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第七十七章、
初宜發現,沈兆庭最近有一點不對勁。
仔細想想,這種不對勁,應該是從他們去了趟郊區開始的。
初宜剛離開榕縣,來到北城的時候,沈家老兩口住的那個院子所在的區域,市裏早就有規劃,要拆遷。
但涉及的工程大,過了這麽些年,直到最近,才終于出了文件。
沈家早就搬走了,政府給的條件是兩套回遷房加拆遷款,他們這邊沒什麽不滿意的。
當初蓋的時候,買地出錢都是沈兆庭一手辦,所以拆遷流程辦得也快。
收到消息,快要工之前,沈兆庭和初宜回去了一趟,最後看一遍,老房子裏還有沒有什麽的東西。
因為之前搬走,就沒打算再搬回來,所以,整間大院已經很空了。
院的單間門都開著,沒上鎖。
晴朗的春日,兩人牽著手,慢慢悠悠地逐間房看過去,最後什麽都沒帶走。
是初宜什麽都沒帶走。
站在院裏看檐下新築的燕窩時,沈兆庭在他大哥那屋裏發現個信封。
沒寫名字,只有右下角寫著日期。
算一算,他們搬走已經有十多年,信封發黃,封面上沒有署名,只有右下角寫著日期,字跡也模糊,但沈兆庭還是認出來,那是初宜的筆跡。
這是一封沒有寄出意願的信,由當時十五六歲的初宜寫下,它的終點可能是那時懷念的阿婆,可能是一位再難見面的朋友,也可能是自己。
但最有可能的,對方是個男生,而且被初宜所中意。
因為信封本淺淡的,封口的心形紙,和無意義的郵寄編碼“5201314”。
出于莫名的原因,沈兆庭沒有把這封信歸原主。
他把它裝進西服的兜裏,帶回了家,但沒有給初宜知道。
他知道自己有些神經。
就算真是初宜寫給誰的一封書,那也過去了這麽多年,更別說當時的初宜還是個小屁孩,又知道什麽是喜歡。
拿來為初宜辯駁的理由很充足,沈兆庭也很清楚,他不應該在意。
又是一個周末,初宜睡得很早,十一點多,被晚歸家的沈兆庭弄醒。
結婚都這麽久了,還是經不住。
不真刀實槍的時候不了,就算只是一節指節,都要那麽要命得去絞,眉頭蹙、深深地吸氣,好像沈兆庭真是壞心,真要去折磨一樣。
沈兆庭頓了頓。看松了口氣,很依賴地看過來的目。不諳世事似的,不記得自己的眼角還掛著淚,又要拿手來撈他,是想一。
沈兆庭又把手指,加上本來裏面的,一起喂給。
孩扭開臉,在質被單上蹭過,睫微,肩胛骨舒展再繃。
像振翅的蝶。
“你……”
沖完水回來,重新躺到床上,初宜艱難地翻了個,面對他道:“你是不是吃錯了什麽藥?”
沈兆庭擡上床,後床頭櫃上亮著臺燈,聞言道:“怎麽了?”
初宜半天說不出話來,沈兆庭又問了遍,才說:“你怎麽,你最近……這麽變態啊。”
他以前就變態,初宜覺得,最近,他的變態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
對于類似的指控,沈兆庭有時也道歉,不過沒有要改的跡象。
有時像此刻,沉默以對。
剛沖過水,初宜的困勁兒稍微沒有剛才那麽困了,暫時沒有要睡著,順著沈兆庭的作,往他懷裏靠了靠。
兩個人靜靜地靠在一起,沈兆庭手中繞著初宜的一綹頭發,卷起來,再放開。
過了會兒,沈兆庭突然說:“我問你件事。”
初宜懶洋洋地“嗯”了聲,他又沒了下文。
等了片刻,初宜催他:“問什麽?”
沈兆庭斟酌道:“沈思行……”
他很有這樣猶豫,吞吞吐吐的時候。
又跟沈思行有關系。
初宜實在想不到,會是什麽事。
老實講,在與沈兆庭之間,談起沈思行的次數極。
即使是初宜還是個學生,借住在沈兆庭家的那段時間也一樣。
只有過一次,沈兆庭因為揍了沈思行,還是沈思行自己得瑟,說出他故意丟掉初宜的事,被沈靖川聽到。
他們在學校的恩怨,初宜沒講過,沈思行不知道有沒有自己做錯的認知——可能并沒有,不然他怎麽會有臉對初宜告白。沈兆庭也不知道。
這些事對初宜來說沒那麽重要,從來沒有把沈思行過多地摻雜進自己的生活中。
很多時候,都不記得有這麽一號人。
初宜又問了遍:“怎麽了?”
沈兆庭起下床,去書房,把那封信拿了回來。
初宜記得那封信。
即便是年時期做的事,它也算不上一封真正意義上的書,可現在翻出來,仍難免面紅。
沈兆庭的神更加嚴肅。
初宜小時候,真喜歡過沈思行?
小孩兒們的心思,難道真的是誰欺負,反而會去喜歡誰?
沈兆庭自己都覺到自己上濃得嗆鼻的醋味兒,可初宜還是那副含的樣子,抿著低頭看那封信。
像在回憶青的時期。
沈兆庭拿起了那封信。
初宜這才跟著擡頭:“你看過了啊?”
“沒有。”
他天天這麽折騰,就因為這個?
反應這麽大?
初宜想一想,在此之前,好像是沒有給沈兆庭寫過什麽。
反倒是沈兆庭,結婚前寫過一封長信給,這幾年的紀念日,每年也都有紙上的文字伴著禮來。
先是覺得好笑,接著再看沈兆庭的樣子,又想起他剛才提沈思行,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他應該是誤會了。
“你以為,這是我寫給沈思行的?”
