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倒映的投在他眼底,可他的瞳仁灰蒙蒙的,好像一點都沒有。
半晌,他才用說給自己聽似的聲音自言自語道:“你說,手機壞掉了的話,消息會不會被吞掉。”
“什麽?”管鵬鯤沒聽清他在說些什麽。
可平日裏散漫又囂張的程硯靳卻失去了通,開始輕手輕腳地拆掉原手機上的那只牛鈴掛飾,轉而鄭重其事地掛到了新手機上。
林瑯意做的比他想象中要狠一萬倍。
自從雪屋那晚離開後,沒有打來一個電話,沒有發來一條信息,整個人完全從他的世界裏消失了,連一點過渡期都不給他。
程硯靳只撐了大半天就發去了消息,笨拙的一句:“對不起,那天沒有送你全程,我應該把你送到房間的。”
預想中,林瑯意應該會發一句“沒事”,或者“不用了”,再或者……如果能可憐可憐他在發出這短短二十幾個字前思來想去了這麽久,回複一句“沒關系,你畢竟要去醫院……好點了嗎?”
他想求和了,可是當時自己把不做三的姿態放得太高,而他也吃不準是什麽態度,所以現在只能灰溜溜地將希寄托在的一憐憫上。
但他一直從下午等到後半夜,那個對話框在眼底都要變重影了,林瑯意依舊沒有回複一個字。
程硯靳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孩子,一顆心還沒捧上去,就被這種斷崖式分手打得措手不及。
理上的消失帶來的是神層面徹底的淪陷。
他在漫長且無的等候中層層剖析自我,記憶把化得如神下凡,也把陷河的自己放得不能更低。
他開始反思這件事是不是他做錯了。
只是介他人而已,讀書的時候語文老師給他們放電影,電影裏的校霸都是威利再加拳打腳踢搶走主角的,主角的原男友只是炮灰而已。
他既然一直擔著校霸這個份,以前沒有幹出這種天理不容,不是,是竇初開的事來,現在為什麽不能把外號做實了?
而且,林瑯意說不定也是喜歡他的啊。
的朋友圈還是僅三天可見,而這幾天一條新態都沒發,程硯靳不知道是沒有找到漂亮照片,還是跟他一樣沒有心游玩,一直待在酒店裏醒了睡睡了醒。
但他覺得,應該也在擔心他,因為那麽漂亮,低像素和手抖也抹不掉的麗,要發照片只是順手的事。
會不會,跟他一樣,只是沒心。
程硯靳一個人將一出戲唱完,面對著一排綠的單機聊天記錄,幻想著對他不能宣之于口的意,通過腦補將自己徹底攻略。
小狗傷心,傷心不過第二天;小狗委屈,睡一覺就不記得吵過架了。
只要主人一它的名字,它就會不計前嫌搖著尾飛奔過來。
林瑯意在第三天,不知道是不是誤點,不小心“拍了拍”他。
程硯靳這段時間將其他所有聯系人都設置了免打擾,唯獨留下了一個似乎永遠不會回應他的微信。
但這個微信響了。
他連手都是抖的。
他想,如果想釣他,只需要雙擊一下他的頭像就行了。
幾乎是第一時間,程硯靳就立刻發過去一個哭哭的表包。
【我燒還沒退呢,好難好難T T。】
【可能是那天涼了,以前我不會生病的,生病也不會生這麽久,睡一覺就好了。】
【躺了三天,飯也吃不下,現在腹部只剩一層皮了,腹得硌手,起來跟板似的。】
【圖片】
【圖片】
【圖片】
他一點也不在意什麽臉面和尊嚴,也不會計較自己洋洋灑灑發了這麽多長篇大論,對面可能依舊不會理睬他,比起所謂的小醜破防或是狗,他更在意自己為了所謂的面子什麽都不做。
林瑯意終于回複他了。
發了一條:【我要走了。】
程硯靳面驟變,“騰”地一下站起來,連外套都沒披,踩著拖鞋便步履如飛地趕去林瑯意的房間。
房間門虛掩著,他一路跑到跟前一把推開,聲音比人更快,口了聲:“意寶?”
