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我想看他
工部員外郎貪墨一案由三司會審,加上東廠暗中推波助瀾,人證證每一樣都來得極為“湊巧”,避免了一切摻水作假的可能。
查出的工部員幾乎可以列一長條名單,甚至牽扯到了戶部、禮部幾名幹事。
其間有人坐不住,暗中派出刺客,意圖將知者通通滅口,卻不想所有涉及此案的工匠皆在番子嚴加掌控之下,東廠和錦衛早已經暗中增設幾倍天羅地網等待他們的到來。
都以為皇帝只是想敲山震虎,沒想到這次拿出的竟是除惡殆盡的手段,案件發展以一種燎原之勢在滿朝文武間蔓延開來。
一時間,朝野上下人人自危,俗話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貪婪是人骨子裏的本,坐到這個位置上,誰手上不沾點銅臭。
此案一直持續到五月上旬,最後竟牽扯出了正三品工部侍郎龔佐。
梁寒的意思,不僅僅是殺儆猴,更要震懾人心,安民怨。外戚勢力盤錯節,即便此時做不到永絕後患,也要讓此案發揮到最佳的效力。
趙熠也有自己的考慮。涉及此案的大部分工部員都是魏國公的黨羽,上位者自有辦法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剩下的那些不還都是趙熠眼中的清流、棟梁之才,一旦全部拔除,必然引發朝野震。
尤其半個工部都被拉下了水,就算新上任也需要時間遴選。
然而,此事的判決容不得他遲疑。
思索了一晚上,翌日上朝,聖旨一下,滿朝嘩然。
包括工部侍郎、工部員外郎、營繕所正在的貪污數額最大的五人被判斬首示衆,而此案所涉及的其他大大小小的員,一律革職,杖脊五十流放嶺南。
皇帝的這個決定,就連魏國公也愕然不已。
在衆人眼中,皇帝剛過弱冠之年,尚有年輕人蒼白孱弱的底,尤其這麽多年在魏國公和太後把持朝政下,時顯唯唯諾諾,趑趄不前,沒想到此竟拿出了雷霆萬鈞之力,想想便令人背脊發涼,一陣後怕。
太後跟前,趙熠也有自己的道理。
古來貪墨之風誤國害民,想要江山社稷長治久安,必要以鐵手腕懲治那些蠅營狗茍的貪污吏,若事事都抱著一顆“言者諄諄,聽者藐藐”之心,朝廷總有一日要從子裏潰爛。
此案的置結果已然是冒進之舉,趙熠只能將清理貴族莊田一事稍稍擱置,否則削權之心昭然若揭,對他而言并非好事。
趙熠自然曉得打一掌再塞個甜棗的道理。
此案西廠當居首功,從提督到下面的幾個千戶皆有賞賜,除此之外,劉承更被加封為正四品廣威將軍,賞金銀,賞宅邸,一時風頭無兩。
相比西廠勢頭正盛,東廠卻被人下了一劑猛藥。
先是朝堂之上,有閣臣進言稱西廠立不過兩月,竟連破數案,還將貪污賄的毒瘤挖出來清理個幹淨,而東廠卻對此案疏于視聽。
隨後又有言當堂彈劾梁寒,稱工匠之中有人有犯上言論,造謠生事,這也是工匠作的□□之一,東廠對此更有失察之責。
魏國公之流自然知曉此案有梁寒在後面推波助瀾,否則不會一夜之間湧現出若幹人證,將他手裏的工部向一條死路。
而梁寒聽命于誰,自然是皇帝。
可皇帝明面上不敢大張旗鼓地打擊扶持自己的母族,所以借西廠的手來鏟除異己,面子上的功夫做得格外齊全,教人尋不到一錯。
你不仁我不義,既然如此,魏國公又怎會忍氣吞聲。
于是這言口中的“妖言衆”之人也被帶到了朝堂之上,更加坐實了東廠疏于督查的罪名。
不論人證真假,對方是做足了準備而來。
梁寒也不再推,當堂認下失職之罪。
言又道,工部貪污一案嚴懲在前,東廠失察之罪必不能輕判,否則難以堵住悠悠衆口。
趙熠無奈,最後判梁寒杖脊四十,停職三月。
這刑罰對魏國公一方來說,雖不足以洩憤,卻也能讓整個東廠傷筋骨一陣子。
相比于劉承一個廣威將軍的虛職,東廠挫才讓人勉強嘗到點真正的甜頭。
此案徹底了結,而梁寒被杖責停職一事,一日之間便在紫城傳了個遍。
見喜聽到消息的時候,整個人宛若當頭棒喝,腦袋一空,怔愣在原地。
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一時間有種茫然無措的覺。
妙蕊輕輕地喊一下,這才慢慢反應過來。
眼眶一紅,淚水已經滾落下來,“妙蕊姐姐,被打四十杖會死嗎?”
聲音不控制地抖著,後背冷汗涔涔。
好像無數碗口的子砸下來,砸在心口上,整個人痛到幾乎失了聲。
妙蕊瞧失魂落魄地站著,了的後背:“你若實在擔心,趕回頤華殿瞧瞧吧,賢妃娘娘和姑姑那邊,我去說。”
見喜呆呆地擡頭,眼神空,喃喃道:“對,我回去看他,我怎麽沒想到呢……”
轉頭往頤華殿跑。
甬道的風很大,將額間的碎發吹得糟糟的,沾了眼淚糊一片。
從來沒覺得宮道那麽長,腳底像踩了釘子,每走一步都痛骨髓。
直到進了頤華殿,雙才徹底疲下來,可也頓時失了力氣,整個人摔倒在殿門前,膝蓋磕破了也沒有任何知覺。
懷安瞧見了趕忙跑過來攙扶,“夫人,沒事吧?”