沈兆庭不答反問:“不然呢?”
初宜是真笑了:“我為什麽要給他寫書?”
很好,承認了是書。
還說不是給沈思行寫的。
那是給誰的?
初宜從他手裏拿過那封信,親自打開了沈兆庭君子行為下沒過的心形紙。
裏頭是一張同樣花裏胡哨的信紙,不有容,還有用彩筆畫的簡筆畫。
小鹿、杜鵑花、hello Kitty。
把它放回沈兆庭手上。
信件的開頭亦沒有署名,上來就寫“你好嗎?展信佳”。
糟糕的寫信格式。
可沈兆庭還是一字不落地看了下去。
初宜在傾訴的對象,是個很忙的男人,他們不常見面,但他會關心初宜,即使在沈兆庭看來,這關心不過是年人隨手為之的好意,可初宜就是特別領……擅長做額外的補充,會給任何對好的人蒙上厚厚的濾鏡。
就是個綿綿的,心無雜念的小。
讀到最後一句,沈兆庭的視線久久沒有移開。
“祝你生日快樂,今天沒機會見到你,也怕打擾到你,不知道你有沒有吃蛋糕?”
落款時間是三月五號。
沈兆庭著信紙的手勁大到幾乎破它。
三月五號,是沈令嘉的生日。
沈兆庭不知道此刻心的覺是否算後悔。
畢竟,他長了三十多歲的年紀,要說哪件事讓他真的後悔,還真沒有過。
可他現在是真的寧願自己沒發現過這封信。
沈令嘉到底有哪一點值得喜歡???
他畢竟是長輩。
初宜那時候也畢竟是小孩。
不生氣。
沈兆庭把那頁紙還給初宜,平聲靜氣道:“睡吧。”
初宜:“啊?”
沈兆庭:“沒事。之前以為你寫給沈思行的。”
有事。
寫給誰都不行。
那時候才多大?就懂得喜歡比大那麽多的三叔。
為什麽沒有第一個喜歡二叔?明明後來他得要死要活。
十五六歲的時候,能懂什麽是?當然是誰對好,就有朦朧的依賴。
那為什麽依賴的對象不是沈兆庭?
他覺自己快要神分裂了。
初宜沒想到他是這樣的反應,追過去趴在他肩頭,對著他閉上眼睛一副就要睡了的臉,忍著笑道:“哪裏讓你這麽不滿意?”
那會兒可還沒有真的開那一竅呢,難道他指寫什麽甜言語?
沈兆庭說:“沒事。”
初宜他的腹:“不像沒事的樣子嘛。”
沈兆庭的呼吸頓了頓,雖然沒睜開眼,還是一副氣呼呼的模樣,但也沒有拂開初宜的手,還蓋住了的手背。
輕。
初宜也了,把下支在他肩頭。
“我重新寫一封給你?”哄沈兆庭的經驗很新鮮,初宜觀察他的臉,只覺得有意思,“保證全是話。”
沈兆庭不說話。
初宜作勢要下床,被他握住手腕扯回來。
“剛洗完澡,又想著涼。”
初宜爬進他懷裏,在他下上親了親。
他攬住初宜的背。
這一晚,初宜是真的被累到了。
先前被他哄著添進去的那手指差點要了的命,這會兒,沒人講話以後,安靜了沒多久,初宜就沉沉得睡著了。
算了,沈兆庭想,算了。
誰他那時候那麽忙,恐怕初宜來北城最初的那幾個月,對他本沒有印象。
又怎麽會想到要喜歡他。
算了。
啊真是恨不得一拳打沈令嘉的頭。
算了。
過了一個多月,才真正明白癥結所在的初宜,覺自己真是當代竇娥。
“是寫給你的啊。”
“三叔有書晴,我怎麽會喜歡他?”
初宜剛來的那天,是趙佳欣送去的沈靖川家,一路上,把沈家的況給了個底,無意中提到過,雖然沈兆庭和沈令嘉長得不一樣,但其實是雙胞胎。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初宜都是那麽以為的。
第一年給沈令嘉過生日,沈兆庭忙工作沒回來,初宜想,既然是雙胞胎,那肯定也是他的生日。想來想去,就寫了那封信。
雖然寫的時候,就沒想過要給他,當時也不是寫書的意思。
就是單純覺得有一點想他。
沈兆庭的臉木木的。
初宜好笑道:“說起來,我還不知道,為什麽不只是趙佳欣說你和三叔是雙胞胎?”
這個沈兆庭知道。
生他的時候,老太太年紀已經很大了,接著還又生了個沈令嘉,外人一算年紀,就知道怎麽回事,這種想法讓老太太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等他們大一點以後,對剛認識的人,就總喜歡半真半假地這麽說。
可能是想表達自己和老爺子沒有為老不尊到那種地步的意思。
“……”初宜微囧。
“那你能別這麽欺負我了嗎?”換了話題,說到此刻最重要的,握著他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想拿出去,一邊倒吸著冷氣,“我不要這樣。好不好。”
沈兆庭使了個巧勁兒,轉了半圈,初宜的手就垂下去,連起一片紙的力氣都沒有。
不好。
中指指節作為輔助,著已撐到發白的部位再探,開小口,拇指跟著摁到要害,撞擊的聲音響,頻次高,令人耳側灼燒,眼尾生熱。
他的面冷,心頭,像真是在教訓初宜年紀那麽小,就有喜歡自己二叔的心思。
即使初宜早就解釋過,那時候不算喜歡,他只當聽不到。
他就是想按自己心意繼續下去,哪裏怕借口。
晚安!!!(變態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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