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衍禮不愿主掛斷與紀知鳶的通話,哪怕聽著電流中傳出的微弱呼吸聲,他也能安心放松。
可這只是齊衍禮單方面的想法。
他不結束電話,紀知鳶也會按下紅的掛斷鍵。
齊衍禮放下手頭工作,在心里默默祈禱,希留給他們的時間再長一點,不要那麼快掛斷電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誠心祈禱起了作用,聽筒中傳出紀知鳶的詢問聲。
“齊衍禮,你早上起床的時候看見我的拖鞋了嗎?”
“我找不到我的拖鞋了。”
拖鞋。
捕捉到這個關鍵詞,齊衍禮眼前忽而閃過一個畫面。
電影房。
剛從浴室出來不久的人穿著純棉睡躺在寬敞舒適的沙發上,眉目舒展,雙眸閉。
雪白瑩潤的手臂向外展,隨意放在沙發靠枕間,雙腳懸空搭在沙發邊緣。本該穿在腳上的拖鞋,現在也不知被踢落在了哪個角落。
影片仍在繼續,回在房的電影聲音變了最好的催眠曲,讓安穩地墜夢鄉。
齊衍禮開完視頻會議,走出書房來到電影房便看見了睡在沙發上的紀知鳶。
“紀知鳶?”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沙發旁,單膝屈起,半跪在側。
喚了一聲,見紀知鳶沒有半分要醒的跡象,齊衍禮作愈發大膽。
那些曾在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舉。
只敢在無意識地沉睡或沉醉時做出的舉。
他一一嘗試。
比如現在。
抬手靠近的臉頰,指腹留于的眉眼、鼻尖、紅……細細勾勒出的致容貌。
“阿鳶。”
“我的阿鳶。”
“喜歡我好不好?”
“只喜歡我一個人好不好?”
齊衍禮聲線低沉,盯著的睡喃喃自語。
他蹲坐在沙發旁的地毯上,傾在紀知鳶額間落下一吻,而后盯著看了許久,
直到電影片尾曲放完,電影房重新恢復安靜,齊衍禮才不舍地移開視線,了幾下自己變麻的雙,將酣睡的人兒抱進房間,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耳邊持續傳來紀知鳶的聲音,堪堪將齊衍禮的思緒拉回當下。
“你的拖鞋……我不知道你的拖鞋在哪兒。”
“床頭柜的屜里有新的一次拖鞋。”
仗著電話那頭的人看不見,齊衍禮聲線如白水般平淡,臉上的心虛卻展無。
還好紀知鳶沒有問起,昨晚是如何從電影房回到臥室的,他還沒有想出合適的理由回答。
“床頭柜的屜。”
“好,我去找找。”
下一秒,紀知鳶毫不猶豫地掛斷電話。
忙音響起,齊衍禮沒移開放在耳旁的手機,保持原先狀態,讓他有一種兩人依舊在通話的錯覺。
等到‘嘟嘟嘟’的忙音消失,世界重回寂靜,他才不舍地把手機放回桌面,再次投繁忙的工作。
按照往常的狀態來說,齊衍禮不會在全心投公事后分神。
可是現在,電腦文件中麻麻的文字只從眼前掠過,未曾經過大腦。
他什麼也沒有看進去,更別提逐一理。
對他的影響太大了。
一個小小的電話便能在他心底掀起巨浪,余波久未消散。
沒過一會兒,消息提示音響起。
齊衍禮心臟猛地一。
本就無心工作,他索將點開只過眼不過腦的幾封郵件重新標記‘未讀’狀態。
隨后關閉電腦窗口,留給自己充足的休息時間。
數不清楚這是今天第幾次拿起反扣在辦公桌上的手機。
紀知鳶發來了一張圖片。
是端著空碗的自拍。
也是他第一次收到的自拍。
齊衍禮看見自拍的第一反應:是不是把發給別人的照片錯發到他這里來了?