死死攥著他小臂,發白的著:“他呢,他還好嗎?”
懷安看到面蒼白的模樣,心中嘆息一聲,“夫人別急,督主一切都好,已經回提督府去了,走之前還派人讓奴才轉告您,說讓您別怕,三日後他宮來接您回府。”
張了張口,眼前一片迷蒙:“三日……為何是三日,他是不是傷得很重?我聽人說過,杖脊會要了人命的……”
懷安搖搖頭說不會,“陛下無意重罰,掌刑之人自然懂得把握分寸,他們不敢對督主下重手,命是定能保住的,夫人莫擔心。”
見喜胡了眼淚:“我要出宮,懷安你帶我出宮好嗎?”
懷安遲疑了一下,嘆聲道:“奴才的牙牌,被督主派來的人拿走了。”
見喜瞬間跌坐在地上,“為什麽……為什麽不讓我出宮看他?”
懷安說:“這是督主的意思,也許是怕您見了心裏難,您聽他的,這幾日便在永寧宮當差,在頤華殿休息幾日也可。”
不住地搖頭,腦海中只想著要出宮,“牙牌,還有誰有牙牌?”
牙牌是員出宮廷各門的憑證,除此之外,只有府各衙門的掌事以及負責出宮采辦的宮監手裏才有。
就連賢妃手中也沒有牙牌,能貿然找誰去要呢?
宮之中牙牌皆可刻有姓名,明令止相互借用,況且司禮監掌印沒有開口,誰敢將牙牌借給出宮去?
渾瑟著,杏眸淚漣漣,“懷安,你告訴我該怎麽辦,我想出宮,我想看他,我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他渾是的樣子,神武門的侍衛能求嗎?我把老祖宗搬出來嚇唬他們,那些人會放我出去嗎?再不行,我給他們磕頭……”
懷安實在不了夫人這樣,也紅了眼,實在顧不得那麽多了,低聲道:“陛下并無責罰督主的意思,都是做給魏國公和太後看的。夫人是督主的對食,又是賢妃娘娘宮裏的人,若是去養心殿求陛下,這事或許能。”
……
養心殿。
魏國公等人正在殿中議事,王青從外面進來,悄悄附在趙熠耳邊道:“梁掌印的對食在外頭跪著,說是求見您。”
趙熠眉頭皺,指尖無意地敲著桌案。
堂下正對江南賦稅起了爭執,恐一時半會不能結束,他心下一思忖,低聲吩咐道:“先帶進偏殿。”
王青頷首應下。
等到殿群臣散去,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
見喜在偏殿跪到雙膝麻木,從白天到夜晚,眼可見天慢慢黑沉下來。
殿紅燭燃起,燈火通明,裊裊青煙拂面,熏得人眼眶通紅。
久而久之,已經幹得流不出眼淚了。
直到聽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黃緞雲紋皂靴映眼簾,見喜趕忙跪直了子叩拜行禮。
趙熠瞧著一臉狼狽的模樣,連頭上的雙螺髻都跑得歪七扭八,忍不住長籲了口氣,虛虛擡手:“朕沒讓你跪著,起來說話。”
見喜不願起,額頭磕在地磚上,聲音抖:“求陛下放奴婢出宮幾日。”
趙熠微微一訝:“廠臣殿中竟沒有一人手裏有牙牌麽?”
見喜忍住了眼底的酸,搖搖頭道:“廠督派人來收走了,他不讓奴婢出宮去。”
趙熠微微一愣,而後慢慢想通了緣由。
梁寒那麽驕傲的一個人,應當是不想讓這小姑娘看到自己最狼狽的模樣吧。
掌刑的監即便收了力,可四十杖依舊不容小覷。
擔架擡出去的時候,整個後背都泡在鮮紅的水裏,人已經奄奄一息了,卻還想著遣人到頤華殿給傳話。
他長長嘆了口氣,似乎能夠理解梁寒那日提刀殺進坤寧宮的心了。
沉半晌,趙熠忽然開口道:“廠臣不讓你出宮,自有他的道理,況且你又不懂醫,就算是去了也幫不上忙,何不聽他的話,乖乖留在宮中等他回來?”
見喜一擡頭,對上皇帝清沉的視線,心中仍有膽怯,目卻堅定:“奴婢知道幫不上忙,也不能代替他疼,可奴婢一定要在他邊。”
趙熠心頭倏忽一,瞧著地上這巍巍的小人兒,說出來的話卻極有力量,這般執拗的子并不多見。
他覷了一眼王青,後者立刻取過牙牌遞上來。
看著眼前姑娘蒼白無的神,趙熠心中生出幾分歉疚來。
牙牌放到手中,道:“朝堂上的紛爭朕無法向你解釋,你去吧,替朕好好瞧瞧他,這段日子便在府裏好生養著吧。”
“謝陛下關心。”見喜俯叩首,而後起慢慢退出了偏殿。
有時候趙熠覺得這姑娘并不憨傻,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甚至在君王面前連眼淚都收得的。
他倒也慶幸有這麽一個人出現,興許梁寒真能胎換骨,學會換一種方式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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