林瑯意正蹲在地上收拾行李,聽到這一聲擡起臉,連人影都來不及看清,就被面前高大的男人一把抱住。
的手臂也被夾在懷中,程硯靳這一次可能真的病去如,他的溫滾燙,可面龐卻清瘦了不,薄薄的一層皮覆在棱角分明的臉上,襯得五更加英氣。
他說:“那天我跳下冰湖不是為了撿手機,我是去撿鈴鐺的。”
“現在,鈴鐺又一次掉進水裏了,我能不能,再撿一次?”
他的語氣太過真摯,病後的嗓音不複先前的清朗盎然,聽起來更窄一些,悶啞著從腔裏滾出來,但反而有一種男人鄭重承諾的踏實。
林瑯意覺得他有點像一株雨後新的青竹,生機活力,不會被什麽風雨彎軀,總能一次次頑強地站直,屹立在天地。
還沒有談過程硯靳這種類型的,不管是邊述還是原楚聿,骨子裏都是斂克制的。
人的喜好總是固定的,很肯定自己確實喜歡那類溫和禮貌有教養的類型,原楚聿在事業上大刀闊斧的野心和絕對的領導又富了他這個人的口。對他念念不忘,也是想看看盡在掌握的金枝玉葉會不會也像邊述一樣在分手時做出完全不符合份地位的事。
很想打碎他,打碎他的面和過于有分寸的面。
只是這件事看起來希渺茫。
可如果只是找一個人來刺激原楚聿的話完全有更多的選擇。
林瑯意在這一刻,忽然意識到不是瞎選的,大概在見第一面時就對程硯靳留了下一些印象。
而現在,的初衷也變了。
很想試試這種被人熱切捧在手心的覺,像是燃燒的紅蠟燭,火焰向上,其中,完全不用揣測他的,因為他已經將自己完全點燃了。
沒有試過這種類型的……或許,可以像是商品試吃一樣嘗一口?
林瑯意沒吭聲,被他卡在中間的手臂稍微掙紮了下,程硯靳以為不願,嚨裏滾出幾聲嗚咽,蠻不講理地將抱得更了。
他的臉埋在的頸窩,著的頭發委屈地說:“我舍不得你,難道你舍得我嗎?”
他發誓般:“我想好了,我什麽都不在意,只要你別走,你別不理我。”
見林瑯意依然不言不語,程硯靳開始轉變策略,耍賴般拉下的手臂,住的手挑起他單薄的套衫下擺,大膽著皮從裏面進去,上還要哼哼唧唧地勾引:“你看,我腹上面那一層薄薄的脂肪是不是都被沒了。”
不,手更紮實了。
林瑯意半推半就地了一把,提醒:“我有未婚夫。”
“他現在不在這裏。”程硯靳飛快道,“等你要回國了,我也跟你一起回去。”
林瑯意當然不可能把程硯靳帶到原楚聿面前去,現在要做的就是讓兩個人永遠沒法見面。
但程硯靳這句話說對了,原楚聿現在不在這裏。
“你別犯傻。”特意加重了語氣,“我跟我未婚夫之間的事只能由我們兩個自己理。”
程硯靳從鼻腔裏哼出一聲,但也沒忤逆。
他都想好了,不就是做小三嗎,做小三前期委曲求全那太正常不過了,但是最終目標肯定是全方位把原配比下去,讓自發認為他才是良配,主選擇他。
雖然不知道的未婚夫是什麽人,但仔細想想,樣貌材家世能比他好的屈指可數,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全心全意對好,讓開心……然後勾引。
程硯靳使出渾解數纏著林瑯意,自告勇陪繼續接下來的旅行。
“管鵬鯤不去,他年紀大了玩不,讓他一個人在酒店裏睡覺等我們回來好了。”
“他沒意見,他肯定沒意見啊!他還指著我掏錢把他送回國呢。”
“我?我不煩人,真的,我給你們提行李當保鏢,一定不會打攪你們玩的。”
“你收留收留我吧寶寶,我自費,我卡裏有錢的。”
林瑯意冷靜道:“我要跟我朋友商量一下,畢竟你完全是計劃外。”
程硯靳“奧”了一聲,角卻揚起。
他是意料之外。
好聽的一句話,好像是電影裏人湧時打破常規的一次意外,緣分天降。
杭茜比林瑯意想象中的還要激,對,是激。
一邊翻自己的小某書收藏夾,一邊說:“打掩護是吧,我可太會了寶,我之前收藏過那種攻略,保準讓你家花野花井水不犯河水!”
