教學進展得十分順利，絕大多數學生都全投，尤其是端坐在第一排的秦曉雨，自始至終保持著最專注的學習狀態。

下課鈴響后，孩子們歡快地哼著走調的小曲兒陸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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