他作比大腦更快地點擊保存。
紀知鳶的消息接踵而至。
【紀知鳶:盤行get!】
原來沒有發錯消息,原來的自拍真是發給他的。
齊衍禮深邃的眼眸盛滿笑意和意,削弱了五帶來的凌厲。
【齊衍禮:味道怎麼樣?】
手指按下‘發送’鍵的同時,齊衍禮無意識地抿,心臟跳頻率加快。
他有點兒張,不知道自己會得到怎麼樣的回復。
消息提示音又一次響起。
齊衍禮搭在辦公桌上的手指不斷朝掌心,結上下滾,視線落在回復的消息上。
他輕聲念出,“蝦餃和紅米腸的味道很正宗。”
沒能得到預料之中的答復,滿滿的失落朝他涌來。
齊衍禮想知道的不是對蝦餃和紅米腸的評價,他想知道喜不喜歡這次的南瓜粥。
不再晦地詢問,齊衍禮直接挑明自己的意思。
隨即等到了的肯定。
說,喜歡,比上次喝到的南瓜粥還要味。
還說,
崔姨的廚藝進步了,讓他給崔姨漲工資。
他應該怎麼回復呢?
說他特意在私底下找了五星級酒店的大廚拜師學藝;
說他特意早起了兩個小時,只為用最新鮮的食材熬煮南瓜粥。
況且他自廚藝不差,又在這上面花費了不心思,味是必然的。
只不過齊衍禮得到紀知鳶的親口肯定。
最后他如愿以償。
心緒翻滾,發出的消息卻尋不到半分激痕跡。
好似一點兒都不在乎。
【齊衍禮:嗯。】
齊衍禮沒有中斷話題的想法,但對面再無靜。
他絞盡腦地搜刮可以展開談論的新容。
在鍵盤間敲敲打打幾下過后,輸框中依然是一片空白,也沒有人能發現他正在心底苦苦掙扎。
幾分鐘后,齊衍禮可悲地發現,除了家長里短的小事,他們之間好像真沒有其他容可以展開閑聊。
沒有共同的朋友,沒有相的人生經歷,也沒有。
點進手機相冊,點開最新保存的照片。
紀知鳶的自拍照。
齊衍禮的指尖留于那張俏面容,順著秀眉、眼眸、鼻尖……
一路往下,一點一點描繪出的廓。
最后停留在紅潤飽滿的上。
指腹輕輕挲,他的眸愈發幽深,呼吸不覺沉重幾分。
如果紀知鳶此時正在自己邊。
他一定會用手臂牢牢桎梏住的纖薄腰肢,狠狠那張讓他又又恨的紅。
齊衍禮想。
‘叩叩——’
短促的敲門聲由遠及近,徑直截斷他的極端想法。
門口是去而復返的李彥。
“齊董,明華集團的黃總來了,在會客室里。”
齊衍禮若無其事地恢復平淡神,退出相冊,關上手機。
“我記得日程表上沒有和他見面的這項安排。”
“而且我們一個小時后要出發去機場。”
“是的。”李彥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回答,“他沒有提前預約,是臨時來的。”
緩了一口氣,李彥繼續說:“上次的飯局您提前離席,并且答應賞臉參加拍賣活。”
齊衍禮眉心微微皺起,似乎在腦海中搜尋相關記憶。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上次自己提前離席,作為換,他答應了對方提出來的條件。
但應下了什麼條件,他忘記了。
齊衍禮從辦公椅上站起,虛晃了幾下,一手撐著桌面站穩,一手覆在作痛的胃部。
猛然記起,他錯過了午飯。
齊衍禮余瞥過手腕間的百達翡麗。
“李彥,半個小時之后送一份午餐進來。”
留出半個小時談合作,時間足夠了。
但事實證明,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齊衍禮低估了明華集團的這位黃華能說會道的本領,寒暄恭維了莫約十分鐘之久,黃華才堪堪切正題。
胃部的痛越來越強烈,強烈到齊衍禮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手掌死死捂在胃上,眉頭擰在一塊,細的汗珠從鬢間冒出。
齊衍禮忍無可忍,出聲催促:“說重點,你是想讓明華集團打著和齊氏合作的名頭,在海城港口舉辦拍賣會,還是想讓你公司的珠寶商鋪駐齊氏旗下的商城?”
意識到自己演技過于拙劣,心真實想法被對面人看,黃華出一個諂的笑,悻悻地說:“齊董,實不相瞞,我都想,這也是我今天來到貴公司的目的。”
撐到這會兒,齊衍禮聲線已然有些不平穩,“你應該與市場部、營銷部對接,而不是直接沖到董事長辦公室。”
“這……我知道。”
仗著上次齊衍禮有急事提前離席的事,黃華想著他多會給幾分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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