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楚聿默了一會兒，聲線無波無瀾：“聽說硯靳最近也忙，他在我這兒隨意慣了，萬一實在走不開，把林瑯意也一同丟下，那總說是我邀請不到位了。”

“您放心您放心！”林向朔拍拍自己的脯作保證，“我一定把我妹也帶上。”

*

林瑯意和程硯靳最後是被無比殷勤的林向朔一同接去的。

路上的時候，才聽說原楚聿好像了傷，震驚：“他磕到頭了？”

程硯靳跟一同坐在後座，似乎側過頭悄無聲息地瞧了一眼。

林向朔在開車，回答：“是啊，你居然不知道？我在G市都聽說了。”

林瑯意心說我也在G市啊老哥，我倆天天肩而過只是你最近焦頭爛額的都沒注意。

林向朔：“硯靳肯定知道吧。”

程硯靳將頭靠在座椅背上：“我也一直在外地，不太清楚。”

林瑯意找到了送禮的角度：“那我是不是該送點花？果籃？還是補品？”

林向朔：“我買了！”

林瑯意把人拉黑了一直沒放出來，對原楚聿的近況一問三不知，只能跟自己的哥哥瞎猜傷勢。

臉上的茫然太過于真切，一問一答之間有種天然的狀況外，怎麽看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程硯靳在一旁微側著臉，眼神凝在臉上捕捉每一分表變化，最後見越猜越離譜，顯然是半點消息都不知道，終于沒忍住角那泛涼的刻薄笑意，眼角眉梢都在贊嘆大快人心。

生日宴并沒有如林向朔的安排搞什麽游艇party，這就不是原楚聿的喜好。最後定在了他名下郊外的一莊園，莊園裏有標準的高爾夫球場，正適合在草坪上天擺桌慶祝生日。

雖說是生日宴，可實際上仍然是為了社，來的都是平日裏玩的那一群人，但也有幾位林瑯意從沒見過的男男，程硯靳在旁邊一一介紹，沒有一位不是合作方或是利益相關者。

楚關遷也在，他邊還有幾位最近走得近的生意場夥伴，林瑯意的視線投過去辨認，程硯靳亟待開口，一聲“硯靳”打斷了兩人的認人環節。

林瑯意轉過頭，看到了好久不見的原楚聿。

沒有電話，沒有信息，自然也沒有見過面，完全斷聯。

他的額頭上看不出什麽明顯的傷痕跡，林瑯意的目在上面旋了旋，意識到傷口可能掩在他打理過的頭發下。

他瞧上去清減了不，臉上的薄薄的一層在骨頭上，原本就優越漂亮的五更加深邃立，更顯出他那素不染塵的氣質，淵渟岳峙。

但看起來，也有些帶漸寬的憔悴。

原楚聿朝著兩人走來，面上依舊溫和斯文，他穿著一暗紋深正裝，領帶罕見地系了一偏淺的緞面大象灰，與他腰上那眼的皮帶相得益彰。

林瑯意只瞄了一眼，就從皮帶上移開眼神。

這人真是藏不住。

程硯靳從下了車以後就一路攬著，見原楚聿朝這邊走來，手臂微微收了。

他將頭往這邊一歪，幾乎著的發，懶懶散散地沖原楚聿打了個招呼。

兩個人與平常一樣隨意談了幾句，看不出什麽異常。

“對了，禮先給你。”程硯靳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笑了笑，“我跟小意一起選的，送也是送一份，別介意？”

原楚聿朝那裏短暫地飛來一眼，頷首：“謝謝。”

林瑯意并不知道程硯靳準備了什麽禮，也沒關心過，不過想來，程硯靳了解原楚聿的喜好，出手也向來大方闊綽，邊朋友衆多，都是源自他這樣爽快大氣的格，所以禮肯定不會出岔子。

程硯靳遞上一個禮盒，原楚聿低聲謝過，為表禮貌當面掀開了蓋子看了一眼，表微微凝了下。

林瑯意還沒確認那一瞬間的微妙怔然是否是的錯覺，原楚聿已經神自若地將蓋子合上了，邊揚起一個笑：“很喜歡，謝謝。”

“喜歡就好。”程硯靳依舊攬著，也跟著笑，腔微振，“我看到這個禮，就覺得非你莫屬。”

兩人這一來一往看著和睦歡聲極了，壽星當然不可能一直這麽閑，其他賓客前來祝福，程硯靳便摟著林瑯意先往茶歇桌走去。

走出十幾米，林瑯意才好奇問道：“你送了什麽？”

程硯靳一手端著盤子，另一只手著鉗子給盛點心，漫不經心道：“他母親大學裏畫的一幅畫，我給買下來了，送給他當紀念。”

林瑯意恍然大悟。

難怪一個人說什麽“你肯定喜歡”，另一個出那種怔愣的表後也說喜歡。

想起原楚聿在母親墓前讀詩詞文摘的那晚，送他有關母親回憶的禮，確實是送到心坎上去了。

“別想了，吃點？”程硯靳將盤子遞給，“你可以每樣嘗嘗，吃不完我包底。”

“好啊。”

見林瑯意的注意力完全轉移到小食上，程硯靳才疊著雙半倚在茶歇桌邊，在笑著欣賞未婚妻吃播的同時空往人群中的原楚聿那裏瞥去一眼。

送的是原楚聿生母生前臨摹的一幅《卡利斯托仙》。

作為宙斯最悲慘的人，卡利斯托被他欺騙著荒唐一夜後懷了孕，因為失去貞潔被月亮神所驅逐，一人無依無靠地艱難生下了私生子阿爾卡斯，以為從此能與兒子相依為命，卻被宙斯的妻子赫拉所發現并化一頭熊作為懲罰。

阿爾卡斯長大人後遇見了化作熊的母親，搭箭殺生母，被“心生不忍”的宙斯施法將母子倆都化了星座，從此孤零零地掛在宇宙中。

程硯靳晃著高腳杯，抿了一口香檳，酒細膩微酸，餘味悠長。

原楚聿，多適合你的禮。

時間久了，怕你都忘了你生母的前車之鑒。

在你誕辰之日，你母親的難日，送你這份禮，再切不過。