林瑯意:“……那還是家花更重要。”
“害,我懂!”杭茜眉弄眼,“那不正是因為家花更重要,所以才瞞著他不讓他傷心嗎?”
林瑯意:……
兩人的行李箱都在程硯靳手中,他長幅也大,幾步就走到兩人面前去了。
林瑯意瞄著他高大拔的背影,低聲說:“也就到旅行結束吧,他是A市人,萬一以後遇見了會比較麻煩,還是在瑞士就分幹淨比較好。”
預設的結局雖如此,但過程實在開心。
有程硯靳在的地方,氣氛總是能被炒得火熱,他應該是攢局老手,安排游玩項目手到擒來,一路科打諢過去,幾人都是歡聲笑語的。
在此期間,他幾乎帶走遍了所有值得打卡的地方,像是一對往已久的一樣玩跳傘和翔翼,坐蒸汽小火車,在巍峨冰山和飛瀑面前拍了不合照。
林瑯意只能挑選一些程硯靳不鏡的照片發在朋友圈,每當這種時候,他便懨懨地枕在上,灰心喪氣地看選照片。
拍了為什麽不發啊。
他掙紮道:“我只出一條胳膊,你未婚夫不會看出來的。”
林瑯意一口否決:“不,他是個很嚴謹的人,并且記憶力變態,他能記住跟我只有一面之緣的、在應酬局上敬過酒的實習助理,并且在很久以後還能說出當時那人的穿戴和特征。”
程硯靳眉打結,每日都鬥在污蔑詆毀原配的路上:“那他確實變態,你跟他在一起很累吧?”
話音剛落,原楚聿的視頻通訊就打來了。
每日雷打不。
程硯靳白眼快翻到天上去,控制狂,一天天沒別的事幹了?就知道打電話打電話,這種人以前在大學寢室的時候沒被室友好好教訓整改下這種擾民惡習嗎?
他原本枕在林瑯意上,像一只大型狗一樣熱烘烘地抱著,這催命似的鈴聲一響,他更是長臂一摟,熱騰騰地環住,一不做二不休地把腦袋捂進肚子裏,悶悶地說:
“他又要打多久電話啊,一天天的怎麽有那麽多話講。”
這只是接起電話之前最後的抵抗,他知道林瑯意會舉起手臂將手機視角調整到沒有他的角度,或者直接把他推開,這樣更為方便。
但鈴聲驟然掐斷了。
程硯靳的鼻尖還在白的羊絨衫上,呼吸時上清淺的花果香一陣陣地飄進鼻腔裏。
他疑地側過臉,從茸茸的服裏出一只眼睛瞟向。
林瑯意迎著他的視線,把手中的手機慢慢翻轉過來。
掛斷了視頻請求。
程硯靳半晌都回不過神。
他的腦子裏持續地發出空白的嗡鳴聲,像是警報拉響前的無線電靜默,整個世界都是寂靜的,又仿佛在聲嘶力竭地吶喊。
為了他,掛斷了未婚夫的電話。
那是他們每晚睡前的日常,為此林瑯意還曾用手指指著他的眼睛再三警告:“別出聲。”
他都甘願退了這一步了,做小伏低忍氣吞聲地冷眼旁觀跟未婚夫談笑風生,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裏惡毒地詛咒那個男人意外去世。
但掛斷了電話。
這是第一次。
突如其來的偏,天平倒向他了嗎?
程硯靳連眨眼都忘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裏,對面那個“Y”的東西發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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